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将军，这方思远，的确死不足惜，但林平甫，并未做什么过分之事，可否……”
马上的女子，正是杜琳琅。
龙雨早将南越的全部军情政事，禀告徐飞。
徐飞亦全部告知杜琳琅。
此次他将杜琳琅调到这里，便是由她亲手了结这一段深仇。
见段熙果然替林家求情，杜琳琅冷笑几声。
“段熙，你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还惦记林家小女儿么？”
“当日我家族百余口人，将被昏君处死，怎么没人求情？”
段熙道；“将军，当年，段熙也不过是个皇子，父皇他做了些错事，我也是无能为力啊。”
方思远此时，已全然明白，这女将军，果然是当年的漏网之鱼。
但是究竟是哪一家的女孩呢？
苦苦思索间，方思远忽然脑海中，闪现一个画面。
当年家有小女儿，虽不过五岁，但娇柔美丽，颇有才情。
计算年龄，若是长大，眼前这个美艳的女子，倒极有可能便是她。
“杜疆。”
方思远试探说出一个名字。
“住口。”
杜琳琅怒道。
她不许仇人亵渎自己父亲的名字。
方思远原本心存一丝侥幸，如今心底冰凉一片。
自己当年故意接近杜疆，不过是为了向上爬，却不想这个勇猛无敌的老将军，竟然对自己极为信任。
自己经常出入杜家，把酒言欢。
最后他联合林平甫陷害杜疆，林平甫为了让他彻底与自己联合，便说服皇帝，命方思远亲自前去监斩。
方思远不敢进府，他无法面对最信任自己的老将军，还有他的儿子和幼女。
当年他亲自在杜府门外督斩，院墙内血腥味至今令自己心悸。
那时的杜琳琅不过五岁，头梳双髻，一身粉色衣衫，时常手持樱花，在园中奔跑嬉闹。
杜疆子女不少，女儿们个个端庄优雅，是南越国有名的闺秀，只有这个小女儿，活泼机灵，调皮捣蛋。
而杜疆也最爱这个小女儿。
时常带着她与友人喝茶饮酒。
故此方思远对她印象亦十分深刻。
当初以为她死掉了 心中尚有不忍，想不到如今，竟然活生生出现在眼前，而自己的性命，便握在她手上。
“你，你是琳琅。”
“啪。”
“啪。”
两道鞭子接连而至，抽在方思远犹自流血的头上。
杜琳琅眼中通红，两道眼泪流下。
“恶贼。”
“我父亲视你为挚友，待你如兄弟，未必引荐达官皇亲，为你铺就青云之路。”
“而你攀上爹爹的对头林平甫，陷害他谋反。”
“杜家百口，一夜之间，血流成河，你却成了皇帝身边的重臣。”
方思远急道：“琳琅呀，琳琅，你没死 真是太好了。”
杜琳琅闻言，怒不可遏。
又是一鞭子挥来。
方思远并不躲闪。
任由那一鞭打在自己肩头。
钢鞭有刺，方思远肩头皮开肉绽。
但他心底的恐惧已经令他不觉肉体疼痛。
此时他心底有强烈的求生之志 多年官场沉浮求生，凡事不到最后一刻，他都绝不放弃，
何况杜疆虽勇猛却过于刚正，他的小女儿，当日也未必知道事实全部真相。
自己，尚有生机。
方思远道：“琳琅，当日林平甫的确威逼利诱我，陷害你父亲，可是我并不知道，他要将你全家灭门。”
“方某的确贪慕权势，但是亦读过许多圣贤书。”
“杜将军对我恩重如山，我岂会真的谋害他。”
“故此我在府外等待，等待时机救你兄长和姐姐们。”
“可惜那林平甫对我亦有防备，他派了心腹先行去执行死令，待我赶到，为时已晚。”
“当年我你穿着粉色衣裙，拿着樱花花枝，我抱着你，你非要给酒，我偷偷给你尝。你辣的直咳嗽。”
“你爹发现，说我对你太宠了。
“你爹爹是我最敬佩仰慕的大哥。
听他说起自己当年偷偷尝酒，说起爹爹，
杜琳琅眼中闪过一丝暖意。
方思远捕捉到那一丝温柔，心情亦稍有放松，转头向段熙道：“陛下，当年老臣不堪胁迫，酿成大错，老臣请愿，惩处。但林平甫谋害忠良，理应重重处罚。并且定要为杜将军全家平反。”
段熙心领神会，正色道：“杜将军乃是我南越的忠臣良将，杜家被奸臣林平甫所害，待朕回宫，定要将他千刀万剐，并且立即为杜疆建立宗祠。封杜将军为忠勇王。琳琅将军，你说我回南越，朕尊你为明诚长公主。杜家若有后人，定会给予 。
杜琳琅道：“段熙，你以为我稀罕什么公主么？”
“我父亲一生戎马，立功无数，却被你们陷害，我还会给你们做公主？”
段熙愧然道：琳琅将军 是我南越有愧杜家。请受段熙一拜。
说完，“砰”，“砰”，“砰” ， 额头碰地，给杜琳琅连连磕头。
直到磕了八个头，段熙已是满头满脸鲜血直流，一张清秀的脸孔，也被土石所伤。
方思远跪在一旁，也不能干看这个皇帝磕头，他心知，两国交战，除非灭国，极少杀皇帝或皇族，何况南越国力越大强大，楚国绝不会犯傻，杀了段熙。
但对于自己，可就说不定。
而且杜琳琅最自己极是痛恨。
故此他亦连连磕头，段熙身后也是连连磕头。
杜琳琅冷冷看着着眼前这一幕，她只觉自己的心，再次被剖开。
“爹，娘，哥哥，阿姐，你们看看吧，你们要如何惩治他们？”
这时有人高喊：“寒州王殿下到。”
接着寒州军分立两侧，一队马匹奔腾而至。
为首正是身披黑色锦袍的徐飞，一旁马上，端坐江曦瑶和陈明远等人。
“殿下。”
“殿下。”
杜琳琅和沈天星翻身跃下马，向徐飞行礼。
徐飞和江曦瑶等人，亦跃下马来。
“杜将军、沈将军一路奔波，击退宋国有功，如今又奇袭南越。”
“你们居功至伟。”
“殿下过誉。”
杜琳琅颔首。她心中知道，这是徐飞可以将功劳给她，亦是告知南越君臣，这位战胜他们的女将军，正是当日他们冤杀的杜家后人。
“杜将军，如今南越皇帝和佞臣，皆败于你手，便由你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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