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陈海高兴得像个小孩一样，韩院士知道自己这次做的这个决定是对的，陈海天生就是干临床的料，临床才是最适合他的战场。如果一味地像其他人那样把他锁在学校和实验室，只会埋没掉他对医学的的才华和热情。
陈海可能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于是很快便冷静下来坐回到了椅子上，不过心里还是激动得像揣了个小兔子，怦怦直跳。
韩院士话锋一转说道：“你马上要结束实习了，也该选择科室了吧，你想好要选哪个科室了吗？听小严说你待过的几个科室都在抢你，小严也跟我提过很多次想让我说服你去帮他，我想知道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陈海其实也有些困扰。按理说严主任现在成了自己的师兄，而且严主任一直待自己很好，自己如果选择去普外科的话，自己能够得到的锻炼机会和重视程度是最高的，也会是最舒服的。但是这就意味着自己很难再接触到其他科室的病症了，那自己学习的其他知识就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忘，这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而且系统摆明是要把自己往全科医学方向培养，自己如果选了普外科，那么就是白白浪费了系统。
因此他思虑再三，回答道：“我明白师兄想要留我在普外科的打算，我也知道如果我选择留在普外科那么我在工作会少很多麻烦，锻炼的机会也会更多。但是我不想被单一的科室所限制，我希望成为一名全科医生。”
韩教授似乎对陈海的想法有些惊讶，于是问道：“这个想法有意思，但是你想必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说说你想做全科医生的理由吧。”
陈海想了想之后回道：“我始终认为科室的分割是不合理的，更不要说现在更加细分的学科和亚专科。病人来医院看病，还要先学习应该挂什么科室，这样极大浪费了病人的时间，也增加了病人的就医成本。而且专科医生容易存在思维的局限性，如果病人挂到了自己这儿，自己也只会用自己学科的知识来做分析诊断。一旦病人的症状是其他学科的病症，而有没有出现典型的其他专科的症状，就容易出现确认延误乃至误诊的情况。”
韩院士点头表示赞同地说：“的确，病人没有专业地学习过医学知识，也很难准确描述自己的情况，即便有分诊台也不一定能准确地找到对应的专科，分科的确会有这样的问题。因为症状不典型而被耽误治疗的情况也确实存在，但是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毕竟现代医学的知识体积实在是过于庞大，已经不能像过去那样一个医生看所有的病了。如果继续按照以前的就医模式，一个医生看所有的病，不仅对医生来说要求太高，对病人也是非常不负责的。我希望你能再认真考虑一下。”
陈海当然知道韩老师说的都是事实，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没有了以前中医那种从小培养的学徒制，从买药，制药做些杂活，再到搭脉问诊。这个培养过程甚至需要几十年才能学成出徒。现在的每个医学生都是在大学之后才真正开始接触到医学相关的知识，这么短的时间内要学有所成难免拔苗助长，因此想要掌握全科的知识是几乎不可能的。
但是陈海不同，他有别人不具备的优势——他有系统的帮助。这让他掌握各科的知识速度比正常医学生快得多。而且渐渐的，他在各种机缘巧合下也逐渐有了一定的影响力，他们会成为陈海最大的助力。
因此他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回答说：“虽然我也明白医学不断发展的时候，医学的知识也变得越来越庞大，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很难真的兼顾到所有学科。但是我还是想试试。我所向往的还是古代医生那样的状态，只要病人有病就会来找医生，病人也愿意相信医生。”
虽然陈海说的有理有据，但是这条路是不是真的可行却困扰着韩院士。他既不想打击陈海的积极性，也想看看陈海到底能按他所说的走多远，但他同时也害怕会因为这条不归路会耽误陈海的天赋。他相信，如果陈海按照他替陈海规划的道路走下去，不出二十年，他就能成为医疗行业的领头羊之一，假以时日超过自己的成就也不是不可能。
韩院士久久没有回答，他的手不停地在桌上来回摸索着，像是遇到了一道难解的问题那样费神地思考着，沉思的神态活像一尊雕像。陈海也在心怀忐忑地等待着老师的回答，他还是第一次向别人透露自己的野心，如果自己身为行业顶尖的老师都不赞同，陈海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这条路会很难，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沉默了许久之后，韩院士语重心长的问了陈海一句，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陈海的双眼。
陈海吸了口气，目光坚定地望向韩院士，眼神中闪烁着必胜的信念。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陈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了屈原《离骚》中的一句作为答案。
韩院士当即会意说道：“既然你已经想好了，就去做吧。说实话，如果你选择了偏安一隅，选择待在普外科，我可能反而会低看你一眼。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后悔今天没有阻止你，但我想看看你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开拓和创新才是年轻人的本色，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我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做什么才能对得起您对我的这番看重，我也不敢向您保证什么，因为我知道说再多也只是空谈，但我保证我会尽我所能地做到最好。”陈海的话中仿佛自带镇静剂，让人听了之后总是愿意相信他。
“你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韩院士追问道。
“我想继续留在急诊科，只有在那儿我才能接触到足够多的不同疾病的病人。我希望在我的手中，我们医院的急诊能够做到有一天可以不请会诊，自己解决所有的急诊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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