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惊虹,如同开天辟地之初的第一道毁灭之光,贯穿了混乱破碎的玄冥冰狱,也贯穿了叶凡那充满了怨毒、不甘与最终惊惧的瞳孔。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万物归墟、一切存在都被强行抹除的极致寂静。
剑光掠过。
叶凡前冲试图搏命的身影,如同被定格在琥珀中的飞虫,骤然僵住。
他周身的灰白色冰晶铠甲寸寸碎裂,化作漫天晶莹的粉末。
那枚在他丹田疯狂旋转、试图做最后抵抗的“无生冰魄丹”,在戮仙剑意那破灭万法的真意侵蚀下。
连千分之一刹那都没能支撑住,便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湮灭。
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发出什么诅咒,但那死寂的眼中,神采已如同风中残烛般迅速熄灭,最终彻底化为一片空洞的灰白。
下一刻,他的身躯,从那被剑光穿透的眉心开始,如同沙垒般崩塌、瓦解,化作最精纯的冰寒死寂之气。
混合着些许神魂碎片,被周围狂暴的玄冥寒气一卷,便彻底消散于无形,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称雄一时、搅动风云、身负诡异气运与上古魔头传承的叶凡,于此陨落!
形神俱灭!
随着叶凡的彻底消亡,那失去了力量核心支撑的玄冥冰狱,发出一声不甘的嗡鸣,随即轰然崩塌!
无数冰晶长剑碎裂,浓郁的灰白色寒气如同失去了约束,向着四面八方溃散、消融。
那直冲霄汉的寒气光柱也迅速黯淡、收缩,最终彻底消失。
绝冰葬谷,重归死寂。
只是那满目的狼藉、破碎的冰层与空间,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化神级别死斗。
沈独立于崩塌的冰狱中央,周身血色剑域缓缓收敛。
他脸色微微苍白,气息有些起伏,接连施展“戮魂”秘术以及与冰狱抗衡,对他而言消耗亦是巨大。
尤其是最后那一刻,女儿那跨越无尽空间降临的庇护之力,虽助他斩杀了大敌,但那力量层次太高,对他自身也造成了一定的冲击。
他抬手抹去嘴角溢出的一丝血迹,血眸冷冷地扫过叶凡消散的地方。
确认其气息已彻底湮灭,再无丝毫复生的可能,心中那根紧绷的弦,才稍稍松弛。
此獠一除,玄天宗最大的心腹之患,总算拔除。
他目光转向谷外,玉衡剑子坠落的方向,感应到其气息虽微弱。
却在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速度恢复着,显然圣地底蕴非凡,保命手段层出不穷。
沈独血眸之中寒光一闪,但最终还是按捺下了将其一并斩杀的冲动。
杀一个叶凡,与彻底斩杀一位天枢圣地的正式剑子,性质截然不同。
后者意味着与圣地彻底不死不休,以玄天宗目前的体量,尚需时间消化成长,不宜立刻面对圣地倾巢而出的怒火。
“暂且留你一条狗命。”
沈独冷哼一声,不再停留,一步踏出,身形融入虚空,朝着玄天宗方向遁去。
此间事了,他需尽快回宗,一是调息恢复,二是……
确认女儿的状况。
方才那跨越空间的庇护之力,虽源于初一,但显然动用了她无法完全掌控的本源,不知会对她造成何种影响。
……
就在沈独离开后约莫半日。
绝冰葬谷外,那片被冰雪覆盖的深坑中,一点微弱的星辉艰难地穿透冰层。
玉衡剑子挣扎着坐起身,他胸前那道恐怖的剑痕已然止血,但内里的伤势依旧沉重,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萎靡。
他望着那片已然恢复平静、却满目疮痍的绝冰葬谷,眼中充满了后怕、屈辱,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震惊。
叶凡……竟然真的被沈独斩了!
就在他这位圣地剑子的眼皮底下!
而且,最后那一刻,那股突然降临、强行压制了玄冥冰魄之力的浩瀚剑意……
那绝非沈独的力量!
其源头……
似乎是来自极其遥远的方向,带着一种令他神魂都感到颤栗的古老与威严!
“玄天宗……沈独……还有那个小丫头……”玉衡剑子喃喃自语,眼神变幻不定。
他原本以为此行不过是顺手收拾一个下界狂徒,顺便完成圣地交代的、关于“剑碑引子”的任务,却没想到接连受挫,更是窥见了一些远超他预料的东西。
“此事,必须立刻禀报圣主!”
他强撑着取出圣地特制的传讯星符,将此地发生的一切,尤其是沈独那诡异的剑道、叶凡的陨落。
以及最后那神秘的庇护剑意,尽可能详细地烙印其中,随后捏碎星符。
一道微不可查的星光冲天而起,无视了空间距离,朝着那冥冥中不可知的天枢圣地而去。
做完这一切,玉衡剑子再次咳出几口带着冰渣的淤血,不敢在此久留,勉强驾驭起一道黯淡的星辉,摇摇晃晃地朝着与玄天宗相反的方向遁走。
他需要尽快寻一处安全之地疗伤,并将圣地的下一步指示。
……
玄天宗,凌云殿。
沈独的身影直接出现在沈初一的寝殿之外。
他收敛了周身所有剑意与威压,如同一个寻常归家的父亲。
殿门立刻被推开,沈危快步走出,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与急切:“爹!您没事吧?初一她……”
沈独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目光投向殿内。
只见柔软的床榻上,沈初一盖着锦被,小脸依旧有些苍白,但呼吸已然平稳,正沉沉睡去。
灵秀侍女守在一旁,见到沈独,连忙恭敬行礼。
沈独走到床边,轻轻坐下,伸出手指搭在女儿的手腕上,一股温和的化神灵力小心翼翼地探入其体内。
他仔细探查着,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
女儿体内那新生的剑魄雏形,此刻光芒略显黯淡,显然是因为过度催动而损耗不小。
她的神魂也显得有些疲惫,但根基并未受损,反而在那次跨越空间的“输出”后。
似乎与那神秘的剑碑本源联系得更加紧密了一丝,隐隐有自行缓慢恢复、甚至更加凝实的迹象。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她只是力竭,睡一觉便好。”
沈独收回手,对沈危道,“此次,多亏了她。”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与……骄傲。
若非女儿关键时刻那匪夷所思的援手,他即便能斩杀叶凡,自身也必然要付出更大的代价,甚至可能被那玉衡剑子捡了便宜。
沈危闻言,这才彻底松了口气,看着妹妹恬静的睡颜,眼中充满了心疼与自豪。
“叶凡已死。”
沈独起身,对沈危道,“传令下去,北境之事已了,宗门解除最高警戒,但外松内紧之策不变。密切关注天枢圣地动向,以及……所有与上古剑碑相关的信息。”
“是!爹!”
沈危精神一振,叶凡这个心腹大患终于除去,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大石总算落地。
沈独最后看了一眼女儿,转身走出寝殿。
他需要立刻闭关,消化此次北境之行的收获,并尽快恢复损耗。
叶凡虽死,但天枢圣地这个庞然大物依旧悬在头顶,女儿身上的秘密也需要更深层次的探究。
未来的路,依旧充满了挑战。
但至少,眼下,玄天宗赢得了一段宝贵的喘息与发展之机。
……
无尽沙海,陨星殿遗迹深处。
这里并非外界想象的那般破败,反而是一座极其宏伟、由星辰金石构筑的古老殿宇。
殿宇中央,悬浮着一团不断变幻的、由无数星辰光点构成的漩涡。
瑶光仙子,或者说,摇光,正盘膝坐于漩涡之下。
她周身流淌着纯净的星辉,眉心处,一道清晰的、由七颗微小星辰构成的剑形印记正散发着柔和而威严的光芒。
她的气息,赫然已达到了元婴初期!
而且无比凝实、纯粹,远超同阶。
在她身旁,玉衡剑子盘坐着,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正在讲述着北境之行的经过。
“……事情便是如此。那沈独实力增长迅猛,剑道诡异,已触摸剑域门槛。叶凡身负无生剑尊传承,融合玄冥冰魄,战力直逼化神,但最终还是被沈独与其女那神秘力量联手斩杀。”
玉衡剑子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屈辱,“最后那股力量……层次极高,疑似与‘起源剑碑’同源,甚至……可能更古老。”
摇光缓缓睁开双眼,那双眸子已彻底化为一片星海,淡漠,深邃,不含丝毫情感。
她听完玉衡的叙述,脸上没有任何波动。
“叶凡,棋子罢了,废了便废了。倒是那沈独之女……”
她轻声开口,声音空灵缥缈,“能引动剑碑,更能隔空借力……看来,她才是此界‘钥匙’的关键,甚至可能……本身就是‘钥匙’的一部分。”
她抬起玉手,轻轻抚摸着眉心那星辰剑印:“我体内‘摇光’剑灵已初步苏醒,但欲彻底融合,回归圣地,尚需那‘星辰剑种’为引。据剑灵感应,剑种即将在此殿最深处的‘星核密室’孕育成熟。”
她看向玉衡:“师兄,圣主那边有何指示?”
玉衡剑子取出一枚刚刚接收到的、由星光凝聚的玉简,神识沉入,片刻后。
脸色微变:“圣主谕令:摇光师妹继续留守,务必取得星辰剑种,彻底觉醒剑灵。至于玄天宗与那沈初一……圣地自有安排,已有‘天璇’师兄携‘周天星辰图’投影下界,不日将至。届时,一切阻碍,皆可荡平!”
“天璇师兄?”
摇光那古井无波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波动,“连‘周天星辰图’的投影都动用了?圣地对这‘钥匙’,竟是如此志在必得……”
她望向殿外那无尽的黄沙,星眸之中,冰冷一片。
“既然如此,那便……尽快结束此间之事吧。”
风暴,并未因叶凡的陨落而平息,反而在更高层面,酝酿着更加汹涌的暗流。
天枢圣地的真正手段,即将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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