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上帝之手
露西结束了和路易斯·莱恩的视频通话，钢笔在她的指尖灵活地转着，乌里克几乎要看晕了，露西似乎还沉浸在思绪里，而乌里克并没有打断她，他暗暗地观察着这个女孩。
自从露西接管泰坦以来，她发生了一些显著的变化，比如穿衣风格、走路的仪态，甚至还有妆面。
以前还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以流行和休闲为主，即便是女士西装裙，也是较为走比较随和的风格，直到露西开始联系凯特科杂志社的主编格兰特女士去做一期关于超级英雄应该如何取得信任的专稿。
当时露西兴奋的描述着大好前景，而格兰特女士一直用眼神死死地盯着露西脖子上那串五彩斑斓的项链，传达出对露西审美品位的鄙夷和不约，那一场会面也说不上轻松，露西几乎被格兰特女士的气势压的喘不过气来，最后格兰特女士对露西的半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不过她承认露西给了一个很好的方向，这个方向其实用邮件就能说清楚，根本就不用她亲自来泰坦总部会谈，如果不是泰坦的名号真的让格兰特女士产生了兴趣，她绝对不会踏足这里。
“她简直就是一头地狱猎犬。”露西事后评价，光是想一想就会打个抖。
似乎格兰特女士对露西的刺激相当大，之后露西慢慢就转变了自己的风格，她借用了小辣椒专属的服装师置办自己的衣柜，把以前那些休闲装都扔进了行李箱，只留下一两件在家里穿。
“根据公关部门的调查报告，人们对美国队长几乎有100%!的信任度，他们相信复仇者是一个正义的团体大部分是出自于对美国队长的信任。托尼，多数人们认为他是个好人，但是他的花花公子还有玩世不恭的形象基本上让他彻底远离了‘可靠’‘诚实’这些能让人安心的词汇。”
有一天露西对乌里克说，她穿着那件小辣椒的服装师给她挑选的那套escada灰色性|冷|淡风针织连衣裙。
“我当然不会强求复仇者每一个人都跟美国队长一样，但是在未来，泰坦将是复仇者与民众联系的一个桥梁，我希望这个桥梁能够架起人们对超级英雄的信任。作为这个桥梁的建设者之一，我得选择和我的组织同化。”
“聪明的选择。”乌里克承认，作为一个常年不怎么在乎打扮的老记者，他更关注于如何让笔下的文章更加犀利，残忍地揭示一切，帮助人们更准确的理解世界，擦亮他们的眼睛。而不是塑造一个半真半假的形象，去引导大众的思维。
但乌里克要承认，形象工程非常有用，他能看出来，在露西每一次开会的时候，原先那些轻视她的人懂得了倾听和服从。
露西有时候会盘起头发，有时候自然垂落在肩上，但那毛躁的金褐色头发已经比原来服帖多了，这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干练，复古红色口红衬得她的皮肤越发白|皙，棕色的眼影让她的眼眶更加立体和深邃。
那个有时露出娇憨和总是控制不住自得之色的露西在乌里克的记忆中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更加强有力，更加自信的女性。
“乌里克？”露西在窗边呼唤他。
乌里克回神，为自己的失神感到羞愧：“抱歉，我在听。我打算在博客上继续写探讨义警和公权力关系的文章，如果它能够让人重视起来我们现在的暴力机关的状况和现实社会的矛盾，以及义警在这一阶段存在的必要性，这对那些蒙面英雄是有帮助的。”
露西用钢笔敲了敲桌子，思考了一下，点点头：“你的文章一向很有深度，当然可以，泰坦会支付相关的费用。”
现在乌里克是一名自由记者，自从他被纽约公报辞退之后，他本来也没处可去了，虽然路易斯·莱恩伸出了援手，想让乌里克搬去大都会，但是重病的妻子和对地狱厨房的留恋让他拒绝了大好机会。
于是在露西的建议下，乌里克开始在他并不熟悉的领域——网络——折腾起来。他开了博客和推特，发一些评论文章。幸运的是，因为他是头一个揭发了菲斯克犯罪帝国的记者，他的权威性和先锋性让他立刻在网上获得了一批忠诚的粉丝和读者。
这个时代成名比以前容易多了。
乌里克感叹，不过刚刚触网的他还不知道这背后如何实现盈利，所以他在露西的拉拢下，有时候也会领取一些费用去写关于超级英雄的评论性文章，而义警、罪犯题材恰恰是他所擅长的。露西从未逼|迫他加入泰坦，反而露西认为乌里克保持他的自由更有益于让他的评论保持权威。
种种贴心的举动却让乌里克不由自主的让喜爱的天平倾向于露西。
“你的妻子她还好吗？”露西每一次会面都不忘记问候，这让乌里克更感觉自己被重视和关怀。
乌里克微微一笑：“她很好，我会让她在最后的时光努力的记起我们最快乐的时光。”
贾维斯的声音突然响起：“miss，您有一位访客，马修·默多克。”
露西立刻站起来抹平了衣服上的皱着，这些小动作都落入了乌里克的眼里，理解的一笑，乌里克步出了房间，他在走廊里和马修相遇，想和对方开一句玩笑，但马修的脸色让他犹疑起来，在他还没有来得及询问之前，马修已经进了露西的办公室，露西冲乌里克眨了眨眼睛，关上了门。
“嗨，你来了，抱歉，我一直忙着。”露西摇了摇手机，上面有三个马修的来电。
露西有些忐忑，在经过了无数人的鼓励之后，露西终于打算回应马修，或许她应该先走出一步，释放一些小讯号……露西这样想着，然后马修把一个银色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马修用很大的力气才迫使自己问出来那句他根本就不想得到回应的问题：“你早就知道凯伦会有危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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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害怕……”凯伦佩吉的哭声从录音笔里传过来，“但是朗说的对，我不应该带乌里克来这里，这是私仇，私仇就应该一个人来解决。或许在她看来，我真的是个只想借刀杀人的坏人吧，可是我真的很无助，我需要有人帮我，我一个人接受不了这个……”
凯伦的声音渐渐小了，然后是车子发动的声音，凯伦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不行，凯伦，你得振作，没人能够帮你了，但是你还要为那些死去的好人们报仇。”
录音结束。
露西好像一个被木桩钉在十字架上等待接受阳光惩罚的吸血鬼，她的内心波涛汹涌，想要大喊出来，尖叫、解释、或者诅咒，什么都行，但是她的力气在听到凯伦提到自己的名字时的那一刻完全被抽空了。
“我……我不知道她会去。”露西急急忙忙地解释，“我只想着阻止她把乌里克带过去。我可以预见到如果她带了乌里克去会害死他。”
“你可以预见到？你的那个说来就来的特殊能力？”马修扶着太阳穴叉着腰，快速地说着，“但是你不能说出那样的话，你不能让凯伦代替乌里克去承受那样的危险啊。”
他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试图把自己的愤怒和失望捶进这张实木桌里。
“你凭什么……凭什么像个上帝一样对别人的命运指手画脚？”
“我要怎么做？”露西抬头大声说，她几乎乞求的望着马修那双无神的双眼，“什么都不说，看着她带着乌里克去疗养院吗？”
“或许阻止她？”马修说，“阻止她，或者，通知我，任何一样都好。露西，你到底干了什么？”
他想说你害死了凯伦，但是他没法说出来，他做不到那样残忍，尤其是对一个自己爱过的女孩。
露西颓丧地跌倒在沙发里。
好久，她才彻底明白自己干了什么，她其实很久以前就已经意识到了，只是想欺骗自己，她暗示自己凯伦的死不关她的事，只是命运的玩笑，她早晚都会去那里的，因为在这条道路上总有人要牺牲。
但她不应该把凯伦推出去啊。
露西难过地捂住脸。
是啊，她到底做了什么？她自恃预见过乌里克的死亡，凯伦的胜利，马修不被理解的痛苦，于是就自大地挥舞着不满的大棒对着凯伦猛击。
她在凯伦的死亡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她亲手铺了一条把凯伦送往死亡的黄金之路吗？
露西无话可说，她想为自己辩白，她想对马修说，我当时一心只想帮你，我对凯伦说了气话，因为我不知道凯伦会死，我不知道改变一个人的命运的代价如此沉重。
凯伦的死亡像是一颗千斤的石头，压在露西的心头上，让她无法喘息。
最后她只能用微弱、带着哀求的声音说：“马修，请原谅我。”
马修握紧了那只录音笔，没有回应，他重新听了一边凯伦的声音，那重复的、哭泣的声音要把露西的心凌迟了。
“咔”，声音戛然而止，录音笔在马修的手里变成了一堆碎片。
他把那些碎片——它们就像是自己和露西之间曾经的美好——放在了露西的桌上。
“抱歉，露西，我做不到。”
马修离开了。
露西愣愣地看着他离开，心中一片荒凉。
这是她来这个世界之后度过的第一个冬天。
露西木然地把那些碎片扫进了垃圾桶。
原来纽约的冬天可以这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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