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着咸腥味吹过码头，江面翻滚着浑浊的浪花。陈清雪站在船头，指尖夹着爆珠香烟，烟灰在风中簌簌而落。她没点着，只是用拇指摩挲着那颗小小的胶囊。
“水位比预计低了两米。”冉光荣蹲在船舷边，手里三枚乾隆通宝叮当作响。他将一枚轻轻抛入水中，铜钱下沉得极快，水面却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似的，在铜钱入水的地方泛起一圈圈诡异的波纹。
刘淑雅蹲在船尾，嘴里嚼着几粒从岸边捡来的砂石。她的嘴唇微微发紫，眼神有些涣散。“有东西……沉在下面。”她低声说，“不止一具。”
彭涵汐推了推眼镜，从公文包里抽出一本破旧的册子，纸页泛黄，边角卷曲。她快速翻动着，目光扫过那些模糊不清的字迹，忽然停住。“‘三时归魂阵’……以新尸镇旧魂，七载一轮回。”
“七年前、二十年前，还有三天前。”冉光荣站起身，袖口滑落，露出缠满十二种辟邪砂的乾坤袋，“这江底下，埋的不是尸体，是时间。”
陈清雪终于点燃香烟，深吸一口后缓缓吐出，烟雾在空气中盘旋，竟没有立刻消散，而是朝着江心飘去，像是被什么牵引着。
“动手吧。”她说。
冉光荣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贴在船板上，然后撒下一把五帝钱。铜钱落地时发出清脆的声响，但下一秒，整个船身猛然一震，仿佛撞上了什么东西。
江水剧烈翻腾，水面开始冒泡，气泡大得不正常，像煮沸了一样咕嘟作响。紧接着，一具尸体浮了上来。
又是一具。
再一具。
三具尸体并排漂浮，脸朝上，双眼紧闭。他们的左手都有一道针孔，位置几乎完全一致。
“一样的痕迹。”彭涵汐皱眉，“我见过这种针法……是我家祖传的。”
刘淑雅已经跳进水里，动作轻盈得不像个刚啃过尸体的人。她游到最近的一具尸体旁，俯身咬住了对方的手腕。
咀嚼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清晰，也更令人不适。
片刻后，她浮出水面，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意。“我看到他们是怎么死的。”她说，“有人把他们按进水里，然后……钉下那一针。”
“钉针？”冉光荣眯起眼，“目的是什么？”
“封魂。”彭涵汐翻到残卷某一页，指着一段模糊的文字，“这段话的意思是，通过特定手法将魂魄固定在某个时空节点，形成‘三时归魂’。”
“什么意思？”陈清雪问。
“就是说，”冉光荣接过话头，“他们死了三次。”
三人沉默。
就在这时，江底传来一阵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挣脱束缚。整条船开始轻微晃动，水面的波纹变得更加紊乱。
“不好！”冉光荣脸色一变，迅速从乾坤袋里抓出一把糯米，撒向水面。糯米一接触江水，竟然冒出白烟，仿佛遇热一般。
“封印松了。”他说，“有人在下面动了手脚。”
“谁？”陈清雪声音冷了下来。
“看这个。”彭涵汐指向江面下方隐约可见的一根锁链。锁链锈迹斑斑，但仍能看出上面刻着一个字——
“庹。”
三个字在空中悬着，没人说话。
“庹亿帆。”陈清雪喃喃道。
远处的岸上传来脚步声，几名警察正朝这边跑来，一边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封锁现场。”陈清雪冷冷地说，“让他们别靠近。”
“可是……”一名警员迟疑地开口。
“这是特别行动组的命令。”她抬手，亮出证件，“你们现在回去，汇报情况，就说我们还在调查。”
警员们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退下了。
江面再次恢复平静，但那种不安的气息却越来越浓。
“我们必须下去看看。”冉光荣说。
“你疯了？”刘淑雅瞪着他，“下面说不定藏着什么东西，连封印都能打破的玩意儿……”
“那就更要看了。”冉光荣从腰间解下哭丧棒，握在手中，“我爹说过，守界人的职责，不是躲避危险，而是直面它。”
他纵身跃入江中。
水波荡开，溅起一朵不大不小的浪花。
陈清雪紧随其后，身影消失在水下。
彭涵汐叹了口气，合上残卷，也跳了下去。
只剩下刘淑雅还站在船上，望着水面出神。
她舔了舔嘴角残留的血渍，眼角一道蜘蛛状的血纹若隐若现。
下一秒，水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深处探出了触须。
刘淑雅猛地回头，却只见一片空无一人。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喊什么，但还没等声音发出，整个人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进了水中。
水面恢复平静，只剩下一个漩涡缓缓旋转。
江底，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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