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的太简单了！
第二天一上班，在成型机未起动前他给成型工开了个小会，讲成型为什么一定要注重质量，讲时他特别注意方法，从实际入手，如他解释若不折坯“夹层” 看不出来，等烧成半成品才发现，厂里受损失不说，按规章制度罚款，他们同样得不到工资。他的话还没讲完，成型工里一个叫曹学英的女工讥讽道：“哼，那个时候你可高兴，躲到暗处屁眼都给笑叉！”虽然声音小，但大家都听到了，惹得围着的一遍人轰然大笑，林青尴尬得满面通红也无办法。
怎么办呢？工人们就是这样的素质，再怎么艰难，工作不可能不做，林青每天还是硬着头皮与成型工磨着嘴皮。
这天，他拿着卡尺走进成型车间，见上班的是成型一组、二组、三组，象往常一样，他由左到右依秩检查，检查办法按技术科的规定，在该组的坯垛上左、中、右，上、中、下有代表性的位置仍意抽查十至三十片，把每个位置上有缺陷的坯都合计起来算成缺陷百分率，根据厂部批准的缺陷允许百分线，缺陷超过百分之九，该组当班所压的坯垛上划线，装窑工不得将划线坯装窑。一组、二组都过关了，当检查到三组时，缺陷坯竞达到百分之五十，林青顺手用卡尺的一端划去，该组刷坯的曹学英和她搭班的张兰一下堵在了林青的面前，张兰吼道：“你划不成，我们辛辛苦苦压了半天你来划成废坯不能行！”她伸手去夺林青手上的卡尺，由于用力过大，林青只好松手让张兰夺去，谁知对方随着惯性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张兰便尖声地嚎哭起来，边哭边喊边骂，“狗日的姓林地打人喽……”就在张兰坐地的同时，曹学英己上去抓住了林青的衣领，两名男机手停了成型机也冲上来，一个用拳，一个使脚，一阵拳打脚踢，林青的嘴角出了血，双手抱着肚子在地上滚着，车间工人一时都围了过来，有几个工人劝解也无人听，该车间主任闻声赶来才拉开了张兰等人，但张兰等嘴里仍骂声不断：“你个骚娘养的山里佬，欺负到老子们头上，你狗日算瞎了眼！”张兰挣着，腿伸去又踢了林青一脚。
林青手撑在地上慢慢站起来。这时管生产的付厂长潘洪合走进车间，林青见他来了，没有汇报刚才的事，用手掌擦了一把嘴角的血，在地上找到一块瓷片，突然上前将第三组的坯垛划了线，因他知道潘副厂长解决问题惯于活稀泥，若给他汇报，三组不合格坯子就可能会保留下来装进窑内，坯体检查又会出现一次大漏洞。由于林青太迅速，张兰和曹学英上前阻拦也没来得及。她们见坯已被作废，跳着脚嚎啕起来，曹学英边哭边推着潘厂长到她们坯垛前，手指着林青的眼睛喊着叫： “你看他你看他，他欺负人哪，每次检查到我们这儿都格外一条筋，我们快下班了他才来，不按规定现压现检，多半时候检查不检查都作废，今儿张兰拦了他一下他都叫张兰打倒到地下。潘厂长，你刚才看到的，他不向你说情况，也不当你的面认真检查坯子，凶到啥样儿，呼的就叫坯划了，你看他年纪轻轻的好狠毒！从这都看到他平时检查是个啥样子，今儿你一定要给我们主持公道，姓林的不给我们包工资我们都不依。呜呜呜…..” 曹学英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喊着。张兰这时也伤心嚎啕的一发不可收拾。
潘厂长挥挥手，要围观的工人回各自的岗位快去工作，这才走近林青问：“情况是小曹说的这样吗？”
“不是这样子。”林青嘴角流着血，肚子疼得用胳膊揽着，说： “他们这组有缺陷的坯子占了百分之五十，我要作废他们不让，小张来….. ’’ 张兰等人叽叽喳喳根本不让林青把话说完，齐说是林青没有检查就作废，还动手打人。
“不用争，我亲自来检查一下就知道了谁是谁非。”潘厂长上前将林青刚划线的坯垛从中抽了二十片折断看了看，只见有四片夹层，他把手里的坯子猛摔在废料池里，回过头，把脸黑得如锅铁，“小林，这咋说？你不说是百分之五十吗？咋只有百分之二十？嗯？你这样搞工作还了得？”
“不止百分之二十，还有其它缺陷呢，应全面检查呀。”
林青欲抽坯重新检查，让潘厂长再次验证，潘猛摆手，“你想叫坯子毁完！”吼完，鼻孔狠狠哼了两声，脸孔拉长的如驴面走出了车间。成型车间的主任也相跟着出了车间大门。
待林青欲出车间时，张兰等人上前抓住林青衣服推来搡去，口中骂个不停，要林青赔偿他们组的损失。林青眼眶涌满泪水，但他牙咬着嘴唇不让泪水流出来，一声不吭地让他们推搡，直到他们累得自己结束，他才得以从成型车间脱身。
下午上班时，林青决心找到厂长把问题说清楚。当他走进厂部时，潘洪合正在向厂长说上午成型车间的情况。
见了潘副厂长林青心里就升起一股愤怒，他想厂长和他在这儿刚好可以把上午的事情摆的更明。他压住怒火昂着头坐在了他们的对面，等待他们的对话结束。哪知他刚落座厂长的目光就逼视过来，“小林，缺陷坯百分之二十你为什么说百分之五十？”
“不，潘厂长检查的只是‘夹层’ 那一项缺陷，还有‘粘模’ 、‘元角’ 、‘中裂’ 等缺陷没检查，同时潘厂长只检查了一个部位，这是不准确的，不信，我们一起再去检查，若低于我说的百分比数，这几个月的工资厂里可以不发给我。”林青惊讶，厂长为什么也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呢！
“你狂妄！”潘厂长把面前的茶几一拍，吼道：“就算是百分之五十也是你的过失，你为什么不及时检查？嗯？造成了即定的实事又去说这说那，你这是玩忽职守！”
一股热血直冲脑门，那经过这样的是非颠倒扭曲压制，性格让他无能如何也压不住，他嚯地站起来，颤声道：“你、你，”他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词句，不知怎样说，脸憋得通红憋出一句“你十足的官痞！”工人们不讲道理还情由可原，因为工人们付出了就要有所获得，而你们是领导啊，要对产品、对厂负责呀！他喊出这句不知再说什么了，冲动地转身冲出厂部办公室，只听背后传来潘厂长尖利的声音：“你看他好厉害！”
林青来到质检科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来，两手撑着低垂的头。他想不明白，自己想搞好工作，让产品能有个好质量，咋这样难啊！他联想到了很多，感到这厂完了，领导就是这个样子，以歪压正，一定不会有好结局，那么，还在这儿混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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