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一句“对我无用”,响彻云霄,凌霄殿与大雷音寺内,一片死寂。
云端之上,观音菩萨维持不住面上的慈悲,嘴角紧绷。
她身为西天灵山的菩萨,三界之内备受尊崇的大能,何时受过这等羞辱。
一个本该任她拿捏的泼猴,一个被镇压了五百年,理应磨平了傲骨的囚犯,竟然当着三界的面,公然挑衅她的威严。
她不信。
她不信这猴头真能挣脱佛祖布下的因果。
“孽障!不知悔改!”
观音菩萨的声音里再无温和,只剩下压抑的震怒。
她双手合十,捏出一个玄奥法印。
下一刻,一段咒文从她的口中缓缓念出。
这便是那金箍的真正用法。
紧箍咒。
此咒一出,可引动法宝,直击神魂,产生无边痛苦,任凭铜头铁臂,金刚不坏,也要头疼欲裂,满地打滚。
她要让这猴子知道,什么是佛法,什么是规矩。
跪在地上的玄奘,听到这诡异的咒文,只觉得心神不宁,头痛欲裂,神思恍惚。
他连忙低头,口诵心经,这才勉强稳住心神。
连他这个旁听者都如此难受,那首当其冲的孙悟空,又会是何等惨状?
玄奘忍不住抬头望去,心中生出不忍。
然而,想象中孙悟空抱头惨叫,满地打滚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什么都没有发生。
孙悟空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面色平静,甚至连眉毛都未曾动一下。
他看着观音菩萨,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百无聊赖。
咒语,还在继续。
观音菩萨念咒的速度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急促。
可那悬在半空的金箍,除了被功德护盾挡住,发出阵阵不甘的哀鸣之外,再无半点反应。
咒语的力量,被那层薄薄的功德护盾隔绝,无法透入分毫。
“别白费力气了。”
终于,孙悟空不耐地开口,他冷笑一声,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食指伸出,遥遥对着那个仍在徒劳挣扎的金箍,凌空一点。
“嗡!”
一道凝实的功德金光,从他的指尖射出。
这道金光没有攻击性,射出后瞬间便将那金箍整个包裹了起来。
观音菩萨的咒语声,戛然而止。
她看见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在天庭无数仙家、西天无数佛陀的注视下。
那金箍的内部,那些由如来佛祖亲手布下,代表着佛门最高禁制,复杂到极致的因果符文……
竟然被那道功德金光,从法宝的本体中强行“提取”了出来!
一个个金色的、玄奥的符文,脱离了箍体,在孙悟空面前的半空中,按照其原本的结构,缓缓展开,重新组合。
最终,形成了一个结构精密、充满佛理的三维立体符文阵图。
金箍的所有秘密,所有构造,所有运行法则,在这一刻,被解析得一清二楚,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孙悟空的面前。
孙悟空看着眼前这个符文阵图,语气平淡,却又带着专业的审视。
“嗯……以受术者的三魂七魄为引,勾连其命格因果。”
他伸出手指,在那个立体的阵图上虚虚划过,触摸其运行的轨迹。
“再以咒语为钥匙,引爆其神魂识海中最根本的痛苦之源,从而达到控制的目的。”
“构思倒是不错,有点想法。”
他点评到这里,语气转为不屑与嘲弄。
“可惜,路走窄了。”
“在我这功德金身面前,魂魄早已凝练归一,万劫不磨,万法不侵。你拿什么来引?”
“至于因果业力?”
孙悟空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三界。
“不好意思,我只有功德,没有业力。你这锁,锁了个寂寞。”
“拿这种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卖弄?”
“简直是班门弄斧!”
最后四个字,狠狠砸在观音菩萨的心头。
羞辱。
这是技术层面的终极羞辱。
自己引以为傲的最高禁制,在人家眼里,就是个设计思路有问题,根本无法运行的废物。
“你……”
观音菩萨气血翻涌,周身佛光都开始不稳。
然而,孙悟空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轰!”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包裹着金箍本体的功德金光,猛然光芒大放。
不再是解析,而是净化,是抹除。
金光疯狂地冲刷、侵蚀金箍之上那些由佛祖亲手刻下的本源禁制。
“嗤!嗤!嗤!”
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
一个个金色的佛门符文,在功德之力的冲刷下,冒着股股青烟,被硬生生从金箍的本体上剥离下来,然后在半空中被彻底净化,消散于无形。
那可是如来的手笔。
那可是西天的最高禁制之术。
如今,却被孙悟空用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一个个地强行“格式化”。
“你敢!”
观音菩萨终于反应了过来,发出一声惊怒尖啸。
这金箍是佛祖所赐,是取经计划中关键的一环,若是被毁,她回去根本无法向如来交代。
她猛地一招手,磅礴的法力涌出,想要强行将金箍收回。
“哼!”
孙悟空冷哼一声,看都未看她一眼。
功德之力猛然加大。
那金箍被一股无形力量死死定在半空,任凭观音菩萨如何催动法力,如何施展神通,都纹丝不动。
观音菩萨法力催至极限,面皮涨红,却撼动不了那金箍分毫。
她发现,自己不仅失去了对金箍的控制,甚至连召回都做不到了。
“菩萨。”
孙悟空终于再次看向她,平静的脸上,不见一丝温度。
“这东西,既然设计得如此恶毒,留着也是个祸害。”
“今日,俺老孙就替佛祖清理门户,将它彻底报废了。”
“免得日后,再拿去害人!”
话音未落,他指尖的功德金光再次暴涨,那抹除的速度,快了十倍不止。
金箍发出的哀鸣声,越发凄厉。
观音菩萨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件即将被彻底损毁的佛祖法宝,看着下方那个无法无天、视她如无物的猴子。
她收回了徒劳的法力。
她身后的祥云,开始翻滚。
周遭的梵唱,也变得高亢而肃杀。
一股远胜之前的威压,开始从她的身上,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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