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深秋。
医院。
树叶枯黄，从树上落下。萧瑟的秋风打过，护士走过去将半开着的窗户阖上。
萧林默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束小雏菊，另一只上拿着一个礼盒。
他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护士出来，又进去。
萧林默抬起头，看着对面的男人。
厉研。
他的嘴里无声地念出这两个字，手上的雏菊掉落在地，萧林默一脚落在上面，随着一声巨响，厉研被狠狠地推到墙壁上，拳头已经停在离他脸一寸的地方。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过来看陈燃的时候，面对着的就是一张空荡荡的病床。小何也不知道陈燃去哪儿了……他在这里心急如焚地等了那么久，等来抱着陈燃回来的厉研。
在那一刻，萧林默似乎明白了母亲说的话。
没有人能在原地等你。
陈燃不会的。
他嘴角一扯，问，“为什么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厉研视线望向另一处。
萧林默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电视屏幕里的画面离他很远，因为是在医院，电视的声音被调的很轻，萧林默放下拳头，走过去。
他看着电视里面的人。
背景声音一直在他耳边盘旋，萧林默蹙了下眉，突然想起这个叫黄莺儿的女人是谁！他脑中紧绷的弦嘣的一下突然断裂。
他回身，厉研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
他看着他，就用刚才那样冷漠的眼神看着他。萧林默想到的是，在那样的时刻，陪在陈燃身边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这个叫厉研的男人。
萧林默握紧拳头。
……
陈燃睁开眼睛，四周都静悄悄的。
她伸手，放在自己的眼前。
五根手指依次摊开，透过指缝，陈燃可以看到阳光透进来，落在她的脸上。陈燃吸了吸鼻子，眼泪缓缓从眼睛里流出来。
这一切都不是梦。
她的无名指被擦伤了，上面是皮擦破后留下的血渍。是在她去莺儿那边受的伤。
“人呢？”陈燃喉咙呜咽一声，转过头，护士小姐听到了赶紧跑过来。
“陈小姐，你终于醒了！”她高兴地就要出去喊医生，却被陈燃制止。
“你知道黄莺儿吗，她现在怎么样了？”陈燃眼里噙着泪水，看着她。护士小姐楞了下，轻声说，“这位小姐好像没有送到我们医院呢。”
这里是私人医院。
陈燃想起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只是她脚刚放下去就觉得脑子一片眩晕，又栽回到床面。护士小姐见了，过来扶着她躺回床上，又说：“我去叫医生过来。”
护士出去，萧林默立刻拦住她，“是她醒了吗？”
“嗯。我去叫医生过来。”护士见问的人是萧林默就说了。
他说了声谢谢，拉开门就走了进去。
厉研看着萧林默走进去，犹豫了一会，等在外面。
他走到床前，看着陈燃。陈燃脸色苍白惨淡，看的让人心中一疼。萧林默伸手想要碰碰她的脸，却被陈燃避过去。
陈燃看向他，说：“你来做什么？”
她的脸上还残留着湿漉漉的泪痕。萧林默见了，忍不住心疼，“听说你生病了，我过来看看你。”
“不用。”陈燃盯着萧林默的脸，“你只要告诉我，莺儿是不是还活着……”她对着萧林默一笑，“告诉我好吗？”
萧林默看着陈燃。
她嘴角微微笑着，眼泪却一直凝在眼眶里，似乎等着他说出那几个字就要落下来似的。萧林默还是伸手，握住她的手，说：“陈燃，你要是想哭就哭吧。”
陈燃听到他这么说，楞了两秒，突然大笑起来。
“我为什么要哭……我哭了，那些害莺儿的人就会得意了！”陈燃盯着萧林默，一个字一个字咬着牙说，“那些害过我们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要让他们付出比这惨痛十倍的代价！”
萧林默看着陈燃，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陈燃手心冰凉，手指微微颤抖，他弯着腰，看着陈燃，说：“警方已经介入调查，过不了多久就会真相大白。”
陈燃冷笑一声，侧过身子，靠向另一边：“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萧林默没有想到陈燃会这么狠绝，他叹了一口气，说：“你注意休息，等你好一点我再过来看你……陈燃，你不肯原谅我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照顾好自己？”陈燃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你知道这种感觉吗？看着这个世界上关心你的人一个一个地离你远去，这种无力的感觉你能懂吗？”
陈燃背对着萧林默，肩膀颤抖，“萧林默，你根本不懂。一直以来都是我错了，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却妄想能够进入到你的世界。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陈燃，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话！”萧林默走过去，执拗地搬着陈燃的脸，看向自己。“我们，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有你关心的人，我也有。我们都能懂得彼此的感觉，知道吗？”
陈燃看着他，笑了：“关心的人？你是指韩樱子吗？”
萧林默楞了下。他看着陈燃通红的双眼，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去陪你的韩樱子，以后都不要来找我，懂了吗？”她伸手，在萧林默的脸上拍了拍，“承认吧，她才是和你最般配的人，无论是家世还是学识，或者是你们的处世观……萧林默，不要忘记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你是如何的厌恶我，鄙视我。这就是你们那些人看待我们这些人的眼神……”
“陈燃……我……”
陈燃看着他，冷冷说：“你现在就出去，不然，我叫护士来赶你走。”
萧林默看着她淌满泪水的脸，吸了一口气，“好，我出去。”
陈燃听到门阖上的声音，她闭了下眼睛，睁开，身边站着一个人。
她看向他，低声说：“谢谢。”
“陈燃，以后不许再对我这两个字。”他蹲下来，握住她的手，“陈燃，我爱你。”
这三个字说的并不合时宜，甚至对于陈燃来说就像是按在她身上的开关一般，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直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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