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古哨所在南岸煤矿区附近新辟的“匠作区”,空气里弥漫着炭火的热力、矿石的土腥。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潮澎湃的铿锵之音——那是金属与石头碰撞的交响。
“嗤啦——”
通红的铁块被郑世先用自制的长柄铜钳夹起,浸入旁边盛满冰河水的石槽中。剧烈温差激起大片白茫茫的水汽,瞬间笼罩了他汗涔涔的脸庞。待雾气稍散,一柄闪烁着暗沉乌光、形制规整的工兵铲完成。虽然还需打磨,却带着无坚不摧的锐利感。
“哈哈哈!第三把!”郑世先的声音难掩激动,手舞足蹈。他举起工兵铲,阳光折射出的不再是竹木或骨角的钝芒。是属于金属的、冷峻、严肃的光泽。
周围顿时爆发出小小的欢呼!王骁接过工兵铲掂了掂分量,咧嘴笑道:“好家伙!好玩意儿!和以前使用的没什么区别。再把犁和拖拉机搞出来,开荒进度立马翻番!”
卫鑫眸指尖抚过那尚带余温的金属表面,沉稳的眼中也漾开笑意:“世先休息一阵,接下来打制武器。铜镞、矛头、巨弩、投石机基座和齿轮!柴油发动机为时过早,就现在我们能制作出来的武器,想想就觉得强的可怕,哈哈哈。”众人欢笑。
金属作坊虽简陋,却已初具雏形。陶砖和耐火泥垒砌的小型高炉,吞吐着火焰。风箱是整张野牛皮,和粗竹管制成。由冰河水流形成推拉,鼓动气流。砧板,暂时用的是一块平坦坚硬的花岗岩。锤、钳、凿等工具则是最初那几批冷锻出的铜器。每一件工具的诞生,都意味着生存能力的又一次飞跃。
而在洞穴天井处,被精心呵护的水培区更是带来了绿色的希望。劈成一半的大竹管整齐排列,里面并非清水,而是用木炭颗粒和细沙作为基质,浸泡着富含矿物质的黑土地。翠绿的麦草已经从基质中探出头,嫩生生的叶片舒展开,贪婪地吸收着从天井漏下的些许阳光。
“长势比‘寓言’预估的还要好!”林筱月小心翼翼地用竹片调节着液面高度,语气轻快得像是在唱歌,“这些大麦草蛋白质含量高,再生能力强,以后不仅是草料,人应急也能吃!等规模再大点,咱们都可以搞糖了!”
马徐志蹲在旁边,拿着炭笔在竹板上记录生长数据,接口道:“以前在基地栽培的那几批大麦草,含糖量一般。不知道新环境,大麦草含糖量会不会变化。”
艰难跋涉的二组,正穿行昆仑山脉一处荒凉而嶙峋的山地。凛冽的风卷着砂石,刮得人脸颊生疼。
“报告!‘寓言’探测左侧山体有高强度金属矿脉。”一名负责地质勘探的队员突然停下脚步,向组长凌曜报告。
组长凌曜立刻上前,众人循着“寓言”在脑海中标注的精确坐标和矿脉三维图谱,很快在一处断崖下发现了裸露的矿藏。色彩斑斓的氧化带如同大地的血脉,蜿蜒深入岩层。
“是铜锡共生矿!品位很高!还有伴生的锌和少量镍!”凌曜抓起一把矿砂,眼中闪过灼热的光芒。若有足够时间和条件,这里足以支撑起一个青铜时代!
然而,还不等兴奋蔓延,“寓言”的预警提示已同步响起——周边生命信号扫描显示,有多股中型掠食兽群在附近区域活动,矿脉所在恰好是它们的狩猎路径交叉点。风声鹤唳,隐约还能听到远方传来的、令人不安的兽吼。
“md,真是块烫嘴的肥肉。”副手狠狠啐了一口,挥舞着长矛。
凌曜思想斗争片刻,果断下令:“采集样本,记录坐标和矿脉数据!绘制地质草图!动作要快,我们没时间也没实力在这里驻扎开采!”
队员们立刻敲下最具代表性的一些矿石样本,装入特制的皮袋。地质队员快速描绘着岩层走向和构造,所有人都在脑海里的“寓言”里,将此处信息加密归档,统一标记为“待开发资源点”。
不过半小时,所有工作完毕。二组不得不放弃了这个诱人的宝藏,整队向南撤离。身后,那片富饶却危险的矿脉渐渐隐没在苍茫山色之中。生存,永远是当前的第一要务。
二组向南迈进五十公里,“寓言”向所有种子推送了一条重要提示:
【庐山亚冰期气候模型修正提示:当前冰期影响预计将持续约三千年,寒冷气候将推进至海南岛北部区域。全球范围,冰盖前沿大致位于北纬20°线。请各小组在长远规划中,充分考虑气候带的南移及其对农业、定居点选址的影响。】
这条信息对二组的打击最大!因为这意味着二组向南汇集的行进路程里,都是寒冷的环境。而一组和二组的就现在的环境温度来说,并不寒冷,属于北温带气候。
三组此刻,正与疾病进行着一场斗争。
巨大的竹筏已经初具规模,二十多米长的筏身由数十根粗壮的巨竹捆绑而成,结构紧密,稳如水上平台。但建造过程并非一帆风顺。
“咳咳咳……”一阵压抑的咳嗽声从牛皮帐篷里传出,季予同脸色潮红。裹着厚厚的兽皮仍在发抖,他得了风寒。
帐篷不远处,铁世昌小腿上敷着捣烂的草药。颜色深绿,散发苦涩气味。昨天被毒蚊叮咬后,迅速红肿溃烂的伤口。若非“寓言”及时确认对症的清热解毒草药,后果不堪设想。疟疾、风寒如同跗骨之蛆,时刻威胁着每一个人。
“草药快不够了!特别是治疗疟疾的青蒿和清热解毒的白花蛇舌草!”负责医疗的祝昭焦急地向组长肖剑汇报。
肖剑眉头紧锁,立刻下令:“‘寓言’,优先推荐周边十五公里区域内所有对症草药分布图!采集队增加人手,优先保障药用植物供应!所有队员每日必须服用预防性草药汤剂!”
好在正如“寓言”所提示——他们所在的区域物种丰富,对症的草药不难寻找。不多时,大量草药被采集回来。捣碎、煎煮,苦涩的药香弥漫在营地。病员的病情在草药和自身顽强意志的双重作用下,渐渐稳定下来。
竹筏的建造并未因疾病而停滞,身体康健的队员们在“寓言”提供的优化结构图指导下,喊着号子,将一根根巨竹紧密排列。用火烤弯出弧度,以柔韧的藤蔓和蛛蚕丝绳捆扎加固。一艘艘足以承载二组所有成员和物资的大型竹筏,正在汗水与坚持中,一点点变为现实。
金石声声阵阵乒乓,敲响的是希望前进的力量;草叶青青,肉山堆积。孕育的是饱足与安宁;南下的征程充满艰险,三条路线终将汇做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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