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晌的日头毒辣。
温禾蹲在田埂边,额角的汗珠滚落,砸在干燥的土块上,瞬间洇开一小片深色。
温大山粗糙的手指捏着一块犁铧碎片,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铁光。
他敲了敲犁头,声音沉闷:看这儿,钢口好的犁,声音脆,磨十年都不卷刃。
温禾凑近,鼻尖几乎贴上那锈迹斑斑的铁片,隐约能闻到一股铁腥味。
她伸手摸了摸刃口,指腹传来细微的刺痛——钝了。
爷,咱家的犁钢口不行了。她仰头道。
温大山哼了一声,烟锅在鞋底磕了磕:你倒眼尖。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许,昨儿改的曲辕犁是好用,可钢口不行,再好的样式也白搭。
温禾心里一动:爷,能重新锻一块吗?
老人摇头:铁贵,一块新犁铧得半吊钱。
半吊钱……温禾抿唇。
昨日卖药草的四十文,加上家里攒的,也才刚够买些必需品。
正想着,远处传来温枫的喊声:温禾!明儿跟我进山不?娘说雨后菌子该冒头了!
温禾眼睛一亮。
山里有宝。
次日天蒙蒙亮,温禾就背着竹篓等在院门口。
温枫打着哈欠晃过来,见她篓子里还装着几根藤条,纳闷道:带这玩意儿干啥?
编筐。温禾把昨晚偷偷烤软的藤条折了折,现成的筐太沉,藤筐轻便,还能多装些。
温枫撇撇嘴:娘说山里有野猪,你怕不?
怕啥?温禾把编好的筐丢给他,野猪来了,你跑得比我快就行。
温枫:
晨雾未散,两人踩着露水进山。
温枫熟门熟路地带她钻过一片松林,林间腐殖土松软潮湿,隐约能见几簇灰白色的伞盖。
那是松菌!温枫兴奋地扑过去。
别动!温禾一把拽住他后领,那是毒鹅膏菌,吃了能见阎王。
温枫僵住:你、你咋知道?
温禾面不改色:梦里神仙教的。
温枫:
她拨开落叶,指着一丛棕褐色的矮蘑菇:这才是能吃的牛肝菌。
又扒开一片苔藓,这是柴胡,药铺收的。
温枫瞪圆了眼:温禾,你病了一场,咋跟换了个脑子似的?
温禾笑而不答,继续往林子深处走。
阳光透过枝叶斑驳地洒在地上,她突然蹲下身,轻轻拨开一片灌木。
看,鸡油菌!她指着几簇金黄色的蘑菇,炖汤最鲜。
温枫咽了咽口水:那边还有!
他指着不远处几丛灰褐色的蘑菇。
温禾摇头:那是鬼笔鹅膏菌,剧毒。
她顺手摘了几颗红艳艳的野果,这是山莓,酸甜的,可以吃。
两人一路走一路采,温禾不时停下来讲解:这是车前草,可以治咳嗽;这是野薄荷,嚼一片能提神;这是地榆,止血用的......
温枫听得一愣一愣的:你咋啥都认识?
温禾眨眨眼:神仙教的呗。
日头渐高,两人筐里堆满了山货。
温枫的筐里装满了各种蘑菇和野果,温禾的筐则多是药草,还特意用树叶隔开,免得串味。
歇会儿吧。温枫一屁股坐在树根上,掏出水囊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温禾也坐下来,从怀里掏出块粗面饼掰成两半。
正吃着,忽然听见不远处的草丛沙沙作响。
兔子!温枫激动地蹦起来。
温禾眯眼看了看草丛晃动的轨迹。
迅速抽出腰间草绳,三两下编了个活套陷阱,又掰了块饼子当诱饵。
这能行?温枫怀疑。
等着。温禾拉他躲到树后。
不过半刻钟,那灰兔果然探头探脑地凑近饼子。
后腿刚踩进绳套,温禾猛地一拽——
抓住了!温枫欢呼。
野兔蹬着腿挣扎,温禾利落地拧断它的脖子。
温枫看得目瞪口呆:你、你手真黑......
温禾把兔子塞进筐里,轻声道:饿过的人,都手黑。
夕阳西沉时,两人满载而归。
路过村口,正遇上挑水的李氏。
那妇人盯着温禾的筐,阴阳怪气道:哟,温家丫头满山跑,也不怕撞邪?
温禾从筐底掏出一把艾草递过去:李婶,夜里挂门口,防蚊虫。
李氏噎住,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到家时,灶房已飘出炊烟。
温禾把兔子递给母亲柳氏,妇人惊得差点摔了勺子:这、这哪儿来的?
温禾逮的!温枫抢着道,她还认识好多药材,陈掌柜肯定加价收!
全家人的目光齐刷刷射来。
温禾低头摆弄藤筐,听见祖父温大山轻咳一声:
明儿晒完菌子,跟我去趟铁匠铺。
温禾抬头,正对上老人眼底的笑意。
她知道,这把,磨成了。
喜欢食全食美:我在古代开酒楼请大家收藏:(m.yishudushu.com)食全食美:我在古代开酒楼亦舒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