“这里究竟是……”
宁海平嘴唇微张，声音低沉且带着疑惑，喃喃自语道。此时的他，身体紧绷，眼神中透着警惕，缓缓地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原本站在附近的元帅以及科尔理事已然不见踪影，他尝试捕捉两人残留的体温——那些本该存在的气息，此刻却像被撕碎的纸页，飘进虚无的缝隙。
“重建中的'001'号站点，需要活人维持运转。”赵教授的轮廓在幽蓝光晕中逐渐清晰，他交叠的十指在身前投下细密的阴影。
“科尔和元帅在哪里去了……”宁海平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阵不安，朝着赵教授发问。
“他们并不是由我邀请的客人，需要由对应部门进行处理……”赵教授微微挺直脊背，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此刻略显突兀地浮现出一个极为和蔼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在这略显诡异的氛围中，竟让人感觉有些捉摸不透。
“宁教授，我带你去参观一下我们项目组的工作场地，以及配套设施和相关使用规范吧……”
话音未落，宁海平的视网膜骤然被黑暗吞噬。浓稠如墨的潮水裹挟着铁锈味灌入鼻腔，耳畔响起无数齿轮逆向咬合的尖锐摩擦声。视线恢复的瞬间，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条光污染过度的走廊——玻璃幕墙外是无尽的夜色，而室内惨白的冷光灯管却将整面墙切割成锋利的几何平面，仿佛有柄手术刀正悬在空间裂隙中游走。
令人眩晕的明暗反差让宁教授下意识低下头，只见铅灰色的地板上，管线如同巨型生物的血管般虬结盘踞，嵌入墙根的仪器表盘跳动着猩红光斑，这些突兀的色彩蜿蜒流淌而下，在地面晕染出诡异的花纹。
“请跟我来……”赵教授轻声说道，随后在前面不紧不慢地带路。很快，二人便来到了一处相对开阔的试验场。
试验场的空间吞噬感令人窒息——足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空高至少30米的区域里，青灰色金属支架托举着百平方米的方正玻璃舱室，像某种被剖开的机械巨兽正将其心脏暴露在空气中。蛛网般交错的管线从天花板垂落，在舱室外墙上蜿蜒成血管脉络，暗红与靛蓝的液体在其中脉动，发出低频的、类似深海生物的呜咽。
这些管线以舱室为中心向四周蔓延，连接着各种各样造型奇特、意味不明的仪器。那些仪器形态各异，有的闪烁着微弱的灯光，有的发出轻微的嗡嗡声，仿佛各自都在进行着不为人知的工作。
最令宁海平在意的是，玻璃舱室的外围，围着大大小小数十个类似摄像头一样的设备，这些设备一动不动地对着玻璃房间，犹如一只只警惕的眼睛，时刻监视着里面的一举一动。与此同时他还注意到玻璃上每隔三米就有一个拇指大小的圆形凹槽，当其试图观察舱室内部时，立刻有灼热的警示红光从凹槽底部渗出，在视网膜烙下无法消除的残影。
——似乎是某种防止未授权个体观测舱室内部的防御机制。
宁海平移开视线，心中暗自猜测道，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边传来赵教授微微拔高音量的声音。
“各位...来欢迎我们的新成员......”
几道人形从阴影中浮现，偌大的试验场内仅有六名研究员——四男两女。他们白大褂的衣摆扫过金属地面，带起细碎的窸窣声。
……
“欢迎您...【很高兴能和你共事】......”
“久仰宁教授大名...【很荣幸能和你共事】......”
……
此起彼伏的寒暄裹着消毒水气味涌来。这些面容各异的研究员挂着程式化的微笑快步围拢过来，举手投足却似关节生锈的人偶。
宁海平喉结微动，目光掠过每张面孔时，心中顿时升起丝丝寒意。
——这些都是本该在收容区里接受隔离的“幸存者”。
昨天在与赵教授的交谈中，对方确实提及过研究所九点准时开工的细节。
——9:00会在研究所上班是他们的“规则”之一么。
宁海平咽下喉间滞涩，公式化地颔首：“很高兴见到各位。”
寂静如粘稠的沥青倾泻而下。六双瞳孔纹丝不动，实验室恒温系统发出嗡鸣，通风管道的气流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反应不对……是我回答得有问题么？
宁海平冷静地回忆之前几人的登场台词，某个猜想闪电般劈开迷雾。
“很荣幸能与诸位...共事。“
霎时间，像是触发了正确的关键词，凝固的面部肌肉重新舒展，此起彼伏的谈笑无缝衔接，仿佛生锈齿轮重新咬合。宁海平发觉这些研究者的气息，似乎比之前更接近正常人了。
“1号，你带宁教授去熟悉一下这里的相关研究项目以及相关规范……”
赵教授微微转头，看向两个女生中年龄较小的一个，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缓缓说道：“……宁教授是我们团队目前唯一的‘活人’……你们要好好辅助他进行研究工作……”
“知道啦......赵教授......”
被点名的1号忽然凑近半步，这一刻她似乎表现得更加灵动了几分，长长的睫毛在实验室顶灯下扑闪出细碎光晕。她拽着宁海平袖口的指尖泛着温润的青白，工牌随着动作晃出一道银弧——【001零件观测研究组·研究员1号】
宁海平盯着工牌上的内容，太阳穴突突跳动。研究所异变事件的幸存者的档案明明烙在记忆宫殿里，此刻却像被泼了松节油的油画，某些关键色块正诡异地晕开。少女身上飘来淡淡的香味，此刻却让他想起解剖台上未缝合的尸体身上福尔马林的味道。
“宁教授......请随我来......”
宁海平没有推拒，任由001号拽着衣袖前行。身形娇小的女孩与体格魁梧的教授形成奇妙反差，远远望去，倒像是初中女生正拽着父亲衣袖撒娇。
两人来到了试验场的另一边，成排电子屏的冷光映亮两人的侧脸。001号停在一台终端前，指尖在键盘上翻飞：“这是项目的核心数据库。鉴于您仍是'活人'，出于安全考虑，后续资料需要加载三型认知滤网......”
沉默伫立的宁教授忽然抬手推了推银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微微闪动。这个看似寻常的动作，却预示着他即将踏出危险的一步。
“从见面起，你们就反复提及'活人'这个词，”他突然打断少女的操作，“是否有什么特殊含义？”
（未完待续）
喜欢魔界人的平淡日常请大家收藏：(m.yishudushu.com)魔界人的平淡日常亦舒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