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街隐厨—第65章—海盐焗鸡
好巧啊！
小九在心底呐喊。没有想到，云梦楠姐姐竟然会在那个时候出现，不知道那位少年到底能不能好好说出他心底的那番话。
但是这一切，小九都没有干涉的余地。
虽然一切的起源是云梦楠姐姐对于自闭师傅的爱，但是姐姐与那位少年之间的事，如果插一个师傅进去，只会更加麻烦。
所以这里，只能准备一些好吃的，让他们至少不会太尴尬。
做的是盐焗鸡。盐焗鸡啊～～～没问题，很好吃，可以搞定。
早在两个多小时之前，小九就开始处理六只鸡。盐焗鸡选用的鸡要稍微有一些年岁，当然，不需要那什么几千几万年，一年左右就差不多了。太嫩的鸡焗过之后会因为这种加热方式而变得干柴，所以选择的是已经养了一年的鸡。
然后，就是拿葱姜水来腌制一下，盐焗鸡的最佳搭档就是沙姜，切一些，混一些别的，将腌料抹在鸡身上，就连肚子里面也要涂抹均匀。加了一点盐，算是调味。之后的盐焗会给一些咸味，但更多的是蕴含的温度渗入鸡肉，不会特别咸，此时的一点盐还是要的。
然后擦干净鸡身，挂起来晾一会儿。晾制会让鸡肉干燥，毕竟这是盐焗鸡，最后的肉质要干一些，只是里面有一些汁水，不能湿淋淋的。
涂抹一些黄栀子水，给表皮上色。这个世界上，那种金黄锃亮的鸡也是有的，但更多的就是淡淡的黄色，或是一种象牙色的白。纯粹的金黄并不多见，用黄栀子水就可以增一层色，最后的成品更加好看。
上色次数多来几次，黄栀子味道不重，还略有一点淡淡的香，作为食材是很不错的选择。
这样，此时，小九就可以直接下锅盐焗了。
锅不大，一次最多两只鸡。但这一次就只有一只，其他的菜就不准备了，交给陆佳瑶姐姐吧。盐要炒，盐焗不是隔着盐加热，而是让温度深深蕴入盐中，给予盐足以慢慢释放十几分钟的热量。
盐一定要是海盐，大颗粒的海盐才是盐焗鸡最优秀的热力供应。倒入锅中，满满一锅子盐……如果是陆佳瑶姐姐出生的那个年代，这根本就是想都不敢想的料理啊。
盐有了热量，“噼里啪啦”的声音也随之而来，但是这只是开始。盐略微发黄，加入八角香叶，一些香料，炒出香味，就可以盛出一半的盐。
然后，便就将晾得表皮干燥的鸡包上两层纸，排出其中的空气，放到锅里，盖上盐。如果是夏天，这样放着就能熟，但是冬天的环境，小九还是开了小火，存在的温度会让盐一直都是热的。
热量传递。
只要半个小时多一些，鸡就熟了。
扒开的盐上还沾着一些渗出的鸡油，有了一种湿润的油光，即使是纸的存在，鸡肉的香味依旧慢慢晕开，透露着诱人的芳香。
小九咽了口唾沫，此时还不是打开纸包的时机，姐姐他们，应该也饿了吧。
……
再一次坐在桌旁。
心中的思绪却不是过去的那种忧虑，而很是沉重。上一次见面时的种种在云梦楠姐姐脑海中回闪，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很抱歉，说了很过分的话。”眼前的少年，那个一直叫她妈妈的孩子思索了一会儿，认真地说道。
说出口来的他似乎轻松了许多，“我只是想要道歉，即使没有妈妈也没有关系了。或许，这就是必然的代价吧。”
云梦楠的眸子里，他的手在颤抖，背微微佝偻，那是失去了很重要事物的少年的样子。她伸出手，握住了他有些冰凉的手，“我希望你能说清楚，你到底为什么想要我做你妈妈。”
你的母亲到底去了哪里。云梦楠姐姐终究没有问出这句话，那样子已经足够伤人，这句话或许会刺穿一个少年的心。
“因为我没有母亲。”
“她是，去世了吗？那么……”
“不是，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母亲，没有妈妈。”霍秋林抬起头来，用一种哀求的目光看着云梦楠，“我的父亲制造了我，用他的精气神，无数次地纯化之后，混入了智慧的概念，最终成就的，是无限接近神明，甚至可以直接执掌代表智慧的创世权柄的生命体。那就是我。”
他没有停顿，直接说出了这个秘密。他从未跟其他人说过他的诞生，任何人都没有。
“那么，你……”云梦楠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情，虽然她也知道一些那种玄异的世界，也见过妖魔，但真正去深究一个非常生命的诞生，她却从未如此过。
牧芊芊的气与技，只是力量。而少年的父亲，却是以一种亵渎生命的方式，使其诞生。在少年的口中，也是用了“制造”这个词。
并非生命，只是一个制造出来的工具。
神明创造的，是生命。而人制造的，只会是工具。
“我一直遵循父亲的指示，学习，追寻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但是，没有母亲的我，在某一天，却开始寻求妈妈，不，应该说，是母爱。”霍秋林想起了那位小九姑娘曾说过的话。他想要的，只是一个会关心他的母亲。
“为什么是我？”云梦楠摇了摇头，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母亲的特质，她甚至还没有一个孩子。
霍秋林苦笑，那个时候的事，不是很可笑吗？“我见到你的时候，一个孩子说您很像他的妈妈。那个时候，从未明白母亲是什么样的我，第一次对母亲有了定义。”
明明过去，对于其她的母亲没有任何的反应，或许是一个孩子的无心之言，或许是那些母亲的爱无法分给他，或许……不知为何，悠久岁月中，霍秋林认可的，只有云梦楠。
“只是因为那个小孩子的一句话吗？”云梦楠甚至记不得这件事了。
霍秋林猛地摇头，“不是的。在那之后，我慢慢才了解了您，体悟到了母亲的含义。”然后，那位厨师的话慢慢萦绕心头，“我想，当您的孩子。”不再只是追寻某个影子，亦不是交换，而是心与心意的互相。
云梦楠深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可我，没有做好成为母亲的准备。”
“只要像过去一样……”
“我很多时候都问自己，你为什么喊我妈妈，我又是不是该成为你的妈妈，但是，真正在质疑的，是我能不能成为你妈妈。”
“为什么不能，您一直都很好啊。”霍秋林急切道。
云梦楠摇了摇头，“那只是扮演罢了，要真正担负起母亲的责任，我……”不单单是花女的身份，亦不仅仅是经验之谈，还有她的内心。
“一定可以的，我，我很喜欢你，喜欢这样子的妈妈。这份喜欢，绝不仅仅是扮演就可以带来的。”霍秋林认真地说道。
云梦楠低下了头，久久没有说话，霍秋林等待着，然后她才开口，“我也，很想你是我的孩子。那个时候，我虽然不明白，却很开心。我会尽我所能，不是成为你希望的母亲，而是成为一名母亲。”
“那么，我可以喊你妈妈吗？”
云梦楠轻轻一笑，就像曾经的开始一样，“嗯，当然可以。”
“妈，妈妈。”霍秋林轻轻扑到再一次成为他妈妈的云梦楠姐姐怀中，轻轻唤道。没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只有一种深深的情感，对于妈妈的爱意。
云梦楠轻轻回抱，有些担忧，却又有终于迈出一步的轻松。
抱了一会儿，分开的两人微微笑着，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就算是情商略低的小九也看出两人已然和解，嘻嘻地站在那里，手上喷了一层食品处理薄膜，开始手撕盐焗鸡。
盐焗鸡这东西，就是要拿手撕着吃才香。
慢慢打开折叠起来的纸包，只是一层，一股馥郁的芳香便流溢出来，只是些许，隐隐存在，慢慢勾起人心中……当第二层纸包刚刚多了一条缝，再也没有压抑的热气裹挟着香味冲了出来，肆无忌惮地弥漫在房间里。
云梦楠姐姐轻轻咽了口津液，看着那黄橙橙的盐焗鸡。这颜色也未免太漂亮了吧。
当小九扯住一只鸡腿，伴随着轻轻的“咔”，“呲溜”声，鸡皮毫无阻力地破开，一股子淡淡的汁水慢慢流出，淌在白净的肉上带起光泽，滋润着那些鸡皮，显得有些妖艳，此时，云梦楠姐姐眼睛里闪现过了贪婪。
轻轻接过那有些干的鸡腿，没有时间去在意形象，就那么直接将没有涂抹唇红却更有一种自然的娇美的嘴唇张开，咬在了那一根鸡腿上。
有些皮，滑溜地进了嘴巴，一股子淡淡的鸡肉香在嘴里弥漫。鸡的腿肉是一大块的，云梦楠姐姐挑了较小的那一块，就那么一口含在了嘴里。
嘴巴轻轻用力，鸡肉的汁水就那么落在了舌上，绝美的鲜嫩便化为了冲击，让脑袋都有些晕乎。只是自然地咀嚼起来。
外面的皮不像是鸡汤里的鸡皮，已经像是胶质，这鸡皮更有韧性，却也伴随着咀嚼而有一种深久似海洋的香。被鸡皮所包裹，随着鸡皮的溃败而显露的鸡肉软嫩，肉的软嫩，不似豆腐一般舌尖一触就碎了，而是慢慢咀嚼，很舒服，却又有很多的层次。
像是块，又似是丝，最终却是极致的鲜。
鸡肉的鲜。慢慢其中深蕴的，是一种咸香，却并不是干燥的香，而是湿润的，像是缠裹舌头的，那种像油汁一样的润滑的香。
盐焗，盐的味道虽然有纸的隔绝，终究不免渗入了鸡肉中，却并不沉重，只是恰到好处的一股鲜美，更多的，是鸡本身、以及已经渗入鸡肉的腌料的味道。
淡然却又馥郁，不是一瞬间，亦不是长久的唯一，而是慢慢变化着的，久久还带着余韵的香味。
云梦楠姐姐满足地放下鸡腿骨，有些柔弱的羞涩，小九正好将一块鸡胸脯肉递来，静静开口，“这样子，云梦楠姐姐还会继续喜欢我师傅吗？”
没头没脑，完全没法理解……云梦楠姐姐歪了歪头，“小九妹妹你在说什么？”
？
小九没有明白，然后“明白”了，笑嘻嘻地说道“云梦楠姐姐不需要不好意思的啦，我知道的哦，你喜欢我师傅那件事。”她像是姐妹之间分享一个秘密一样开心。
但云梦楠姐姐完全不明白。
……
……
之后许久，小九才目瞪口呆地说道“云梦楠姐姐不喜欢自闭师傅，不，连师傅不自闭之前都不喜欢的吗？”
云梦楠姐姐面容坚毅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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