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得像口倒扣的铁锅,风从戏台后头灌进来,扯着破布似的帘子哗啦作响。冉光荣站在后台门口,手里三枚铜钱叮当作响,他低头看了眼地上歪斜的傀儡线,眉头拧成个疙瘩。
“这地方……不太对劲。”陈清雪低声说,手指搭在开山刀柄上,眼神扫过角落里那些半张脸露在外头的木偶。
刘淑雅蹲在地上,鼻尖几乎贴到人皮鼓边缘,她舔了舔嘴唇,像是闻到了什么味道,“有香……还有血。”
“别靠太近。”冉光荣一步跨过去,哭丧棒轻轻点地,符纸飘出几片,落在鼓面上,“这是干儿子的皮,不是普通东西。”
龚长兴就站在一旁,手里攥着一根细如发丝的傀儡线,眼神有些空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会响。”
话音刚落,那鼓面忽然“咚”地一声,震得四周空气都颤了一下。
众人一惊,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你说……是亡魂?”冉光荣抬头看他。
“是我唤回来的。”龚长兴点头,声音沙哑,“可他们说,鼓声不是他们敲的。”
“不是你也不是他们……”陈清雪眯起眼,“那是谁?”
鼓又响了一声,这次更轻,像是有人用指尖轻轻点了下。
刘淑雅突然伸手去碰鼓面,指尖还没触到,一股阴气猛地扑来,将她整个人掀飞出去,撞在墙角一堆木偶堆里,嘴角立刻渗出血丝。
“妈的……”她抹了把嘴,冷笑一声,“还挺凶。”
冉光荣没理会她,而是蹲下来,用哭丧棒慢慢描画鼓面边缘的符咒走向。他的手指跟着线条走了一圈,最终停在一个不起眼的刻痕上——
“壬子年冬·香。”
和玄相阁屋内他写下的字迹一模一样。
“这玩意儿……二十年前就该毁了。”龚长兴喃喃道。
“是谁做的?”冉光荣问。
“我不知道。”他摇头,“但我记得那天晚上……我们演了一场封魂戏。”
“然后呢?”
“然后……我就醒了。”
鼓声再次响起,这次不再是单独的一声,而是一段节奏分明的调子,像是某种古老的唱词,只是没人开口,声音却从鼓里传出。
“它在说话。”刘淑雅盯着鼓面,眼神发直。
“说的是什么?”陈清雪问。
鼓声断断续续,仿佛在回应她的提问。
龚长兴闭上眼,嘴里开始哼一段曲调,像是要跟鼓声对上。
忽然,他睁开眼:“修道院……英租界那边……有个地方,埋着香。”
“香?”冉光荣皱眉,“哪种香?”
“引魂香。”
几个字一出口,空气中似乎真的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带着腐朽与甜腻交织的味道。
“我们得去看看。”陈清雪已经转身朝外走。
“等等!”冉光荣叫住她,“带上这个。”
他从乾坤袋里摸出一枚铜钱,递给陈清雪,“压阵。”
她接过,没说什么,直接塞进口袋。
一行人离开戏班时,身后的人皮鼓还在响,像是送别的鼓点。
英租界的修道院早几年就荒废了,红砖墙上爬满藤蔓,门锁锈得像根铁棍。冉光荣一脚踹上去,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你们有没有觉得……有点热?”刘淑雅边走边擦汗。
“是错觉。”陈清雪握紧开山刀,“里面温度不对。”
果然,刚踏进去几步,冷意便扑面而来,像是走进了一口冰窖。墙壁上还留着些褪色的壁画,天使的脸被刮花了,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他们沿着楼梯往下走,越走越深。
地下室比想象中大得多,四壁挂着黑布,中间摆着一张石桌,桌上插着十几根雕花铜针,每一根都沾着暗红色的痕迹。
“这是……刑具?”刘淑雅凑近看。
“不。”陈清雪走近,眼神忽然凝固。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其中一根铜针的尾端,那里有一个微小的图案——一只蝴蝶。
和她妹妹手腕上的烙印一模一样。
“你怎么了?”冉光荣察觉到她的异样。
“没什么。”她收回手,语气平静,“继续找。”
刘淑雅咬断一根铜针,牙齿碎裂了一角,血从嘴角流出来,她却笑了,“我看到了……一个女孩,穿着校服,被钉在墙上……她手腕上有那个印记。”
“你确定?”冉光荣问。
“我尝出来了。”
陈清雪没有说话,只是绕着石桌走了一圈,发现所有铜针排列竟呈北斗七星状,中心空缺一处。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左腕,那里的旧伤隐隐作痛。
“这里……应该是最后一根的位置。”
月光透过天窗洒下来,照在铜针上,针影在地面交错,拼出一幅奇异的图案——半个河图纹路。
“这不是巧合。”冉光荣低声道。
“是召唤。”陈清雪看着那些影子,“他们在等谁?”
撤离的时候,天空已经开始泛白,但每个人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细小的针孔。
“什么时候的事?”刘淑雅低头看自己的手臂。
“可能是在地下室。”冉光荣皱眉,“但我们都没感觉。”
“现在有了。”陈清雪抬手,一滴血从针孔缓缓滑落,在地上晕开。
其他人也纷纷滴血,血珠落地后,竟然自动排列起来,渐渐形成一个不完整的图形。
“河图残卷。”冉光荣认出了那形状。
“但这只是半幅。”陈清雪低声说。
地面温度骤降,四周响起一阵童谣般的吟唱,像是无数孩子在齐声念诵。
“镇住它!”冉光荣迅速将三枚铜钱插入地面,形成三角阵。
童谣戛然而止。
但血还在流。
刘淑雅低头看着自己手腕,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你知道吗……我其实挺喜欢这种感觉。”
“你最好别乱来。”冉光荣警告她。
“我只是……有点饿了。”
她低头咬向自己的手腕,却被陈清雪一把抓住。
“别碰。”她说。
刘淑雅眨眨眼,笑得更深,“你怕我变成僵尸?”
“我不怕你变成什么,我只怕你控制不了自己。”
两人对视片刻,刘淑雅终于松开牙关,舔了舔嘴角残留的血迹,“好吧……听你的。”
他们走出修道院时,太阳已经升起,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暖意。
风从背后吹来,带走了最后一丝血腥味。
而地上的血图,正在悄悄发生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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