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开启的刹那,一股温润的光流扑面而来,像是谁把整片星河揉碎了塞进一间密室。冉诗语下意识眯眼,指尖还残留着北冥掌心的温度——那不是错觉,是活生生的、带着微颤的触感,比她藏在袖中那枚铜钱更真实。
“你手抖得像刚偷完灵药被追杀。”她低声说,没松开他的手。
“是你捏得太紧。”北冥回了一句,嗓音低得几乎被脚下蔓延的金纹吞没,“再紧点,我这根废胳膊怕是要当场化灰。”
两人并肩而立,面前是一条由地面裂痕自然勾勒出的通道,裂缝中流淌着液态般的金光,如同大地血管里奔涌的灵脉。头顶无灯自明,穹顶浮现出无数细小符文,缓缓旋转,像极了《幻灵仙典》卷三那页空白纸上将显未显的墨迹。
“书又发热了。”冉诗语轻声道,秘籍贴在胸口,烫得像是揣了块刚出炉的烧饼。她翻开一页,银光流转,识海中浮现出密道全貌——七拐八弯,尽头一座圆形祭台,中央悬浮着一块晶石,形态与封面金纹如出一辙,连弧度都分毫不差。
“所以说,咱俩现在是去盗自家祖传玉佩?”她自嘲地笑了一声,“还是说这玩意儿其实是你小时候走丢的胎记?”
北冥没接话,只是盯着自己右臂。黑线已不再乱窜,反而安静下来,像一条终于找到归途的蛇,在皮肤下游向指尖,微微发亮。
他们迈步前行。
每踏出一步,空气便轻轻震颤一次。第一阶,冉诗语眼前闪过画面:她站在凌云阁山门前,手中握着断剑,北冥倒在地上,胸口插着她掷出的匕首。第二阶,北冥呼吸一滞——他看见自己亲手将冉诗语推进深渊,口中念着“唯有牺牲,方可成道”。第三阶,两人同时顿住脚步。
“幻象。”冉诗语咬牙,“它在挑拨。”
“我知道。”北冥声音发涩,“可那感觉太真……就像我已经做过一万次。”
“那你这次试试反着来。”她忽然转身,面对面握住他的双臂,额头抵上他额角,“别看前面,看我。呼吸跟着我——吸,停,呼。再来。”
她像教初入门的小弟子那样,一句一句带着他调息。北冥闭眼,依言而行。灵力自丹田升起,却并非单向流动,而是以她为轴心,逆向回旋,形成闭环。
嗡——
一声轻鸣自地底传来。那些纠缠脑海的记忆碎片如玻璃炸裂,四散消弭。前方光门浮现,门框由两条交织的金纹构成,形似锁链,又像缠绕的藤蔓。
“成了。”她喘了口气,嘴角扬起,“咱俩这配合,不去参加修仙界情侣双人跳水大赛真是可惜了。”
“你再说一句,我就把你推回去让幻象多演几幕。”北冥松开手,语气冷淡,耳尖却悄悄红了半寸。
他们穿过光门。
密室不大,四壁刻满古老铭文,中央祭台高出地面三尺,其上悬浮着一块菱形晶石,通体流转着液态金光,表面不断浮现出细微纹路,转瞬即逝,仿佛在呼吸。
“共命心核。”冉诗语喃喃念出脑海中突然浮现的词,像是有人在她识海里悄悄塞了本说明书。
她上前一步,伸手欲探。
指尖距晶石尚有三寸,胸口猛然一闷,像是被人用软锤砸了一记。她踉跄后退,秘籍自动翻页,银光护体,才没当场跪下。
“触发警报了?”北冥立刻挡在她身前。
“嗯。”她咳嗽两声,“刚才脑子里闪过‘踹它一脚’的画面,它就给了我个友情提示——外加一发心灵冲击波。”
“你真是……”北冥摇头,竟忍不住笑了,“到哪儿都不忘动手动脚。”
“我这是保持初心。”她抹了把嘴角,指尖沾了丝血,抬手就想往晶石基座抹。
“等等。”北冥按住她手腕,“让我来。”
“你?”她挑眉,“你胳膊上的黑线都快成盘龙柱了,还能分清自己是谁?”
“正因如此。”他看着自己的右手,黑线在掌心缓缓汇聚,竟形成一个微型阵图,“它认得我,就像钥匙认得锁孔。”
他缓步上前,五指张开,轻轻覆上晶石基座两侧。
没有震动,没有反噬。相反,晶石光芒微微柔和,表面浮现出一行古字:
“共命心核,契印双魂,信则通,疑则焚。”
字迹如烟消散,蓝光洒落,映得整个密室宛如海底龙宫。
“所以……得两个人一起?”冉诗语走上前,与他并肩而立,左手覆上右侧基座。
刹那间,灵力交汇。她的灵力清冽如泉,他的沉稳如渊,一正一逆,竟完美契合。晶石嗡鸣,光芒渐稳,不再刺目。
“原来不是要牺牲谁。”她轻声道,“是要两个人都愿意相信对方,哪怕知道可能被背叛。”
北冥侧头看她:“你会信我吗?”
“不会。”她笑了笑,“但我信此刻的你。这就够了。”
话音落下,晶石背面一道隐秘裂痕悄然显现。北冥余光扫过,心头一震——那裂缝深处,封存着一丝极细的黑气,形状与他体内黑线如出一辙,且随着他的靠近,微微跳动,仿佛在呼应。
他没说话,只是手指微微收紧。
晶石忽然传出低语,声音酷似冉诗语,却带着千年寒冰般的冷漠:
“取我,则轮轴失控,灵气暴走,方圆百里化为死域;留我,则尔等终将相残,共命成劫,血染长空。”
冉诗语身体一僵。
“它在恐吓。”北冥低声道,“利用我们最怕的事。”
“可它说得对。”她望着晶石,“我怕。怕我有一天控制不住自己,怕你为了救我而死,怕我们走到最后,只剩下一个能活着走出去。”
“那就别让它决定我们的结局。”北冥忽然抬手,撕开衣袖,割腕沥血,血珠滴落在基座凹槽中,“我不信命定,只信此刻的选择。你要拿,我就陪你扛后果。”
她怔住。
片刻后,她也割破手掌,鲜血与他交融,在空中画出七道回路模型。血珠悬浮不落,与《幻灵仙典》共鸣,银光自书页升腾,笼罩二人。
“系统认证通过。”她笑了,眼角有点湿,“共命主导权,归我了。”
她伸手,稳稳握住晶石。
没有爆炸,没有崩塌。晶石离座的瞬间,祭台震动,地面金纹如根系般迅速枯萎。与此同时,《幻灵仙典》卷三那页模糊墨迹骤然清晰——一幅地图浮现:山峦叠嶂,河流倒悬,中央一处深渊标注着三个小字:忘川渊。
“新任务发布了?”她合上书,调侃道,“下次团建是不是得提前订好往生船票?”
北冥没笑。他盯着自己手臂,黑线并未消退,反而在皮下缓缓游动,像是终于苏醒的血脉。
“它还在动。”他说,“但方向变了。”
“变哪儿了?”
他抬起手,指尖指向祭台后方的一面石墙。墙面上,原本空白处竟浮现出一道极淡的影子轮廓,像是有人曾长久伫立于此,最终化作印记。
“不是墙的问题。”冉诗语走过去,指尖轻触墙面,忽觉一阵灼热。她摊开掌心,血迹未干,与墙上某处纹路完全重合。
“又是个锁?”她皱眉。
“不。”北冥走近,声音低沉,“是画像。你看那轮廓——宽袍,长发,背手而立。和凌云阁祖师殿里那幅‘飞升图’,一模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
“所以说……”冉诗语干笑两声,“咱们不仅闯了禁地,还顺手撬了祖师爷的保险柜?”
“也许。”北冥凝视那影子,“他不想让后人碰这东西,但也没彻底封死。他在等能解开共命之人。”
“感情咱俩是祖师爷预购千年的售后服务专员?”她叹气,“这KpI压得我脑壳疼。”
她将晶石收入怀中,入手温润,竟无半分压迫感,反倒像抱着一只晒暖的猫。
“走吧。”她说,“外面那俩等急了怕是要拆门。”
两人转身欲离。
就在跨出祭台边缘的刹那,冉诗语忽然停下。
她低头看向《幻灵仙典》,书页无风自动,翻至首页。原本平静的封面金纹,竟开始缓缓旋转,与她掌心血迹交相辉映,最终凝成一个符号——似眼非眼,似锁非锁,像某种沉睡已久的意志,终于睁开了第一条缝。
北冥察觉异样,回头:“怎么了?”
她没答。
因为她听见了。
一声极轻的叹息,从书页深处传来,温柔得像母亲哄睡婴孩,却又冰冷得足以冻结灵魂。
“找到了……”那声音说,“我的另一半。”
她猛地合上书,指尖发颤。
但没松手。
她只是把书抱得更紧了些,像护着一颗尚未熄灭的心跳。
北冥走回来,默默牵起她的手。
他们的影子被密室残光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延伸。
石门外,南宫笑天靠墙打盹,苍幺妹数着铜钱嘴里念念有词。
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当那扇门重新开启时,走出的两个人,掌心都带着未干的血,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亮。
像两簇终于找到彼此的火苗,在黑暗中静静燃烧。
冉诗语迈出第一步,靴底碾碎了一片掉落的金纹残片。
碎片化作光尘,随风飘散。
她忽然说:“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必须被消灭的东西……”
“那就让我来消灭。”北冥接过话,语气平静,“反正我这条命,早就写进你的注释里了。”
她没再问。
因为他们都知道,真正的共命,从来不是谁拯救谁。
而是——
我愿与你一同坠入深渊,只为确认,那底下是否有光。
她抬起脚,准备踏上最后一级台阶。
秘籍忽然剧烈震动。
她低头。
封面金纹裂开一道细缝。
一只由光构成的眼睛,正缓缓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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