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听令。”
夜行云的声音不大,被北风一扯,碎得像冰渣子,却精准地扎进每个人的耳朵里。他没回头,横刀平举,刀尖直指那座在此刻显得无比狰狞的雄关。
“送他们……解脱。”
随着那个“脱”字落地,踏雪乌骓如一道黑色闪电,瞬间撕裂风雪。
身后,十万麒麟军爆发出一阵压抑至极的嘶吼。那不是冲锋号,而是一场盛大且绝望的哭丧。
镇北关前,数千名挺着巨肚的“孕兵”似乎被这股杀气刺激,发出此起彼伏的怪啸。他们的肚皮几乎同时炸开,黑血飞溅中,无数青紫色的怪物手持骨刀,拖着长长的脐带,如潮水般涌出。
这些玩意儿速度极快,四肢着地,跑起来像一群畸形的蜘蛛,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道腥臭的黏液。
跑在最前面的那只“饿鬼婴”,正是从张大嘴肚子里钻出来的那个。它盯着站在马头上叉腰的阿缘,哈喇子流了一地,虽然个头小,但弹跳惊人,后腿一蹬,像颗青色炮弹直射阿缘面门。
“哇——肉!好香的肉!”
骨刀带着腐蚀性的黑气,直刺阿缘咽喉。
阿缘没躲。
她甚至嫌弃地把脑袋往后仰了仰,像是闻到了什么过期的臭豆腐。
就在骨刀即将触碰她皮肤的瞬间,一只白嫩的小手“啪”地探出,精准拿捏住了饿鬼婴那细弱的脖子。
动能清零。
饿鬼婴在半空中疯狂扑腾,骨刀对着阿缘的手臂一顿乱砍,结果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打铁声,连块油皮都没蹭破。
“都说了,你长得很没礼貌,还没家教。”
阿缘撇撇嘴,金色竖瞳里写满了不耐烦。她张开嘴,那颗新长出来的金色尖牙闪过一道寒芒。
“嘎嘣。”
一声脆响。
阿缘像啃甘蔗一样,一口咬掉了饿鬼婴手里那把漆黑骨刀。嚼了两下,她小脸一皱:“呸!怎么是苦的?严重缺钙,差评!”
虽然嘴上喊着差评,但她手上动作一点没停。
她拎着饿鬼婴,像揉面团一样把它搓圆按扁,完全无视对方凄厉的惨叫,最后团成一个球,往嘴里一丢。
咕咚。
半米高的阿缘,硬生生吞下了一个和她体型差不多的怪物。
肚子只是微微鼓了一下,秒平。
“嗝~”阿缘打了个带着黑烟的饱嗝,咂咂嘴,“肉质太柴,像是放了三百年的僵尸肉,连孜然都没放,难吃死了。”
这一幕,让周围正准备扑上来的饿鬼婴群出现了诡异的卡顿。
作为食物链底端的掠食者,它们本能地察觉到了眼前这个“小女孩”身上散发的恐怖气息——那是来自顶级暴食者的威压,是由于生命层次碾压带来的恐惧。
“愣着干嘛?上菜啊!”
阿缘眼睛一亮,这哪里是战场,分明是自助餐厅。她双腿一蹬,化作一道金色残影,主动冲进了怪物堆里。
接下来发生的不是战斗,是单方面的干饭。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原始的撕咬和吞咽。金光所过之处,那些令常人闻风丧胆的饿鬼蛊婴,变成了阿缘食谱上的“旋转寿司”。
而对于夜行云来说,这是一场沉默的行刑。
他从马背跃起,落入那些早已失去神智的“孕兵”之中。
这些曾经的袍泽,此刻只是一具具被掏空的行尸走肉,连着脐带被那些怪物拖拽着踉跄前行,脸上还挂着死前的惊恐与痛苦。
“嗤——”
横刀划出一道完美的黑色圆弧。
三颗头颅冲天而起。切口平滑如镜,没有鲜血喷涌,只有黑色的煞气瞬间将伤口封死。
刀太快,快到甚至不给他们感受到第二次痛苦的机会。
“王爷……我下不了手!!”
不远处传来雷万山崩溃的吼声。
这位铁打的汉子,此刻握枪的手抖得像筛糠。
在他面前,是已经完全异化的张大嘴。那个曾经会把自己碗里的肉偷偷夹给新兵的老实人,此刻裂着那张恐怖的大嘴,流着腥臭口水,机械地重复着:“万山哥……饿……给我吃一口……就一口……”
张大嘴挥舞着半截断矛,笨拙地戳向雷万山。
雷万山步步后退,眼眶通红。他杀过北蛮勇士,杀过雪狼,可面对这个为了掩护他撤退断了一条腿的兄弟,这枪怎么也刺不出去。
“看清楚!”夜行云一刀劈碎面前的阻碍,厉声喝道,“他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囚禁他灵魂的牢笼!你不杀他,他就永远被困在这具腐烂的躯壳里,永世不得超生!”
雷万山浑身一震。
张大嘴再次扑来,这一次,那异化的爪子直接撕破了雷万山的护肩。
看着那双只有无尽饥饿与痛苦的翻白眼球,雷万山终于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悲鸣。
“大嘴……哥送你回家!!”
雷万山不再后退。手腕一抖,长枪如龙,带着决绝的惨烈气势,瞬间洞穿了张大嘴的眉心。
噗嗤。
张大嘴那扭曲的动作瞬间僵住。
诡异的是,当生机彻底断绝的那一刻,他脸上狰狞的表情竟然缓缓消退,嘴角甚至微微上扬,像是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终于醒来。
嘴唇翕动,最后一声几不可闻的人声飘散在风里:
“谢……谢……”
噗通。
尸体倒地。
雷万山跪在雪地里,在这个充满血腥味的战场上,嚎啕大哭。
夜行云没有去安慰。这操蛋的世道,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但也是唯一能证明他们还活着的证据。
战斗结束得比想象中更快。
在阿缘这个“人形吸尘器”和十万复仇麒麟军的碾压下,镇北关内的数千饿鬼蛊婴连同那些行尸走肉,在一刻钟内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关隘内死一般寂静,只有寒风卷着血腥味呜咽。
华针带着军医们,沉默地将那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搬到广场中央,堆叠在一起。
没有棺椁,没有马革,只有这一方冰冷的广场作为他们的埋骨地。
夜行云站在尸山前,手指轻弹刀身。
“噌!”
一缕暗红色的修罗火顺着刀刃滑落。
大火瞬间升腾。这不是凡火,是燃烧煞气与罪孽的业火。火焰中,那些黑色的蛊毒气息被烧得滋滋作响,化作青烟。
火光映照着夜行云冷硬的侧脸,也照亮了那一面面残破的“宸”字黑旗。
“华针。”夜行云看着跳动的火焰,突然开口。
“属下在。”满脸血污的华针上前一步。
“这种‘饿鬼道’,需要极庞大的活人精血维持。”夜行云的声音平静得让人害怕,“镇北关守军不过三千,但这地下的阴煞之气,浓得有些过头了。”
华针脸色一变,立刻掏出罗盘测算。片刻后,他猛地抬头,满脸骇然:“王爷!这底下……这底下是空的!根据阴气走向,下面至少是一个万人坑!而且……全是平民!”
万人坑。
平民。
这两个词像重锤一样砸在所有人心头。
“果然。”夜行云笑了一声,极冷,“三千里边境线,除了驻军还有几十个村落。看来咱们那位高坐在龙椅上的‘圣君’,为了这道防线,把北境百姓也顺手‘征用’了当燃料。”
他转身,看向南方。
视线仿佛穿透风雪,穿透三千里山河,直刺那座金碧辉煌的皇城。
“饲养员。”
阿缘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他肩膀上,手里拿着一块从城墙上抠下来的砖头,一边磨牙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南边……好香啊。”
她的金色竖瞳里,倒映着南方天空上那常人看不见的景象。
那里,一张巨大的、由暗红色国运编织而成的餐桌正在缓缓铺开。而在餐桌主位上,似乎有个庞大的虚影,正拿着刀叉,对着北方露出优雅而贪婪的微笑。
“有多香?”夜行云帮她擦掉嘴角的黑色血迹。
“比刚才那些烂肉香一万倍。”阿缘咽了口口水,眼神狂热,“那里有个超级大的……‘蛋糕’。而且,那个蛋糕好像发现我把他的开胃菜吃掉了,他……在生气。”
“生气好啊。”
夜行云翻身上马,横刀归鞘。
“他要是不生气,这顿饭吃得得多没意思。”
他举起右手,向前一挥。
“全军听令。”
“目标,大渊皇都。”
“咱们去给那位陛下……加道硬菜。”
风雪中,十万铁骑重新启动。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归乡的游子,而是来自地狱的讨债鬼。
……
大渊皇都,御书房。
一只枯槁的手握着狼毫笔,在一张写满名字的宣纸上,缓缓划去一个名字——“镇北关”。
朱砂红得像血,触目惊心。
“废物。”
老人随手将笔扔进笔洗,清澈的水瞬间染红。
“几千只饿鬼,连牙缝都没给那个小畜生塞满吗?”
他缓缓起身,走到书架前。架子上没书,全是透明的琉璃罐子。
罐子里泡着各种器官:心脏、眼球、断手……每一个都在微微搏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
老人的手指滑过那些罐子,最后停在一个巨大的、泡着一颗金色大脑的罐子前。
“国师。”
老人对着那颗大脑轻唤。
琉璃罐中的液体突然沸腾,那颗金色大脑表面浮现出一张扭曲的人脸,发出非男非女的诡异声音:
“陛下……有何吩咐?”
“夜家那个小崽子,把镇北关给吃了。还带着那把叫‘阿缘’的妖刀,正往家里赶。”
老人脸上露出一抹慈祥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既然他不爱吃饿鬼,那就换个口味。”
“传朕旨意,开放‘极乐天’。”
“让那些平日里受朕供养的江湖宗门、世家大族……都动起来。”
“告诉他们,谁能把夜行云的人头带到朕面前……”
老人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病态的疯狂。
“朕,就赏他一碗‘长生羹’。”
罐子里的金色大脑猛地颤抖了一下,似乎连它都对这个赏赐感到恐惧,又极度渴望。
“遵旨……陛下圣明。”
老人转身,看向窗外阴沉的天空,仿佛在与三千里外的目光对视。
“来吧,好孩子。看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朕的牙口好。”
“这大渊的江山……本来就是朕的一张餐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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