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夏国、江南省、海州市!
城市的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烁,万家灯火如繁星坠入人间。
季远航的别墅,矗立在江畔。
三层别墅的楼体,被夜色浸染成深灰色,窗帘的缝隙,透出一缕微光,像黑暗中窥视的眼睛。
江面上,有零星货轮驶过,船上的信号灯,在粼粼波光中忽明忽灭。
夜风裹挟着咸涩与春寒,掠过江湾别墅区高耸的铁艺围墙。
江湾别墅小区,海州最负盛名的富人区。
季远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房间亮着一盏壁灯,昏黄的光晕在他的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将他深邃的五官,雕刻得棱角分明。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墙上的鎏金挂钟。
还差五分钟,时针就指向凌晨十二点,他的妻子许秋芸还没有回来。
挂钟滴答作响,跳动的秒针,刺入他的心脏,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刺痛。
这一天,季远航已记不清,打过多少次电话,但是,没有人接。他的妻子许秋芸,仿佛被这浓稠的夜色彻底吞噬。
胸口开始发闷、收缩,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
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烟头,一盒香烟旁,放着一部手机,一瓶开口的白兰地,一杯没有喝完的酒,还有一个精致的沉香木首饰盒,里面装着他给许秋芸准备的结婚二周年纪念礼物:一串精美的深海天然珍珠项链。
指尖上的香烟,已燃至滤嘴,烟灰如枯叶般,悬在末端,仿佛黑暗中,有一场无声的灰烬之雨,即将落下……
时间回溯到今天中午十二点。
许氏集团办公大楼总裁室。
阳光穿透巨大的落地窗,在许秋芸的办公桌上洒下一片暖金。
“老婆,今天忙吗?晚上有空回家吃饭吗?”季远航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
最近一段时间,许秋芸总是忙到没空回家吃饭。公司事务繁忙,每天各种应酬,确实冷落了老公,许秋芸走到办公桌前,看了一眼电脑上的工作行程和电子备忘录。
“老公,今天公司不忙,我一定回家,在家等我哦!”
她嘴角勾起一抹歉疚的笑意,一个半月来,季远航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她。
“好,老婆,我在家等你,会有惊喜哦!”
“真的吗?老公,爱你,啵!”
许秋芸对着手机亲了一口,清脆的响声回旋在耳边。
公司的总裁助理田晓乐敲门进来。
“许总,刚才接到通知,杨氏集团的总经理杨宇,今天下午三点,要来公司见你。”
杨宇!听到这个名字,许秋芸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指尖不自觉地攥紧桌角。
半年前,杨宇从国外进修回来,执掌杨氏集团,许秋芸就一直和杨宇保持着非常密切的联系。
可是,一个半月前,也就是她二十六岁生日那天,她与季远航爆发相识以来最大的一次冲突,她就一直没有和杨宇联系过。
听到这个消息,许秋芸的心潮,竟泛起小小的澎湃。
“嗯,我知道了。”
杨宇,与许秋芸的青梅竹马,也是许秋芸曾经的联姻对象,只是在五年前,杨、许两家宣布联姻作废,同时,杨宇出国深造……。
“晓乐,通知公司法务部的负责人,还有公司的两位副总裁,下午三点,准时到会议室开会。”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
季远航的记忆却停留在另一个画面。
下午三点,他系着许秋芸去年送的条纹围裙,在厨房挥汗如雨。
龙虾在沸水中蜷缩成绯红,挣扎着。
牛排在铁板上滋滋作响,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红酒倒入醒酒器,酒液沿着瓶壁滑落,留下蜿蜒的痕迹。
他特意将餐桌布置成第一次求婚时的模样:玫瑰花瓣铺成心形,烛台镀着银边,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水晶杯上的雾气如薄纱,遮住了他忐忑的心。
他忙碌一下午,只为今天两个人的结婚纪念日,准备一席丰盛的晚宴,他想弥补半年来,两人越来越远的疏离。
今天是他和许秋芸领证结婚二周年的日子,尽管两人还没有举行婚礼,但婚礼的日子已经确定,是在明年的今天,这个日子,也是他和自己的父母亲商量后约定好的。
许家也认可这个日子,当然,许家父母在心里的盘算,远比季远航要深的多。
五点半,餐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
季远航抬头看一眼挂钟,时间差不多了,这个时间点,妻子应该已经处理完公司的事情,于是,他拿起了手机,再次拨打电话。
几声铃响,这次电话终于被接通,不是妻子许秋芸,而是她的助理田晓乐。
“季总,现在是许氏集团和杨氏集团的重要会谈,许总稍后回电。”公式化的回应,声音冰冷、机械,没有一丝温度。
许秋芸在公司开会或者商务谈判等特殊时间,她的手机都是由田助理接听和管理。
季远航放下电话,走到会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佣人梅姨为他沏了一壶红茶,端到他的面前。她瞥见男人攥紧的手机与颤抖的指节,欲言又止。这半年,先生与大小姐之间的矛盾和冲突,她全部看在眼里。
她轻轻一声叹息,将盛着茶壶和茶盏的托盘,放在茶几上。
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季远航的视线。
梅姨名为佣人,实则是许秋芸的奶妈。当年许秋芸的母亲生下她后,却不愿给她喂奶,害怕哺乳后身体走样变形,于是,家境贫寒,刚刚生完孩子不久的梅姨,被高薪请来,做为许秋芸的奶妈。
许秋芸慢慢长大后,发现已经离不开梅姨,许家再次出高薪,让梅姨留在了许秋芸的身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眼一个小时过去了,妻子许秋芸还没有回电话。
会不会田助理忘记告诉妻子了,季远航又拿起了手机,拨通妻子的电话,没人接……
季远航颓然地坐在沙发上,脸色阴郁,这种情况,最近半年,已多次发生。
这一瞬间,他的心里,感到无比的疲惫。
重要会议,不就是和杨氏集团的商务谈判么。关于许、杨两大集团的商务合作,这是两家早就商量好的,季远航也知道。
只是,为什么两家的商务谈判,不迟不早,偏要选择今天呢?难道许秋芸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梅姨走到季远航的跟前,问:季先生,大小姐准时回来吗?要不要把饭菜热一下?
“不用了,我们开始吃吧!”
“今天是你们两人的结婚纪念日,您确定不等大小姐了?要不,您再打个电话问问?”
“不等了!”
今天的电话打得还少吗?季远航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的起伏。
面对一桌子美味佳肴,他食之无味,如同嚼蜡!
饭后,望着满满一桌几乎没有动筷子的菜,季远航挥挥手:梅姨,剩下的都倒掉吧!
……
时针滑向午夜,别墅外,江风骤起,窗帘被掀得簌簌作响。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壁灯。
季远航坐在沙发里,长长的影子斜映在地板上。
刚过立春,早春的寒意从窗口飘进屋里,从他的额头爬过。
墙上,时钟的指针指向深夜十二点半。
隔着巨大的落地窗,两道汽车的光柱划过,在别墅庭院的停车场停下,季远航知道,妻子许秋芸回来了。
院外传来一阵喧嚣,接着,客厅的大门被打开,许秋芸和她的三个好闺蜜余灿、何悦、叶雅婷,几乎同时走了进来。
许秋芸和她的三个好闺蜜,号称海州上流富贵圈中的四大名媛。
客厅中央的莲花水晶吊灯瞬间打开,惨白耀眼的灯光,刺向季远航的眼帘,他不由得眯起了眼晴。
“老公,你还没有睡啊!”
许秋芸的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轻快,却掩不住尾音的颤抖。
她发现靠坐在沙发里的季远航,他的右手指上,还夹着半截香烟,燃尽后的烟灰,积了长长一截,摇摇欲坠。
整个客厅,弥漫着烟草味。
“老公,你又抽烟,跟你说过多少回,抽烟对身体不好。”许秋芸挥起右手,在鼻前扫了扫,用关心的口吻说道。
季远航侧过头,望向大门。
许秋芸一手捂腹部,一手捂着口鼻,发丝凌乱地垂在肩头,水晶高跟鞋在台阶上磕出闷响。
三个闺蜜簇拥着她,走进别墅的大客厅。
看到季远航冷峻的目光,许秋芸愣了一下,然后故作镇定地问:“老公,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你还知道回来?!”
季远航的语气冰冷冷的。
“姐夫,你怎么用这种语气和芸姐说话,今天芸姐的肚子,疼的受不了,晚上还看了医生,刚从医院里出来。”
何悦不满地回了句,然后和其他两个闺蜜一起,搀扶着许秋芸。
许秋芸强撑起笑意,吃力地移动着双腿,腹部传来一阵刺痛,她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颤抖着在沙发上坐下来。
“你别想多了,就是女人每个月固定的那点事,只是芸姐这次有些不顺。”
余灿看见季远航疑惑的目光,在一旁补了句。
许秋芸脸色苍白,嘴唇发紫,额头的冷汗顺着脖颈滑落。
“老公,我肚子疼得厉害。”
季远航站起身,来到厨房,煮了一壶桂圆生姜红糖水,端到许秋芸的面前,然后,又到抽屉里找出药箱,里面有各种常备药品,还有一大盒艾草暖宫贴。
这么多年相处,季远航知道妻子经常痛经,因此,这种止痛的药贴早已备好。
季远航拿出一张暖宫贴,走到许秋芸的面前,递给她。
许秋芸把它贴在腹部,一股暖流从丹田徐徐升起,刺心的痛疼开始慢慢消散。
“老公,你真好,爱你!”
许秋芸露出甜甜的笑容,但是,这个笑容,在季远航看来,却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她忽然瞥见茶几上一个精美的首饰盒子。
“这是什么?!”
她伸手想要去拿,却被季远航抢先抓住,并收进衣服口袋里。
“去年我买的一块手表,今天想拿出来戴!”
“原来这样啊!”
季远航不想把这串属于结婚纪念日的礼物送给她,没有意义了,因为,现在这个时候,纪念日已成为昨日黄花……
看见许秋芸惨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起色,表情也不觉得那么痛苦,她的三个好闺蜜便起身告辞。
“今天晚上,就麻烦姐夫好好照顾一下芸姐哟!”
叶雅婷走在最后面,她站在门边,回头对季远航轻轻叮嘱了一句。
家里安静下来,季远航目光如炬,看着坐在身边的妻子。
面对丈夫的目光,许秋芸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季远航脸色一沉: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妻子闪烁和游离不定的目光,足以说明,她心里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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