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清晨。
六点半的太阳，明亮得像刚刚清洗过的珍珠，温润又清朗。
晨跑的男人喘着气，匆匆冲过一家店门口前的空地上，摆着手写宋体的，白底儿红字“回收旧家电、旧电脑”招牌的旧电器店时，忍不住停了下脚。
“……急插播一条新闻，据悉，我市知名企业家，蓝柏集团高级总裁杜斐，前日突然病倒入院，消息传出引发多方关注……”
男人挑眉，伸手点开腕上的电话手表：“新闻看了吗？”
“看了，不过应该是假消息。”电话那端的人似乎正在吃着什么东西，嘴里呜呜囔囔地：“别的不提，就杜斐那脾气，他要是真病了，按住不发才是正理。”
“也是，”男人的表情，显得有些失望，他继续开跑：“毕竟还有晋京生在，那老小子，怎么也不会让他真的病倒。”
“可不是？就病倒了，姓晋的也得下去请阎王爷喝杯茶，让人再把那条蛇给放回人间来。”电话那端的男人又咕嘟咕嘟几口，好像喝下了什么东西，又打了个嗝，这才舒爽地长出口气：“不过你听说了吗？杜斐的身边，最近多了个女人。”
“女人？”男人刚开跑两步，突然又停了下来，他眨眨眼：“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吗？”
“目前还不知道。只不过，听说是个极品美人儿，不然，也不能把杜斐这样的人物，都迷得着三不着两，这两天反正是从来没离开过她半步。哎，前两天那个小津政宗的事儿，你听说了不？”
“不是杜斐干的吗？”男人重新跑，绕开一个骑着三轮自行车，拉着一堆装修废料的中年人：“怎么说起这个？”
“杜斐是干了这事儿，但你就没好奇过，小津政宗干了什么，能让杜斐下手那么狠吗？”电话那端的人啧啧几声：“那狠得，可是直接朝着脸招呼了。”
“小津政宗的脸？怎么了？”男人皱眉。
“进去了之后，据说是被几个死刑犯知道了他是谁，为什么要进去，于是就寻思着反正自己也是罪大恶极了，就动手除他这个害，替自己下一辈子积积德。
结果没想到刚动手就被狱警发现了，直接给按住了——不过，小津政宗的脸毁了，俩招子也算废了。”电话那端的男人，笑嘻嘻地。
男人沉下脸：“这可不像杜斐的手段——他这个人，阴归阴，但几乎不会干这种会留后患的事儿，除非……”
“除非他是故意的，存心的，就等着把这小日崽子给激毛了，越出狱去找他报仇，然后亲手弄死他呢。”电话那端的男人笑嘻嘻地：“这样一来，杜斐这病，可不就正好来的是时候了？”
“……我还是觉得不对。”刚刚跑上一条小河桥，男人的腕表突然响了起来，他停下来，看看手腕上的表，左右张望了下，先退下桥，到旁边一个小零售店里买了瓶宝特力，再重新上桥，把腿翘在桥栏杆上拉伸，拧开盖子咕嘟咕嘟喝：“能差点儿算计了杜斐，小津政宗这样的人，不应该会被杜斐这种明晃晃是个陷阱的招给骗到。”
电话那端的男人笑嘻嘻道：“可你也别忘了他现在的处境，除了医院这样的机会，小津政宗应该没办法再靠近杜斐身边方圆百米之内了。
所以，他现在应该也没得挑了——何况，如果是医院的话，杜斐和小津政宗这俩人，谁的赢面儿大，那还不一定呢。”
“七野美香呢？”拉伸完的男人，转头拧开宝特力，一边儿喝，一边儿慢慢走下桥，同时小心地让开那个又一次拉着另一车装修废料，从他身边经过的三轮车，低声问——
这回三轮车上装的料不少，颇有些份量，再加上小桥有点坡度，那个车夫很是费力地才擦着他的身子骑了上来。
电话那端的男人嘀咕了一句：“谁知道呢？那女的，就再没露过脸。估摸着是跟杜斐全招了——哎我说你身边儿有人吗？”
男人回头看了眼那个终于把三轮车骑上坡，快乐地松开脚蹬子，让它自己往下坡走的车夫，再回头，看看前面路上另外几辆同样装得满当当的拉料三轮车：“嗯，附近有家超市重新装修，这条路最近热闹。”
“那你也不换条路的呀？咱俩这谈话，多机密呀！”电话那端的男人嗔怪，身后传来了阵阵女人的娇柔轻笑声。
男人冷笑一声，躲开第二辆三轮车：“机密？机密你还在酒店大堂里高声大气的？怎么不干脆拿个大喇叭到处喊呢？
沈朝阳，驴别笑马脸长，知道吗？”
电话那端沉默片刻，一个女声娇柔地走过来，却被那个叫沈朝阳的男人粗声高气地喝斥滚开，吓得女声嘤咛一声，抽泣着离开。
沈朝阳这才冷笑：“刘甫生，这下你满意了？”
被叫做刘甫生的男人抬头，一双煞气十足的眼里，满是冷意：“满意，只要你时刻记得，我们是合作关系就行。接下来，你最好也别轻举妄动。杜斐这边儿，有我盯着，你只要看好杜家那个老头子就好。”
“嗯，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沈朝阳懒懒道：“记得，如果有机会的话，把杜斐身边那个妞儿给我留下。我要了。”
刘甫生阴沉一笑：“你想要？那不好意思，你得往后稍稍了。”
“什么意思？”
“卢行海、张增臣、宁大有、刘启明、朱永强……”刘甫生一个一个地报名字，然后懒懒道：“他们都想要这位女士呢。
实话实说，我也想。
不过沈朝阳，比比他们，你觉得，我算什么东西，你，又算什么东西呢？”
电话那端的沈朝阳，彻底安静了。
半个小时后。
杜斐所在的医院里。
穿着病号服，悠然自得地躺在床上，看着冷了一张脸的医生忙前忙后地给自己准备手术的时候，不忘回头看了眼来汇报的人：“你的意思是说……
他们都想要华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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