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东阳从上铺蹦下来开始在车厢里溜达。由于是白天，大家精神还很足，很少有躺铺上睡觉的。
转了一圈看见许大茂正和三个外地人聊得正欢，桌子放着一把榛子，许大茂应该是牙不好拿着搪瓷缸哐哐敲，碎渣都要蹦到贾东阳脸上去了。
贾东阳眉头一皱，又吃人家老乡东西，还不叫我！
看贾东阳过来，许大茂忙招手。
下一秒，吃榛子的人多了一个。
贾东阳牙口好，嘎嘣嘎嘣吃的飞快，其他人根本抢不过他。
眼瞧着榛子少了一大半，许大茂幽怨的说道：“兄弟，要不你磕个缝，我吃！”
贾东阳白了他一眼，没理会。
搞笑！给你磕榛子，我是你爸爸还是你是我儿子？
见状一个瘦高个又往桌子倒了一堆，“大兄弟，榛子管够，你接着讲。”
吃人家嘴短，许大茂继续叭叭得讲电影，他口才好，三教九流跟谁都能唠到一块。
贾东阳发觉许大茂可以干销售，确实他来参展比刘海中有用的多。刘海中顶多算个力工，而许大茂那张破嘴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没准能拉几笔订单。
到了中午，大家听了半天故事，仍然不过瘾，几人说笑的时候李怀德领着一伙人经过，目光阴冷的看着这几个陌生人。
李怀德脸色不太好，这节车厢都是各厂参展团的人，看打扮眼前的几个人八成是逃票来的。
瘦高个忙站起身让开：“不好意思，我们在这歇一会，马上就走。”
正巧车厢尽头出现一个列车员，李怀德招手让对方过来，没想到那三人动作更快，跟老鼠搬家一样，嗖嗖嗖得没影儿了。
临走时瘦高个对着李怀德留下一记怨毒的眼神。
许大茂有些不解，聊得好好的走什么？
贾东阳指了指他裤子，许大茂胡乱一摸，坏了！
钱包没啦！
其实刚才贾东阳偷偷踢了许大茂好几脚，这家伙防范意识太差，或者是聊的太投入。
列车员走到跟前，好像见怪不怪的样子，只是冷冷的说了句：“看好随身物品。”
李怀德和贾东阳聊了两句，便去其他车厢找兄弟单位的人了。
许大茂钱夹子丢了没心思凑热闹，邦邦邦的砸榛子泄愤。
贾东阳边磕榛子边说：“大茂哥，那几个人一看就是惯犯，咱们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全当破财免灾。”
许大茂耷拉着脑袋，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心说不是你丢钱包，净会说些风凉话。
贾东阳看了看四周没人注意这边，解开衣服让许大茂看。
“呶！挑一个。”
里面竟然挂着三个钱包，还有两块手表。
“你……”许大茂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是刚才那几个人的，合着兄弟是个贼王。
“愣着干嘛，快点。”贾东阳催促道。
“哦，好。”
许大茂激动的苍蝇搓手，随便拿了一个钱包，没好意思拿手表。
看许大茂心情转好，贾东阳开始旁敲侧击。
“大茂哥，说真的凭你的口才在宣传科简直是大材小用，应该去销售部，我要是厂长肯定重用你，比二大爷强多了。”
“谁说不是，兄弟不怕你笑。这几年为了当官我可没少搭东西，跟我家老头还借了不少钱呢。”
许大茂一直觉得贾东阳才是真正懂他的人。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要是贾东阳当领导肯定重用他。
二人身后传来一阵熙攘声，打断了许大茂的思路。
“鸡肉卷，又香又脆的鸡肉卷！”
一个年轻小伙抱着一个木箱大声叫喊。
“我要两个！”
贾东阳回头一看竟是老熟人，“哈，陈斌！你怎么干这个了？”
陈斌挠挠头，老朋友见面有些尴尬：“别提了，老逼登逼我干的。”他快步走到贾东阳面前，“同桌，你也是去广交会？”
“对啊，这下咱俩又凑一起了，等下过来打牌。”贾东阳指着许大茂又说，“这位是许大茂同志，轧钢厂宣传科……科长。”
贾东阳不忘介绍许大茂，而且很热心的帮他把‘副’字拿掉。
许大茂感激的看了贾东阳一眼，恨不得和他抱在一起。
“啧啧啧！”陈斌连连啧舌，三声！
看着快三十多了才科长，没啥前途。贾东阳怎么和这种人交朋友。
陈斌那嫌弃的眼神仿佛一巴掌扇在许大茂脸上，许大茂觉得自己受到侮辱，怒了！
不过陈斌并没有注意到许大茂通红的眼珠，反而看向他眉毛上的抬头纹。
哦，刚才看错了，他保养的好，估计实际年龄更大。
许大茂没好气道：“你那是什么眼神，当心我找你们领导。”
陈斌刚想说话却被贾东阳打断。
“陈厂长身体还好吧？”
“何止是好，一天骂我八百遍都不带喘气的。”陈斌说着拿出鸡肉卷，“他现在老糊涂了，说什么火车人多，提前宣传宣传。我看他是有什么大病。”
贾东阳笑骂道：“别那么说你爸，他是为了锻炼你。”
许大茂咽了咽口水，小声问道：“你爸是厂长！”
陈斌：“不是。”
“呼～那就好。”许大茂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放了回去，不是厂长就好。
陈斌邪魅一笑：“升书记了！”
“……”
这一刻许大茂多么想时间能够倒流。
呜呜呜，少爷，老奴给你跪下行不行。
贾东阳看许大茂急得要死，笑道：“大茂哥，你帮陈斌卖鸡肉卷呗，我俩聊会天。”
我是在给你机会，还不谢谢我！
许大茂眼睛一亮，夺过陈斌的箱子开始叫卖。
“瞧一瞧，看一看，正宗老北京鸡肉卷，地道又讲究，好吃不贵，就剩一箱，卖完没有。”
“闻着挺香，我来一个！”
“多少钱，我也要一个。”
……
许大茂喊得比陈斌专业，他小时候看过傻柱卖包子，知道怎么揽客。
贾东阳暗暗佩服，能屈能伸，你不成功谁成功。
一会功夫许大茂已经卖出好几份，陈斌对他的印象好了不少。
我说的嘛，贾东阳身边能有废物？
这时贾东阳叼着两根鸡肉卷支支吾吾的说，“嗷呜，就是这个味！”
陈斌：“……”
凑，你咋还造上了，我这是要卖钱的。算了，等下自己贴上吧。
贾东阳压根就没想过给钱，都是好兄弟，给什么钱？
再说他是供应商，食品厂的鸡全是他提供的。别说两个鸡肉卷，就是百八十个也不过分。
不过贾东阳也不是小气的人，给了陈斌一颗茶叶蛋黄做补偿。（他不爱吃蛋黄）
陈斌也不嫌弃，张口扔嘴里。嗯，有点噎。
半小时后，许大茂拿着一沓钱票回来了。
陈斌数了几遍发觉对不上账。
许大茂赶紧解释：“我不知道价，随便定的价格？没亏钱吧？”
陈斌：没有没有，还赚了不少。真是个人才，自己刚才嗓子喊冒烟都卖不出一个，你一会功夫卖光了！
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陈斌蹭的一下跑回他的车厢，不多时又抱来一箱鸡肉卷。
许大茂：“……”
真丧良心！
深夜，火车进站又上来一伙人，这时车厢几乎坐满了。
另一边刘海中同志正哆哆嗦嗦的在街上游荡，时不时还吸鼻涕。
到底是上岁数了，哪怕套上大棉裤，半夜仍有些冷。
最终他顶不住了，扭着大屁股钻进候车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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