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我见那人不是别人，好像是顾钊！”
人影高大，一入眼帘便都是压迫感。
“……”
顾大海心头咯噔一声，声音有些颤抖地问，“他，他来干什么？”
他是真怕顾钊。
别人说要收拾你，顶多是拿锄头、铁铲吓人，顾钊就不一样，他说打那是真打！
他说送你进派出所，那是真送。
管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这狼崽子浑身都是反骨头。
这段时间，大家对他评价改观了不少，说他善良，说他聪明，可这些完全不影响他的暴戾。
“大海，咱，咱们先不别怕。他好像没来正屋，他去柴房了……估计是要找你爹的衣服什么……”
顾老婆子本来想从顾大海这找点是安全感，可一看，她这儿子好像比她还害怕，无奈，只能反过来安慰儿子了。
顾大海颤抖的脚，稍微稳了一些。
“哎，那舒知青怎么也跟了过来？”
老婆子见舒宁也冲了进来，心头一万个问号。
脚一跺，生气道，“现在咱们家都变这样了？深更半夜，谁想闯就闯？顾大江，让你喊人来装大门，那人什么时候来装？”
*
顾钊走进顾家柴房。
柴房凌乱不堪。
顾云峰被子铺在地上，小木柴稀稀落落掉在被子上。
碗和筷子扔在地上，米饭和冷菜扔了一地。
这些景象足可以看出，当初顾云峰知道朱巧琴上吊有多愤怒，多无助。
若不是顾家这些刽子手随意造谣朱巧琴和顾云峰有一腿，朱巧琴就不会气不过、为洗刷自己清白而上吊……
如果朱巧琴不上吊，顾云峰就不会走出柴房，就不会被推倒，就不会死……
他本就打算明天接顾云峰一起去他那生活的……
可现在……
统统变成了遗憾。
顾钊内心满是愤怒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后，睁开眼睛。
按照顾云峰说的位置，往柴房北面的第四行的土砖摸了摸，可这一行摸过去，压根没松动的土砖。
“啊！”顾钊愤怒捶了一下墙。
手背瞬间鲜血冒出来。
这些东西到底在哪里？
“顾钊，不要急，能找得到，肯定能找得到。”
在顾钊又要捶墙的时候，舒宁迅速走到他身边，用力握着他的手。
温热血液染湿她手心，舒宁心倏地一疼。
抬眸看着他，声音温和且轻柔的道，“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很愤怒，可你不能伤害自己。”
“就算为了我，好不好？”
舒宁声音好似一股款款溪流，让顾钊那颗暴乱且愤懑的心冷静了下来。
“让我来。”
越急越找不着。
舒宁想起上辈子后来听说的关于顾家的事。
上辈子的顾云峰不是卫生所去世的，他是在柴房去世的。
死在柴房，顾老婆子觉得不吉利。
顾云峰出殡后，她让她那两个儿子将柴房拆了，改盖成牲畜栏。
在拆的过程中，他们发现一个盒子。
盒子里具体有什么，众说纷纭，有的说里面都是金条，有的说都是票子……
顾大海和顾大江要看的时候，被顾老婆子喝住。
最后那盒子被顾老婆子收了起来，其他人好奇问她里面是什么。
她只回答了一句，是顾云峰的心肝宝贝。
大家还想询问的时候。
她生了一把火，将盒子直接烧了。
“……”众人。
现在回想起来，他们拆柴房找出来的盒子，就是顾云峰说的这个盒子。
盒子里没金条，也没票据。
而是所有证明顾钊父母不是他们亲生、证明顾钊奶奶让他们代养顾钊父母的证据。
这些证据被销毁后，所有秘密都跟着顾云峰走了。
顾老婆子这反应，现在再回想，说明，其一她压根不知道顾云峰藏了这么一个盒子，其二，盒子里确实没金条和票子。
可顾钊现在并没在顾云峰说的地方找到那个小盒子。
哪里出了问题？
舒宁秀眉冷蹙，细细回想上辈子大家讨论的内容。
参与拆柴房的人好像说，是在要拆完的时候，才发现的。
那就不是第四行，应该更低。
舒宁往下面是土砖挪了挪。
第三行没有。
第二行没有。
“……”摸到第一行的时候，有一个土砖松动了，“顾钊，这里。”
好一会儿过去，顾钊已经恢复冷静，走到舒宁身边，将舒宁指着的将砖块拿出来。
砖块一拿出来，便看到一个小小盒子躺在里面。
小纸盒早就被压弯，和上辈子一样，里面没有之前的东西，就是一堆纸，纸张斑驳不已。
舒宁拿着手电筒照了照看了一下里面字迹。
里面内容和顾云峰说的相差无几。
舒宁微微松了一口气，幸好找到了。
上辈子她和顾钊在一起后，顾钊都没提起过他的身世。
如果他想找自己的亲爷爷奶奶，这辈子她可以陪着他一起找了。
顾钊看着这些东西，俊朗脸庞则更冷了。
*
“娘，顾钊和舒宁那两人，怎么进柴房这么久？”
顾大海有些不安地问。
“我咋知道？”
人家没出来，她也不敢去问啊。
顾云峰是她推倒的，她一去，那狼崽子肯定会将她大卸八块。
她才不干这种自己送上门去挨揍的事。
顾大海坐立难安，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发现院子里又走进来一个人。
那人脚步艰难，要死不活。
朱巧琴。
“朱巧琴，你还好意思回来？”
“说！顾钊是不是你喊过来的？”
“你个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女人！联合别人来欺负我们家的人，老子告诉你，老子要和你离婚！”
顾大海不敢惹顾钊，冲着朱巧琴就是一顿怒吼。
朱巧琴转头，冷凉看着他，眸光里全是失望和恼怒，许久，她缓缓开口，“那就离婚吧。”
她上吊了。
公爹死了。
顾家的人没关心过半句，这样冷血无情、自私自利、重男轻女的家庭，她何必呆着？
“你个死女人，你还真想离婚？你以为你还是黄花大闺女，能嫁人？你认清点，你现在已经是黄脸婆了！”
朱巧琴真答应要离婚，顾大海又觉得不舒服了。
她一个只生了闺女的老女人，他说离婚，应该要哭着抱着他，求他不要离婚才对的，她怎么能答应得这么爽快？
“我告诉你，你若真和我离婚。赶明儿，我娘就给我娶一个黄花大闺女！”
朱巧琴眼睛一闭，她想哭，但一滴眼泪都没出来。
看，这两母子早就有想娶的心了！
难怪想逼死她！
“顾大海，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媳妇被你们逼得上吊，老爹被你们气死摔死！你们没关心半句，没愧疚忏悔半句，竟在这琢磨娶新媳妇的事！”
外头雷振兴怒骂的声音传进来。
“啥？大队长……你说老头他死了？”
“我爹死了？”
顾家院子里的人满是惊愕。
雷振兴气愤看他们一眼，朝着外头大声喊道，“抬顾老爷子回家！”
“不准进！不准进！外面死的人，怎么能回家堂屋？”
顾老婆子反应过来后，立马挡在雷振兴面前阻拦。
这是风水，是风俗。
外面死的人，若进自家院子会影响家里人的运势。
顾云峰死在外面，若将他摆屋子里，影响她、顾大海、顾大江的运势了怎么办？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顾老婆子话刚落音，后面是便传来冷幽幽、冷彻入骨的低沉声音。
顾老婆子整个人愣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顾钊眸光如刀如锋，泛着冰冷的寒光，拿着小盒子，步履沉冷从柴房里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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