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一年五月十日，星期一，北京市红星石油化学工业厂（红星石化）第一次工作会议，在北京市市政府会议室召开，北京市市长助理、北京市工业局局长王胜文做了推荐性发言，北京市各级领导、各相关部门人员，参加了会议。
北京市红星石油化学工业厂，计划年处理原油500万吨，生产聚乙烯原料25万吨，用三年时间，将建成包括塑料、化肥、合成橡胶、烧碱及沥青生产的大型石油加工基地。
工厂计划占地面积25公顷，计划投资150亿元人民币，建成后产值将达到300亿元，解决三万五千人的就业问题，同时产品可以辐射到北京、天津、河北、内蒙古、山西五个省市。
同时计划在北京市各区县建十一个分厂，分别生产与之相关的各种产品，又能产生二百多亿的产值，解决五万人的就业问题。
报告是王胜文做的，可行性分析报告是尹燕子读的，然后就是分组讨论。
讨论个屁，都知道苏省长在山东省的成功经验，还用讨论？既然王胜文再次出手，那肯定是稳了，不超越亓鲁石化都不行。
分组讨论的时候，宋市长坐在那里，也不说话，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冯市长则是坐在那里心潮澎湃，市里的其他领导人则是议论纷纷，各县区的领导人则是把王胜文给围了起来，他们表示这次必须参与。
“在哪里搞、搞什么项目，宋市长说了算，你们围住我干什么？”
王胜文一句话，大家都跑到宋市长那边。
对于扯皮这种事情，宋市长最拿手，指了指冯市长：
“他管资金问题。”
于是冯市长又被围住了。
扯皮冯市长也不含糊，指了指旁边分管后勤工作的程市长：
“他管综合平衡问题。”
程市长当场表示：
“找我干什么，对于化学工业，我是一点也不懂，要问得问王胜文。”
转了一圈，巴结了一圈领导，王胜文才说话：
“回去等着吧，等项目落实下来，市领导班子会做综合考虑。”
于是大家都明白了：原来你这是让我们巴结领导啊，你不早说！
会议开了一整天，直到下午四点半才一致通过会议决议：
由宋市长任指挥长，冯市长、程市长、刘市长、韩秘书长、王胜文局长任副总指挥长，委托市工业局、市石油化工局、红星轧钢厂、红星试验厂，共同承建北京市红星石油化学工业厂（红星石化），厂址选在大兴区。
王胜文当然知道，这是那天大领导考察完红星轧钢厂后做出的指示，宋市长主动承担的任务。
回家的路上，尹燕子仍然是搂住胳膊：
“老公，我这是第一次在这么多领导面前讲话，我表现的还可以吧？”
“这么没自信，你讲的挺好的，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尹燕子打了他一巴掌：
“嘻嘻，你是个坏人，你写的稿子，我只是照着念而已。
去看看我姑姑吧，她说她想你了。”
“你不会吃醋？”
“谁会吃醋，我在外边看着孩子。”
王胜文又问：
“做这个项目，需要有技术人员储备，我让你找的那些同学，都找到了吗？”
“早就找到了，我们班里五十个人，有二十七个人要过来。”
“嗯，明天就通知他们来吧，先安排到化学设备试验厂职工宿舍里住，等人员到齐了，安排他们去亓鲁石化参观学习，让乔三丽带队。”
“有带家属的也可以？”
“当然可以，到时候给他们的家属安排个工作就可以，反正操作工也不需要什么文化。”
尹燕子搂住胳膊的手又紧了紧：
“老公，知道为什么我们都爱你吗？因为你这个人很懂体贴。”
王胜文看了她一眼：
“这不挺正常的吗，夫妻分居，也不能安心工作，必须让他们静下心来搞技术。”
“其他班里的人可以吗？”
“其他班的人也可以，比如学化验的、搞运输的、搞电路的，都可以用，至于学文科的，就算了吧，咱们是企业，用不到他们的专业，他们可以去做官。”
来到尹爱媛住的房子，尹爱媛刚好下班，一见王胜文，女人就哭了：
“回来这么长时间，终于见到你了，你这个坏蛋，这是不要我了吗？让我想得这么苦！”
说着就把男人往屋里拖。
“还没吃饭呢。”
女人的声音很豪横：
“我不管！”
……
吃晚饭的时候，尹爱媛并没有起床，王胜文也懒得管，只是抱着两个孩子投喂，小姨问到：
“胜文，大的今年要上学了，怎么办？”
尹燕子回答：
“姥姥，这事儿我安排，我让她去红星学校上学，我们家在那里有一大帮孩子们在上学呢。”
小姨马上不乐意了：
“什么叫你们家，难道不是咱们家，实在不行我让她改姓。”
王胜文赶紧制止：
“小姨，别让她改姓了，就这样挺好的，我只要把她们当女儿看就行了，至于小孩子，还要拜托你给看着。”
“那你经常来这边看看，爱媛这孩子命不好，没遇到好男人，我感觉只有跟着你我才安心，她父母走得早，随性惯了。”
王胜文很认真地对她说：
“你必须保证她以后只有我一个男人，我接受不了共享。”
“放心吧，她知道厉害了，这次死心塌地，不会再背叛你的。”
“嗯，行，说好了，一次背叛，永不再用！”
回家的路上，尹燕子问：
“其实我姑姑挺好的，你是不是对她有什么成见？”
“她两个孩子两个父亲，我当然有成见。”
“你别担心，她也是被男人给害的，其实她没那么放荡。”
“行，抽时间你提醒一下她吧，现在，咱们家的各种福利，先不能给她。”
“嘿嘿，你还不是给了人家一个四合院住？”
“那是记在徐慧珍名下的，只是给她们住而已。”
“我知道了，我会认真跟她说说的。”
回到老宅子的时候，冯芳竟然也在，王胜文看了看孩子们才问她：
“你怎么今天过来了？晴晴今天在老山院呢，没在这边。”
“你是个坏人，这么大的投资项目，你提前也不透露一下。”
“什么意思？我四月初就给宋市长汇报过了，怎么，你父亲不知道？”
“宋市长守口如瓶，我父亲怎么会知道，他提前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王胜文点点头：
“其实提前我也不知道宋市长会全盘同意我的建议，周六下午才通知我的，让我周一过去开会，谈这个红星石化的问题。
我提前不知道上级批不批准，怎么可能告诉你？我要是提前透露出去，万一上级批不准，那我不就成了骗人了？会影响我的声誉。”
“就你这张巧嘴，什么事情都会说，说说你们是怎么分工的？”
“分工挺简单的，宋市长管总体，你父亲管石油供应，市里的程市长管基建，我管设备制造和安装，至于劳动力，等建个差不多再做考虑，反正我是不管，谁爱管谁管。”
“为什么让我爸管石油供应？”
“石油供应使用的资金属于流动资金，我们想从工商银行贷款五个亿。”
冯芳也是个聪明人：
“嘿嘿，老公，你这是想让他避嫌吧？”
“什么老公，咱们可还没睡到一起，叫老公不合适。”
“我不管，她们叫我也跟着叫，说说你们打算贷多少款？”
“你不怕我们市里还不起？”
“你少废话，快说说到底想贷多少款。”
“这得问你父亲，反正我们固定资产总投资是一百五十亿，现在北京市财政可以投入十个亿，其余的吗，你想想就可以。”
“你们不要市里财政的投资可不可以？”
王胜文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
“你幼稚，这么大的工业项目，市里怎么可能不表示表示？无论市里投多少钱，我们在外边都必须说，这是市里投资的项目，你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冯芳便搂住胳膊说道：
“嘿嘿，还真是。
你说说你们基建需要多少钱？”
王胜文想了想才回答：
“按我的匡算是十七个亿，包括办公楼、基础设施和污水处理厂。”
“是不是先搞基建？”
“你这不废话吗，哪个项目不是先从基建搞起？你快去巴结程市长吧。”
“切，我还用巴结他，你也不打听打听，在市里，他跟我爸关系最好，因为他俩原来就是战友。
我看我还是先拿下你！”
“我根本不用拿下，你爸说什么我就听什么，我按照他老人家的指示办。”
“那也不行，我还得让他给我写还款计划呢。”
尹燕子笑嘻嘻地走过来：
“老公，看看吧，狗皮膏药给你贴上了吧？甭想揭下来。”
冯芳上去就打：
“你这个小妮子真坏，我长得像狗皮膏药吗。”
尹燕子捂住屁股：
“不像不像，一点都不像，那你就别贴上去。”
冯芳小脸一红：
“你管的着吗，我就贴上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尹燕子鄙视一句：
“切，还知道害羞，你俩玩吧，我去看孩子。”
屋子里哄堂大笑，冯芳羞得把头埋进男人怀里。
……
第二天冯芳没上班，王胜文也没去红星试验厂，而是直接去了市工业局。
在办公室里打了几个电话，然后把办公室白主任叫了过来：
“安排一下手里的工作，都交给管主任管，然后跟我去大兴。”
白安东兴奋地问：
“胜文，你终于要启用我了？我协调能力可不是一般的强。”
王胜文挥挥手：
“你快去吧，别让人家在那儿等着。”
白主任走了，王胜文心想：
你不是协调能力强吗，正好红星石化有很多派生企业，以后扯皮现象肯定会很多，正好利用你这个特点。
两个人开车去大兴的路上，白安东问：
“妹夫，这次打算给我个什么差事？”
王胜文看了他一眼：
“哥，你不是说不给你具体工作吗，这次给你个重要任务，昨天市里开会，要成立个红星石化工程指挥部，我建议你来当这个指挥部办公室的主任。”
白安东便有些不满意：
“怎么还当办公室主任啊，不给个实际职务？”
“你知道谁任指挥长吗就这样说？”
“谁啊？”
“这次是宋市长亲自挂帅，还有冯市长、程市长、刘市长、韩秘书长，都在这个指挥部。”
“我艹，这是市领导都在啊？那我得来。”
“就说吗，这是给你的机会，好好表现一下，哪个领导不能提拔你？市里定的调子就是，这是个正厅级企业，我打算让你来干副手，这可是实职，手里有财务权的实职，比市工业局的副局长权力可大多了。”
“妹夫，你会来干这个厂长吗？”
“肯定是，市里已经报上去了，等上级批示。”
“其他人呢？秦局长不来？”
“秦局长肯定不来，会上连他的名字都没提。没看见我为了搞平衡，让他侄子去了红星汽车厂当会计去了吗？他应该能够满足了。”
白安东一竖大拇指：
“妹夫，高，实在是高，你太厉害了。”
“所以你这个机会，来之不易，你要好好珍惜，领导满不满意，就看你的了。”
“你放心，我保证让领导满意。”
“嗯，想让领导满意，就先在咱们今天去的这个场地北边，挖一个鱼塘，建好钓位，支好凉棚，鱼塘里边放上三四斤的各种鱼，派专人管理，等市领导过来钓。”
白安东一拍大腿：
“我艹，又符合我的心意，我是最爱钓鱼了。”
“是领导们钓鱼，你是陪着的，得哄领导们高兴。”
“嘿嘿，我就知道你会这一手，在延庆建那个铝合金厂的时候，你就用过这一手。”
王胜文风轻云淡地回复一句：
“没办法，谁让宋市长爱钓鱼呢，老帅们也喜欢。”
“唉呀，妹夫，看来我要跟你学的东西还挺多。”
“不要吹捧，明天就联系煤机厂，从他们那里买一台装载机过来开始挖鱼塘，至于活鱼，你从哪儿弄来，我就不管了，据说白洋淀那儿鱼挺多的。”
“好的好的，我明天马上开始办这事儿。”
“同时联系咱们红星轧钢厂的钢结构分厂，让他们尽快把指挥部的办公室建起来，以后领导来了，先开会，然后就去钓鱼，钓了鱼还要吃。”
“嗯？这不野炊吗？”
王胜文训斥一句：
“什么野炊，这叫劳逸结合，懂了吗？不懂的话，学会这个词。”
白安东抱怨一句：
“怪不得你这么年轻就能当大领导，原来鬼主意这么多。”
“鬼主意不多不行啊，我想让白丽去当市石油化工局的副局长。”
“她能行吗？”
“什么叫行吗，待会儿咱们见的这个大兴王鹏举书记，我想通过这事儿，把他托成石油化工局的局长，又升半格。
白丽过去，哪怕只是排在末位，但是有我俩的支持，她也干不差。”
“那我肯定也支持啊。”
“你俩属于相互扶持。”
来到那个地方的时候，王鹏举书记已经是笑吟吟地等在那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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