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娘子看着楼中的姐妹，赔了身子赔了心还不够，赔了钱，甚至赔了命的，不知多少。
这些她都看在眼中，引以为戒。
后来孟娘子终于攒够了钱，自赎己身。
也是她上了些年纪，比不得年幼的小姑娘了，老鸨子倒也未曾难为她。
只是出了楼子之后，日子愈发艰难。
好在这些孟娘子早有准备，仗着曾与一些江湖豪客学过几手，大着胆子入了除妖司。
果然，再也无人敢轻贱于她。
除妖司这等卖命的衙门，总归是男多女少，再加上一副好皮囊，她还真是受了些照顾。
只是她有机会清清白白的做人，谁又愿意去当鬼呢。
为了能少些闲言碎语，她一改往日习惯，穿着打扮也尽量朴素干练，倒是愈发得人赞赏了。
今日见了这位白士杨大人，心中好生艳羡，竟是升起了一股“此生当如是”的心思。
就在孟娘子胡思乱想之际，身上竟是渐渐的有了力气。
她不由得一呆，随即反应了过来，这是那位白士大人解决了绝灵之地？
这，这才多久呀？
有一盏茶的功夫吗？
孟娘子连忙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杨随意刚好上岸。
看着杨随意纤尘不染的模样，孟娘子只觉她上前搭话都是玷污了心中的仙子。
杨随意可不知孟娘子心中所想，晃了晃手中的碎玉，笑道：“解决了。”
孟娘子连忙拱手道：“大人果然好手段。”
这般朴实无华的夸赞，杨随意笑嘻嘻的收下。
二人一同登上马车，往岳城而回。
岳城那边，也是感谢了杨随意一番。
不过并没有齐城那般重宝相赠，只是口头感谢，外加除妖司内部的贡献点而已。
不过杨随意也是有自己目的的，对此不甚在意。
与几个新结识的友人告辞之后，驾驭马车，往下一个水晶宫而去。
（忽雷驳：驾驭马车，你认真的吗？）
杨随意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岳城不久，孟娘子便辞去了除妖司的职务，与一位放弃了空蝉莲花的修士一同离去了。
……
杨随意离开岳城之后，下一个目的地乃是尧城。
尧城位于社州，离阜州岳城算是比较近便的。
尧城虽然没有岳城那么乱，却也不清闲。
这处水晶宫绝地位于山林之中的一处水潭，算得上人迹罕至，故而除妖司并不重视，只给了杨随意一张地图，连带路之人都没派遣一个。
杨随意看着令房出出进进的力士与游徼，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自己带着地图，往水晶宫进发。
好在杨随意乃是修士，有了大致方位之后，可以从高空俯视，找起来倒也不算麻烦。
至于找到之后，就更是简单了。
她连水都没下，银甲神将站在水边，对着水潭遥遥一指，就有一快印玺碎片飞了出来。
……
之后是与尧城同在社州的天甲城，泰州的甘华城、泰安城，彬州武城。
等等等等。
中间她还返回了东汤一次，在十月的大吉日给祖母护道。
杨随意刚刚在彬州春曲城收拢了最后一块碎片，此时站在乾坤界原本的水潭边上。
此地已经恢复了本来地貌，没有一丝水汽了。
杨随意已经将碎片拼凑的印玺去了出来。
七宝月星化作的宝船此时就这么漂浮在半空之中。
杨随意拿着完整的玉玺左右翻看，却还是满头雾水。
这方印玺有成人巴掌大小，算是个大印。
模样古拙稳重，并无什么奇巧花样，想来是个公章。
但是等杨随意翻到印面的时候，看模样应该有四字，此时却只剩下了后两个字。
“什么什么龙君？”
她不由得喃喃自语。
她已将除妖司记录在册的绝灵之地跑遍了，只有这些而已。
而且之前碎玉不全的时候，即使将这些碎片放在一起，也不能聚拢。
待得收集齐全了，所有碎片才合在一处，却还是有所残缺。
这让杨随意这个收集癖心中多少有些别扭，可惜又没别的法子，只能忍下了。
她皱着眉头将印玺扔在地上，那龙君印玺瞬息间没入地面，又是一方水潭出现。
杨随意伸手一招，许多灵气光粒从水潭中飘了过来，数量不下甲子之数。
看来这凝聚轻灵之气的功能尚在，其他差一点就差一点吧。
杨随意此时无心修行，一挥手，又将这些光粒送回了水潭之中。
她心念一动，纵身跃入潭水。
乾坤界之中的泥土本是杨随意从白露峰上悄悄挖来的，之后后来在灵珠池水的滋养之下，本来的凡土已经有了些许灵气。
只是当初她怕麻烦，这里的泥土只是浅浅一层，就算后来又有加厚，想来地面顶多只有一丈（三米）。
然而杨随意进入水潭之后，见到的却是无视空间面积的一座巨大宫殿，气势恢宏。
层楼叠翠，雕梁画栋。
只可惜，此处空间只有杨随意一人，倒是显得有些空旷寂寥了。
杨随意缓步来到正殿，如同百官朝殿一般。
上首也是一座云纹宝座，面前却是还有一张案几。
杨随意察觉得到，此处虽然空间广阔，远胜她的乾坤界，但是她已然能够掌握此处。
一个晃身，她便坐到了宝座之上。
方一落座，本来空荡荡的案几上，立时出现了一方印玺。
杨随意只是看了一眼，立刻得知，这正是她费尽心力得来的龙君宝印。
探出手掌，将印玺拿起。
忽然，她心中升起一股明悟。
直到此时，这方印玺才算彻底为她所用。
她将印玺翻转过来，看向印面，原本的四字都已消失不见，变成了两字印章——随意。
杨随意不由得眼角抽了抽。
她这个名字呀，用在这样正式场合，还真是随意。
若是有一天，她当真掌握了什么权柄，又用了这方印玺。
随意。
这样的二字经她之手盖上，到底算是她认同此事呢？还是她将此事交于旁人随意处置呢？
杨随意不由得想到了那个梦境的最初。
那将死的女子所言“随意”，想来是让她那兄弟帮忙取名。
结果那人果然“聪明”的很，直接以“随意”二字为那婴孩儿命名了。
果然很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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