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句追求自身利益。”Maria嘴角含笑，她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轻声说，“黎昕，陈燃是不是在你身边？”
黎昕没有回答。
Maria低头，看了看自己。
她穿着白色的浴袍，靠在沙发，看着窗外的夜景。
窗外霓虹遍地，像是小时候在田野里看天上的星星似的，只是心境再不复当时。
她记得黎昕是喜欢她这样穿着的，黑色的发丝垂在肩上，他那样冷漠孤傲的男人，会在夜晚的时候将头靠在她的膝盖上，看着她的脸，嘴角抿着笑。
“我喜欢你这样子。”
素颜，鼻尖上有点点雀斑，却是他爱的样子。
现在，他把所有的爱给了另一个女人。
Maria心中塞的难受，她咬了下嘴唇，说：“黎昕，你疯了。”
“我是个疯子，你从一开始就知道。Maria，你爱我的疯狂，爱我的手段。那些年，我给了你想要的一切，也从你这里拿走了一些东西，我想，到现在为止，我们应该是互不相欠吧。”
“不，你一辈子都欠我的。”Maria抬手，擦了下眼角。“还记得我们的孩子吗，它还没来的及到这个世界上，就已经离开……这样锥心的痛，除了我没有人能够体会。”
黎昕闭了闭眼睛。
他睁开，终于说道：“Maria，就算不是那个人，你的孩子也不见得会保住。”
Maria楞了下。
黎昕淡淡说：“那个时候，我们的生活规律都不正常。我忙于应酬，你压力大，喜欢吸烟，有时候酗酒……你还看心理医生，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另一面死寂般。
“我们这样的情况，根本就不适合有孩子。就算生下来，也不会是生长在健康家庭的孩子。”
他自己已经是那样了，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孩子也出生在一个不幸福的家庭。
Maria听到他这样说，良久，才说了一句：“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没有希望呢？黎昕，你不爱这个孩子，那个时候，也未必有多爱我……你真是个狠心的人。”
“是。”黎昕说，“在可能的范围内，我会尽力补偿你。但Maria，你不要在我眼底下耍什么花招，故意惹怒萧林瑄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我惹怒他？”Maria哼笑一声，她的手上，玻璃杯柄捏断，酒杯砸落在地毯，晕出一片红色。
狰狞可怕。
“你知不知道萧林默有多爱陈燃？你知不知道，陈燃有多像萧林瑄的前女友？”Maria发出一声冷笑，“真是奇了怪了，这一家子刚好凑在一起，真是让人不得不看这出好戏。”
黎昕蹙眉：“陈燃是你一手捧红，Maria，你早就知道。”
“知道又怎么样呢。”她毫无不在意，只是说，“我只知道她是根好苗子，是能够帮助我对付你的好苗子……可惜了，她还是和当初那个女人一样，背叛了我。”
陈燃想的对，要是她真的答应Maria出来，她不确定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了。因为现在的陈燃，让Maria觉得忌惮，甚至嫉妒。
“是我和厉研的错，不关她的事。”
“你当然只会维护她。黎昕，你现在的行为已经脱离了你自己思维的控制，好好想想吧，要是有一天，有人拿你和陈燃的事情大做文章……想想，如果现在那文章写的是你和她的事，你还会像现在这样，这么镇定吗？”
黎昕没有说话。
“你不会，你甚至不会让那篇文章有机会出现在报刊上。黎昕，你就是这样的人，一旦认定了就喜欢护短。”
她把那层纱幕掀开，黎昕似乎看到了最鲜明的真相。
他知道自己心动了。他长久以来的心像是埋葬在了沙漠的最深处，没有人能触动他的感情。可是有一天，有人拿水，一滴一滴浇灌在了他的心头。
他看着她和厉研，他知道她不爱厉研，可是她对他温柔，对他很好……她是个善于伪装的女人，黎昕那时就这么想。可是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厉研宁愿永远睡着，在她精心的伪装里爱着，也不愿意醒来。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现下的悲凉，而是永远看不到爱的未来。他和厉研，从小就缺爱。在彼此的注视下，他成了厉研心中那个无所不能的哥哥，厉研成了他心里听话聪明的弟弟。
他们在彼此的生活里扮演完美的角色，同时又希望有一个人能带他走出这个角色。而陈燃，就是带着厉研走出这个角色的女人。
黎昕撇了下嘴角，笑道：“你说的对，我就是护短。只要我在，就没有人能伤害到她。Maria，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我希望你能收起对她的恨……哪怕你心里有很多的恨，都可尽管撒在我身上。”
Maria躺在沙发。
她喝了酒，声音沙哑，透着一股子慵懒。
“……好，你既然这么说，我一定不会客气。”她侧过头，把脸朝里面，闭了闭眼睛，“黎昕，你不要后悔。”
她把电话摁断。
睁开眼，眼里满是泪水。
Maria知道，黎昕是彻底爱上了那个女人。从前，就算是他带着女伴出现在活动现场，她都能感觉的到黎昕不过是在逢场作戏，可是这次不一样。她能感觉到黎昕的认真。
从他看着陈燃的眼神里，从他说话的语气里，她都能感觉到黎昕带了一丝温柔，对着女人独有的温柔。她知道黎昕这次是动了真感情了。
那个女人是谁……是厉研的爱人。而他，为了她可以不顾世俗，如此疯狂，如果这都不叫爱，那什么叫爱呢？
Maria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她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情，慢慢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Maria这么对自己说。
过了一会，她站起来，脚落在地上。
谁知，一不小心踩在刚刚酒杯破裂的地方，脚底瞬间传来痛意。Maria惊呼一声，差点摔倒。
她扶着沙发，低头，几滴血落在地毯上。
Maria想了想，拨了一个电话。
去了医院，处理了伤口，Maria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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