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玻璃洒进赵家别墅的厨房,在大理石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王志昊手腕悬在半空,瓷勺将雪白的豆浆注入骨瓷碗中,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那不是温热的液体,而是正在融化的尊严。入赘赵家三年,他活得像枚被随意摆放的棋子,用市井里的痞气撑着门面,心里却清楚这 黄连树下弹琴 的日子,早已弹不出半分乐子。
的一声,玻璃推拉门被推开,徐琳芝踩着香奈儿早春款拖鞋走进来。她虽然四十多岁,却保养得宜,身材并不走样臃肿,蜜色眼影在眼尾勾勒出锐利的弧线,YSL 最新款枣红色口红衬得皮肤白如羊脂。胸前的老坑玻璃种翡翠项链价值连城,颗颗珠粒圆润饱满,在晨光中泛着幽幽绿光,那是赵老爷子当年从缅甸带回的珍品,单是这一串便够寻常人家置下整座宅院。她身着香奈儿斜纹软呢套裙,剪裁利落的廓形勾勒出这个俏寡妇丰腴有致的身段,每一步都踩着精准的节奏,仿佛 t 台上的模特,举手投足间皆是养尊处优上位者的雍容华贵。
又用错滤网了? 徐琳芝扫了眼料理台上的保温桶,修得一丝不苟的眉峰微挑,法令纹里藏着经年累月的刻薄。修文肠胃娇贵,外面买的豆浆怎么能喝?我特意托人从东北运来的黄豆,泡足八小时,滤网必须是 200 目的细铜丝 —— 这些规矩,说了多少次?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台面,钻石戒指在光线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王志昊垂眸盯着台面上的水渍,那些蜿蜒的痕迹如同他在赵家三年的轨迹,卑微而曲折。他刚想开口,楼梯传来高跟鞋叩击台阶的声响。赵茹雅穿着烟灰色真丝睡袍下楼,睡袍领口微敞,露出柔软的饱满,精致的锁骨和一段白皙的脖颈。她容貌昳丽,柳叶眉、杏核眼,鼻梁高挺,唇形丰盈,只是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精致的瓷娃娃,美丽却没有温度。及肩的短发微卷,发梢还带着昨夜宴会的香水味,那是 chanel N°5 的经典香气,昂贵而疏离。
妈,早餐好了吗? 赵茹雅的声音清冷,指尖随意翻着餐桌上的财经报纸,手腕上的卡地亚手镯滑落至手腕,钻石切割面闪烁着清光。修文今天要参加市政会议,让张妈煮些小米粥吧。 她说话时眼皮都未抬,仿佛王志昊这个丈夫只是厨房里的一件家具。
徐琳芝的目光在女儿身上逡巡半响,落在她腕间的卡地亚手镯上 —— 那是吴修文上周从香港带回的礼物。还是修文懂事, 她话锋一转,斜睨着王志昊,翡翠项链在胸前晃出冷硬的光,不像有些人,连岳父临终前的交代都记不住。 提到
二字时,她刻意压低声音,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敲了敲餐桌,指甲修剪得恰到好处,是每月去美容沙龙定制的杏仁形。
门铃在此时响起,徐琳芝的脸色瞬间柔和,腰肢款摆着去开门,香奈儿套装的收腰设计衬出她保养得宜的身段,臀部曲线在包臀裙下若隐若现。修文真是孝顺, 她接过文件箱时,金镯子在门把手上撞出清脆的响,转头时耳坠晃出细碎的光,知道我喜欢苏州的碧螺春。 她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茶罐,动作优雅得如同展示珍宝。转身时瞥见王志昊还在厨房,脸上的笑容立刻淡去,眼尾的细纹里又露出惯有的轻蔑:杵在那里做什么?天气预报说有暴雨,把阳台的素心兰搬进来 —— 仔细些,那是我花十万块从兰花展拍来的名种,碰坏了看你怎么赔。
雨点击打在落地窗上,发出密集的声响。王志昊蹲在地上擦拭大理石地板,吴修文的鳄鱼皮皮鞋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那是定制款的皮鞋,鞋面上的纹路清晰而昂贵,鞋尖擦得锃亮,仿佛能照见人影。志昊啊, 吴修文的声音带着上位者的施舍,镇政府新到的档案管理系统,你研究研究,年轻人多学习总是好的。 他将一摞文件放在玄关柜上,纸张散落开来,发出哗啦的声响。
王志昊看着飘落在脚边的文件,上面布满了吴修文的批注,字迹张扬而随意。余光却看见赵茹雅站在楼梯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衬衫袖口的珍珠纽扣。她的身材纤细得过分,肩膀窄窄的,腰肢不盈一握,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却又挺得笔直,像株长在雪地里的梅,美丽却拒人千里。
窗外的暴雨倾盆而下,他忽然想起三年前的婚礼,同样是这样的暴雨天,他穿着不合身的西装站在红毯尽头,徐琳芝穿着香奈儿高定礼服,盘发间插着珍珠发簪,妆容精致得像时尚杂志的封面,却在他被雨水浸透西装时,嘴角勾起嫌恶的冷笑。而赵茹雅的白纱却一尘不染,由专人撑着伞护着,如同不可亵渎的女神。那是她整场婚礼唯一的表情,美丽,却没有温度。那时的他,舅舅不疼,姥爷不爱,像只被拔了毛的孔雀,狼狈又难堪。
擦地用点力, 徐琳芝坐在餐厅主位,慢条斯理地用银勺搅动着碗里的燕窝,别学你母亲当年,扫个街都敷衍了事。 她面前的骨瓷碗里,燕窝炖得晶莹剔透,上面还撒着些许金丝,那是她每日必备的滋补品。下周你父亲的忌日,让你那些穷亲戚别来了,墓园里人多眼杂,别冲撞了风水。
王志昊攥紧了手中的抹布,指节泛白。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咱虽穷,但要有骨气。 可在赵家,骨气这东西,比他擦地时掉落的头发还要轻贱。他偷偷抬眼,看见赵茹雅正用银叉优雅地切割着盘中的煎蛋,她的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精致,只是那神情,依旧是淡淡的疏离。
早餐在压抑的氛围中进行,徐琳芝不断给吴修文夹菜,嘘寒问暖,话题围绕着他的仕途发展。你舅舅在省里又升了半级,这次换届,你可得好好表现。 她笑着说,脸上的粉黛掩盖了岁月的痕迹,却遮不住眼底的精明。吴修文谦虚地笑着,时不时瞥一眼王志昊,那眼神里的优越感几乎要溢出来。
饭后,王志昊去阳台搬花,素心兰的花盆上贴着标签,上面写着 。他想起母亲住院时,为了省下一支止痛针,硬是咬着牙挺过去。而这盆花的价格,足够母亲在最好的医院接受最好的治疗。徐琳芝正在擦拭玄关的青瓷花瓶。她脱下了香奈儿外套,只穿着真丝衬衫,袖口卷至手肘,露出保养得宜的小臂,皮肤光滑得没有一丝皱纹,翡翠项链在胸前晃动:小心点,弄坏了看你怎么赔 —— 你母亲当年在我家做钟点工,打碎了一套景德镇茶具,赔了三个月工资都不够,你这点薪水,怕是连个花盆都赔不起。
王志昊小心翼翼地搬着花盆,心里那股子市井里的痞气又冒了出来。他低声嘟囔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这话他不敢大声说,只在心里默念,像是给自己打气。
雨还在下,他看见赵茹雅站在二楼楼梯口,正往下看,米色真丝衬衫被风吹得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和小巧的肩胛骨。她的目光与他相撞,却很快移开,转身时马尾辫轻轻甩动,露出后颈处的蝴蝶骨,皮肤白得耀眼,却也冷得刺骨。
吴修文起身告辞时,意味深长地拍了拍王志昊的肩膀。王志昊抬头,看见赵茹雅站在门边,正在穿 burberry 风衣,腰带在腰间系出利落的结,衬得她身材更加修长。她戴上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却遮不住下巴的弧度和涂着透明甲油的指尖 —— 那双手,从未曾温暖地握过他的手,哪怕一次。
王志昊站在窗前,看着赵家花园里的喷泉。那喷泉在雨中依旧喷吐着水花,如同这个家族的奢华与冷漠,从未因外界的风雨而改变。
目送连襟的奥迪车驶离,王志昊站在玄关,看着墙上挂着的赵家全家福。徐琳芝穿着宝蓝色旗袍,妆容精致,笑容得体,站在 c 位;赵茹雅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右侧,嘴角微微上扬,却没有笑意,像个美丽的木偶;吴修文西装革履,站在左侧,手搭在赵茹艳肩上,而王志昊被挤在边缘,穿着不合身的西装,笑得比哭还难看。相框玻璃映出他苍白的脸,与照片中赵茹雅的美丽形成刺眼的对比 ——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不属于这个精致的家庭。
厨房传来瓷器碰撞的声响,他知道,那是徐琳芝在清洗吴修文用过的餐具。她永远穿着精致的衣裳,化着完美的妆容,戴着昂贵的首饰,却在对待他时,露出刻薄的本质。而赵茹雅,永远美丽,永远冷漠,像朵开在雪山之巅的花,只可远观,不可触碰。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镇政府工作证,那是他目前唯一的依仗。
受气包也有睡醒的时候。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赵家的日子虽然难熬,但他王志昊,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总有一天,他要让这些看不起他的人,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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