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玄相阁的窗缝,发出类似纸钱翻飞的沙沙声。冉光荣把那张泛黄的照片摊在八仙桌上,磷火残片还在碗里微微发亮,像是不肯熄灭的眼睛。
“这玩意儿比活人还难缠。”他吐出一口烟圈,三枚乾隆通宝在指间转得飞快,“得压一压。”
陈清雪没说话,只是盯着自己胸口那件太极衫。刺绣原本清晰的图案此刻有些模糊,仿佛被水泡过又晒干,隐隐透出一丝暗红。
“你脱下来我看看。”冉光荣忽然开口。
她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衣料,“有点热。”
“不是天气。”
她扯下外套,露出里面的高领衫。针脚细密的太极图中央,一条蛇形纹路若隐若现,像是从布料里自己长出来的。
“小时候就有。”她低声说,“我妈亲手缝的。”
冉光荣的手停在半空,铜钱滚落桌面,在地上敲出一声闷响。
档案库的门推开时,一股陈年霉味扑面而来。彭涵汐戴着白手套翻找资料,袖口星象图在日光灯下泛着诡异的蓝。
“你们看这个。”她抽出一本皮质笔记本,封面烫金字体已经剥落大半,“津门警局初代局长手札。”
陈清雪接过翻开,纸页脆得像枯叶。某一页上贴着一张剪报,标题写着:“1937年日军风水队炼成‘活人阵’——以童女为引,取命格补山河”。
她手指一紧,开山刀轻轻划断缠绕在剪报边角的红线。线头落地时,彭涵汐突然皱眉,“这不是普通的警告。”
她取出一枚银针,在剪报背面轻轻一挑。隐形墨水显现的文字浮出水面:“陈氏女童不可近水。”
空气骤然变冷。
“我妈……”陈清雪声音有些涩,“是本地人。”
彭涵汐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将手里的放大镜转向另一个方向。墙角的文件柜不知何时裂开一道缝,缝隙里渗出淡淡的腥甜。
仁和医院的太平间比往常更冷。
刘淑雅站在冷藏柜前,背对着他们。她的影子投在地上,却比正常人要长一些,像是被人拉长了的轮廓。
“我们问你话呢。”冉光荣往前一步,五帝钱已经在掌心捏紧。
她缓缓回头,嘴角翘起一个不自然的弧度。左脸酒窝渗出淡蓝色液体,像融化的蜡油,顺着下巴滴落在地。
“李参谋……回来了。”她轻声说。
“操。”冉光荣甩出铜钱,五帝钱落地成圈,结界瞬间升起。
彭涵汐从公文包中取出一只黑底红纹的小瓶,锁阳蛊在瓶中蠕动。她拧开瓶盖,一股浓烈的药香弥漫开来。
“忍着点。”她将瓶子贴在刘淑雅额头上。
一声尖锐的嘶吼撕破寂静。
刘淑雅的身体剧烈抽搐,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紫。她的五官仿佛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撑开,酒窝的位置裂成一道血盆大口,嘴里不断涌出细小的沙砾。
沙粒落地,竟拼凑出一张照片的形状。
“勘探队合影。”陈清雪眯眼辨认,“二十年前的。”
照片最边缘站着一个人,戴眼镜,穿着旧式制服。他的眼神直勾勾地望向镜头外,仿佛能穿透时间,与此刻对视。
“黎波。”冉光荣低声道。
刘淑雅猛地倒地,酒窝恢复原状,脸色苍白如纸。
玄相阁内,空气再次变得粘稠。
陈清雪坐在椅子上,太极衫搭在腿上。她指尖轻抚那条蛇形纹路,隐约觉得它在动,像一条沉睡的龙。
“蛰龙睡功图……”她喃喃自语。
彭涵汐正在整理刚才带回的照片和剪报,闻言抬头,“你说什么?”
“没什么。”她摇头,但心跳加快了几分。
冉光荣靠在窗边,手里铜钱已经不再转动。他看着窗外,月光照在他耳后的疤痕上,泛着幽蓝光泽。
“不对劲。”他低声说。
“怎么?”陈清雪问。
“铜钱不动了。”他抬起手,“说明……有东西来了。”
话音刚落,屋内灯光忽明忽暗,空气中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古老的乐器在调音。
陈清雪猛然站起,太极衫滑落在地。她弯腰去捡,却发现衣料上的蛇形纹路正缓缓游动,如同即将苏醒的生命。
“等等。”彭涵汐突然伸手制止,“别碰。”
三人静立原地,看着那条纹路一点点延伸、盘旋,最终在太极图中心交汇,形成一个奇异的符号。
像是某种封印,又像是某种召唤。
“这是什么?”陈清雪声音发紧。
“你家传的东西。”彭涵汐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衣服,“但它……不是你妈缝的。”
“什么意思?”
“这针脚,是男人的手法。”她指着几处转折,“而且……用了镇魂丝。”
“谁会用这种东西?”
“懂《蛰龙睡功》的人。”彭涵汐看向她,“或者……练过。”
陈清雪心头一震。
她想起六岁那年的海河,妹妹消失的那一刻,水面曾浮现过同样的图腾。
而现在,它出现在自己的衣服上。
“我到底是谁?”她低声问。
没人回答。
只有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拍打玻璃,像是谁在门外叩击。
而那条蛇形纹路,仍在缓缓游动。
血液滴落在秘籍上,晕开了“归”字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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