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头等大事。
梧桐恭恭敬敬送走了景大人。
领着乔向轩往后厨去，准备教学。
“你说葱有几种切法？”
一句话就把乔向轩问懵了，他往砧板方向瞟了一眼，磕磕绊绊道，“亿种！”
姑娘小伙都不禁掩嘴笑起来，这亿种用得妙。
梧桐不想刚开始就把乔向轩骂到犯了厌学症，领着他走到砧板边的配菜区，指着那些花花绿绿中的一溜小葱。
“这个切成二寸长的斜段，用来爆炒羊肉。”
“这个一寸长的斜丝，极细，咱们普遍称为葱丝，用来炒黄瓜……瓜蔬这一类。”
“这个一寸长的斜刀也很细，但是比炒黄瓜的葱丝粗一些，用来炒鳝鱼丝，炒猪肉丝。”
“这个一寸长的葱段，用来做葱烧类食材，比如葱烧豆腐，葱烧海参，必须要做到菜肴制作好了，整葱不破，顾客吃到嘴里才能尝到葱香味，为何？因为豆腐海参这些食材本事不太好入味，若是没有特别鲜明出挑的香辛料搭配，就跟啃一块树皮没有区别。”
乔向轩拿着笔和小本本，龙飞凤舞地记录着。
那认真劲看得梧桐叹气，“咱们做烹饪，不能光是记录，得上手实操，翻烂你的小本子，还不如自己炒一盘，记录应该留到夜晚下工之后当手札记录，一来可以复习，二来将心得体会写下，遇到不懂的问题再求教。”
乔向轩嘴里一叠声地说着明白，手中毛笔却没停，直到把梧桐这番话全都记录下来了，反应过来这跟小葱无关，脸上一热。
“师傅教训得四，我不写了。”
笔墨小本往身后一背，跟着梧桐往下走。
“后厨里的布置几千年没变过，也不需要变，但是分工不同，就得各司其职，总体分为切和烹两大类，管切菜的叫“案上的”，管炒菜的叫“灶上的”，案上的管配菜，有头案，二案、帮案，灶上的管烹饪，亦有头灶、二灶、帮灶之分。”
“你虽是我徒弟，进到后厨来，也得从零开始，也就是从案上学起，等你何时能把所有初级刀功学好了，就能再往前一步。”
她回头看了眼乔向轩拿刀的动作，见他握刀把比较靠前，且大拇指摁在了刀面上，食指搭在了刀背上。
就转回头来，拿着他的手讲解了下握刀的手法，别看这人随便怎么拿刀都能切能砍影响不大，可一旦养成了错误的习惯，一旦食材比较多，手就容易累，遑论更精细的快切，不仅遮挡视线，还容易出意外。
“你知道吗？将来会有一天，某一种餐饮文化入侵我大夏朝，他们的厨子会亮出异常繁多的菜刀，哪一把用来切，哪一把用来砍，都收在一个皮套里，把他们的繁琐套上精细料理的标签，在我看来，哪有中餐师傅厉害呢，我们一把菜刀走天下，什么切剁削剜、片剔划剩、割剖旋转，它搞不定的？”
旁边的学徒都听得入迷了，瞠着大眼睛，“东家说的可是真的？咱们的菜刀当真天下第一？”
梧桐狡黠一笑，“当然了，学渣文具多嘛，再说句有味道的，我们的菜刀还能剃头修脚呢，给他们，那就得再去造剃头刀和修脚刀来充盈他们的布袋。”
众人嘎嘎直乐。
又起哄让乔向轩露一手，做为嫡传的弟子，你总得有些高招才能得了东家青眼嘛。
被架起的人轻易下不来台了，乔向轩盯着配菜区里的茭白，心想着家里母亲姐姐平日里如何做饭菜，自己也看过，看着也不难啊，试试就试试。
“那行，我来做一道茭白炒肉吧！”
绑上襻膊，系好围裙，这就往开始干活了。
旁边有机灵的学徒与他一起作业，方便东家指点。
乔向轩往砧板前一站，新鲜白嫩的茭白切成片再切成丝，他想切成丝，实际上是歪七扭八的细条条。
机灵小学徒就开始给他指点，如何切丝，如何切薄肉片。
乔向轩费了一刻钟时间才把茭白胡萝卜和里脊肉处理好，提着就要往灶台去了。
“欸欸欸，你得给肉腌点料才行啊。”小学徒急忙叫住他，用小调羹舀了少许的盐巴和胡椒粉，蚝油酱油，抓匀入味。
“多谢小哥！”
“甭客气，乔公子，我看你对厨事是一点经验都没有，我劝你啊，有空就在后厨里练习，东家的耐心有限，下次再见不着你有突破，她会变脸的。”小学徒半开玩笑道。
乔向轩默默地看着小学徒将码料。
他为人不木讷，甚至因为自身这缺陷，接人待物比较敏感，比一般人都有眼力见，这么一听就猜到了小学徒想说的是自己若是不通还不勤的话，师傅会撵他走的。
小学徒帮完忙了，将碗递回来，“你现在就去做菜吧。”
“现在？这肉还没入味吧？”乔向轩不解。
小学徒眸光闪烁，伤人的话最终还是咽了下去，“信我的没错，你去你去，赶紧。”
乔向轩看他面前的茭白丝，以为他要与自己一块做对照组，忙道，“你还没准备肉片吧，要不用我的吧！”
小学徒笑眯眯地将他手里的码料碗又推了回来，“我做茭白鲊，用不上这个。”
乔向轩眼底一亮，“何为茭白鲊？”
“就是凉拌菜。”
二人各自又忙开了，乔向轩先往锅里舀了一瓢水，看那样子是要汆水，旁边又来了个热心的，急忙叫住。
告诉他不用汆水，细丝细条直接下锅炒就行了，然后人就吸附在灶台边不停盯着乔向轩操作，不是油少了就是油多了。
分明是很正经的灶火，到了乔向轩手里就像三位真火火烧一切，茭白焦了，重新再来，也难怪小学徒叫他立马上灶炒菜呢，等到肉片能下锅时，早就入味了。
乔向轩才知道，后厨里卧虎藏龙，人人皆可做他师傅。
梧桐先尝了乔向轩做的茭白炒肉片，那碗炒焦的茭白也摆在旁边，她愣了一下，这都已经炒焦了谁会吃，装出来做什么，不是给洗碗的大婶找事干嘛？
拿起筷子夹了一簇带肉片的茭白丝，因为把控不好盐的用量，菜一入口便咸得她一口吐了出来。
嘴里余味未散，不仅是咸，炒焦的锅头还没完全洗掉焦糊的味道，一并都被第二份茭白吸收了，口感太糟糕了。
梧桐抿下一大口茶水，委婉道，“没事，一时成败不算是，再接再厉。”
乔向轩脸上虽有懊恼，但更多的是奋进之色，他自己几斤几两还没谱吗，就是苦了师傅，她现在一定很不好受！
梧桐又去尝了尝小学徒做的茭白鲊，一把茭白丝一把葱丝，简单的两份配菜，辅以莳萝、茴香、红曲、盐巴，辣椒粉等配料一起拌匀。
一种独特的鲜香混合着微微的酸辣味，刺激着味蕾。
茭白那清脆的口感，在口中轻轻咬下，仿佛能释放出鲜甜的汁液来，清爽口感搭配小葱的呛辣，相得益彰。
梧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许久，“做得真好，在哪学的啊？”
小学徒双耳通红，小声道，“一本古书上看见的，去年就记下了，只是当时不是茭白时节，没食材尝试。”
梧桐勾唇一笑，“要不菜牌加上一个茭白鲊吧！”
话音落下，周围的学徒厨子就跟疯了似的把小学徒一把抱住，又是摸头又是拍肩的。
也不为别的，能上菜牌，料理师傅有提成呢，等于变相涨工钱了。
乔向轩很是羡慕啊，幻想着也能有这么一天，挂上他亲自操刀的菜肴，鲜花与掌声环伺身旁，给师傅好好长长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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