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写字楼,像一座冰冷的金属坟墓。惨白的白炽灯光,将尘奕疲惫的身影死死钉在墙上,那影子蜷缩着,活像一张被命运揉皱后又随意丢弃的废纸。
电脑屏幕上,该死的进度条如同嘲讽般,卡在99%纹丝不动。旁边的微信窗口却像催命符一样疯狂跳动。主管王强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弹出来,字里行间浸透着施舍般的傲慢:“小尘啊,年轻人多拼拼,这单做完给你加五百奖金。”
五百?
尘奕盯着那两个字,嘴角僵硬地扯动了一下,露出的笑容比吞了黄连还苦。连续五个通宵,眼前的文字已经开始重影起舞。心脏如同一台严重缺油、濒临报废的老旧水泵,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沉闷而顽固的钝痛,撞击着他的胸腔。口袋里只剩下半包上周剩下的饼干,抽屉最底层,那张被揉成团的房租催缴单,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即便藏着也烫得他心口发慌。
“王总,我真的撑不住了……”他颤抖着在对话框里敲下这行字,却又一个接一个地删掉。上个月因为“工作态度懈怠”被硬生生扣掉的工资,父亲住院自己却只敢请两小时假的仓皇……无数画面碎片般闪过,最终汇聚成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扼住了他的喉咙。
也许,死了就不用这么累了。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蔓,刚缠绕上心头,胸口的剧痛便轰然炸开!他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额头重重磕在键盘那个巨大的回车键上。
“咚——”
一声沉闷的响声,成了他留给那个世界的、最后也最无力的注脚。
……
“滴——检测到宿主灵魂能量异常,符合‘摆烂无敌系统’强制绑定条件。”
“绑定成功!新手大礼包发放:诸天万界顶尖修为已注入,肉身强化至满级,所有负面状态一键清除!”
“系统商城、无限宝库权限已解锁,物品随机刷新,随便取用,无需任何消耗。”
一连串冰冷的机械音毫无感情地在脑海深处响起,不像幻觉,更像是一道不容置疑的宣判。
尘奕感觉自己仿佛从冰冷的深渊被捞起,投入了一池温暖的泉水中。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撕心裂肺的疼痛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爆炸性的充盈感在四肢百骸奔腾。他下意识地觉得,自己现在随手一挥就能掀翻山岳,轻轻吐气便能吹散千里流云。
他猛地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素雅的青色纱帐,帐上绣着飘逸的云纹,正被微风掀起一角。身下是略显坚硬的木板床,但铺着的褥子却异常柔软舒适。鼻尖萦绕的不再是写字楼里那令人作呕的甲醛味,而是一种清冽的、带着露水的草木清香。
这是哪儿?
他倏然坐起身,动作流畅迅猛,完全没有刚刚“死”过一次的滞涩感。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苍白,修长,指节分明,但在这看似纤细的皮囊之下,却蛰伏着令他本人都感到心惊的恐怖力量。他有一种清晰的直觉:只要自己愿意,稍微动动手指,身下这张实木床榻就会瞬间化为齑粉。
他的目光落在床头的黄铜镜上。
镜中,映出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一头黑金色的及肩长发,如同慵懒的墨瀑间流淌着熔金,随意披散着,衬得肤色白皙近乎透明。眼尾下方,一颗嫣红如血的泪痣,为这张清冷的面容平添了几分妖异。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极浅的冰蓝色,宛如亘古不化的冰川核心,此刻正因为巨大的震惊而微微睁大,仿佛两汪映照着极光的剔透冰湖。
这不是他的脸!
“宿主当前身份:青云宗小师叔,尘奕。原主身患怪病,灵根尽毁,已被宗门放弃,安置于后山乘风老祖墓区旁的‘静庐’,名义上守墓,实为等死,已独居十六年。”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原主所有病灶及负面状态已由本系统清除。当前状态:健康无敌。修为境界:诸天万界之巅。”
诸天万界之巅?!
尘奕下意识地引动体内那股浩瀚如星海的力量,只觉得丹田处暖流奔涌,瞬间通达每一寸经脉,每一颗细胞。窗外松柏的纹理在他感知中清晰无比,百米外松鼠啃食松果的细碎声响,如同在耳畔演奏。
他真的穿越了!不仅成了修仙者,还……直接满级了?!
前世被当成牛马压榨到死,今生开局就无敌?!
尘奕愣怔了半晌,突然从喉咙里溢出低低的笑声,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毫无顾忌、畅快淋漓的狂笑。“砰!”他随手捶了下床板,木头发出沉闷的抗议,却并未碎裂——在最后关头,他下意识地收敛了那毁天灭地的力量。
“爽!!!”
一个字,道尽了前世的憋屈与今生的解脱。去他妈的王强!去他妈的加班!去他妈的过期饼干和房租!从今天起,他尘奕,就要用这身无敌的修为,好好享受这第二人生!
“叮咚!商城随机刷新三选一:‘灵犀玉佩’(听懂万物言)、‘踏云靴’(日行十万里)、‘百味囊’(内蕴百种灵果糕点)。请宿主随意取用。”
尘奕眼睛一亮,想都没想:“百味囊!”
“嗐,就知道你会选这个,吃货。” 一个带着些许慵懒和嫌弃的机械音突然吐槽了一句,随即,一个巴掌大小、绣着繁复花纹的锦囊就出现在他手中。
这系统……好像有性格?
尘奕好奇地打开锦囊,里面果然塞满了各种灵气氤氲、形状奇特的果子,红的似火,黄的如金,散发出诱人无比的甜香。他拿起一颗红得剔透的果子扔进嘴里,清甜的汁水瞬间在舌尖炸开,化作一股温和的暖流滑入腹中,舒服得他眯起了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像一只终于餍足的猫。
“再来个踏云靴试试。”
脚上那双粗布鞋瞬间被替换成一双质地柔软、绣着流云暗纹的锦靴,轻若无物。
“系统,牛逼啊!”尘奕由衷地赞叹。
“基础操作,勿6。本系统能量告急,即将进入休眠节能模式。没事别叫我,有事……尽量也别叫。再见。”
话音刚落,无论尘奕再怎么在脑中呼唤,都再无回应。脑海里一片寂静,只留下一个可以随时意念唤出的商城和宝库界面。
尘奕:“……”
行,系统都这么摆烂,那他这个宿主,岂不是更该理直气壮地躺平?
正当他琢磨着那灵犀玉佩好不好玩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微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脚步声。
“小、小师叔……该……该喝药了。”一个怯生生的少年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显而易见的恐惧。
尘奕挑了挑眉。原主那病秧子身体确实需要喝药,可他现在的状态,壮得能一拳打爆一座山,这药还有必要喝吗?
他起身下床,随意活动了一下筋骨,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带来的极致舒畅。走到门边,手刚搭上门栓,一行冰冷的系统提示(像是提前设定好的程序)在脑海闪过:“警告:检测到门外目标体内存在微弱禁制,能量波动与乘风老祖墓区核心阵法同源。”
禁制?
尘奕眼神微动,拉开了房门。
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穿着灰布道袍的清秀少年,正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紧张地低着头,露出的后颈上,一个火焰状的暗红色印记若隐若现。少年听到开门声,下意识地抬头,在看到尘奕的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眼前的小师叔,一头慵懒华贵的黑金长发,冰蓝眼眸深邃如渊,气色好得惊人,与往日那个病骨支离、死气沉沉的形象判若两人!那股无形中散发出的疏离与威仪,让他心脏骤停。
“小、小师叔……您、您醒了……”少年慌忙垂下脑袋,几乎要把头埋进胸口,双手颤抖着将药碗递过来,“药……药熬好了,您趁热……”
尘奕没接,目光轻飘飘地扫过那碗色泽浑浊、气味刺鼻的药汤。以他现在的境界,一眼便洞悉了其中的猫腻——这药里,掺了些极其隐蔽、专门用于侵蚀和压制灵力的阴损成分。长期服用,别说原主那破败身子,就是正常人也得给喝废了。
原主的“怪病”,恐怕没那么简单。
“放那儿吧。”尘奕淡淡开口,声音清冽如玉珠落盘,与原主记忆中的沙哑虚弱截然不同。
少年手一抖,药碗差点脱手。他偷偷抬眼,飞快地瞥了一下尘奕,却正好撞入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冰蓝色眼眸,吓得他魂飞魄散,赶紧低下头:“是……是!”
他手忙脚乱地将药碗放在门边的石台上,转身就想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等等。”尘奕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魔力。
少年浑身剧颤,僵硬地转过身,脸色惨白如纸:“小……小师叔……还……还有什么吩咐?”
尘奕指了指他的后颈,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好奇:“你脖子上那个红彤彤的印记,挺别致啊,怎么回事?”
少年眼神瞬间慌乱,嘴唇哆嗦着:“是……是入门时,执事长老亲手刻下的……守……守墓人标记……”
“哦?守墓标记?”尘奕轻轻笑了一声,眼尾那颗嫣红的泪痣随之微动,平添几分邪气,“可我看着,怎么更像是个……用来监视或者控制什么的小禁制呢?”
“噗通!”
少年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弟子不知!弟子什么都不知道!小师叔饶命!饶命啊!”
尘奕看着他吓得魂不附体的样子,知道问不出更多了。这少年身上的禁制能量很弱,更像是个被动的监听符文。看来,这僻静的墓园,远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有人,在一直监视着原主这个“废人”。
“起来吧,”尘奕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将少年托起,“药我以后都不用了,你回去吧。”
少年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出院落,连道袍下摆被灌木勾破了都浑然未觉。
尘奕关上门,走到石台边,瞥了眼那碗仍在散发着苦涩气味的药汤,又望向窗外那片被浓雾笼罩的墓区。
松柏在雾中影影绰绰,乘风老祖的坟墓就在竹林深处若隐若现。原主在这里守了十六年,也被人监视了十六年。
不过……
关我屁事。
尘奕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黑金色的长发在身后流淌。他现在只想好好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无敌人生,种种田,吃吃果,找人唠唠嗑,顺便……人前显圣,装装逼。
“系统睡了,宝库总还能用吧?打开看看有啥好玩的。”
意念一动,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虚拟光屏展开。光屏分为几个区域:武器区、防具区、丹药区、杂物区……
“武器防具多没劲,看看杂物区!”
光屏切换,里面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会自动编织云锦的绣花针、永远装不满垃圾的垃圾桶、能播放三千世界小曲儿的留声机、喝一口就能随机变换一种发型(维持一个时辰)的奇妙药水……
尘奕看得眼花缭乱,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就在他伸手,想要取出那个据说能模仿万物声音的“百变口技”葫芦时——
“警告!检测到两股强大能量反应正在急速逼近!目标锁定:静庐!能量等级评定:具有敌意!”
一道猩红色的、极其醒目的系统提示(显然是休眠前设定的紧急警报程序)猛地占据了他的整个视野!
尘奕动作一顿,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非但没有丝毫紧张,反而闪过一丝极其隐蔽的、近乎愉悦的兴味。
强大气息?还有敌意?
他慵懒地撩开窗前纱幔的一角,饶有兴致地向外望去。
浓雾之中,两道身影快如闪电,踏空而来,一黑一白,气息凌厉。眨眼之间,便已如流星般坠落在静庐简陋的院门之外。
黑袍那位,周身黑气缭绕,面容阴鸷,看向静庐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冰冷杀机。
而那位白袍人,气质看似温润平和,可在视线触及尘奕那头标志性的黑金色长发时,浑身猛地一震,脸上瞬间布满了极致的震惊与难以置信,失声惊呼:
“师……师兄?!你……你竟然……没死?!”
尘奕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眼底那抹兴味更浓了。
师兄?
这又是在叫谁?
这开局,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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