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紧握着胸前的古玉,指尖的鲜血还在缓缓渗出,与玉佩表面的青色微光交织在一起,泛起奇异的涟漪。
那抹光芒很淡,却像一粒火种,在他漆黑的心房里轻轻跳动。他盯着玉佩上模糊的纹路,试图看清那些线条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可无论怎么凝神,纹路依旧混沌一片,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雾气笼罩。
“母亲留下的东西……绝不会只是块普通的玉佩。”林凡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笃定。
他至今记得母亲离开时的场景。那年他才五岁,母亲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裙,抱着他站在小院的桂花树下,眼神温柔又复杂。她将这枚古玉系在他颈间,反复叮嘱“不到生死关头,切勿让它沾染鲜血”,随后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再也没有回来。
这些年,他无数次摩挲这枚古玉,除了冰凉的触感,从未发现任何异常。可今天,在他被退婚、心脉几近崩裂的绝境中,鲜血沾染玉佩,竟引动了这丝微光——这绝不是巧合。
窗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伴随着几个下人的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苏姑娘当着全族的面退了婚,还说凡少爷是个连灵气都存不住的废柴……”
“嘘!小声点,再废也是族长的儿子。不过话又说回来,以前凡少爷多厉害啊,十五岁淬体六重,现在却……”
“唉,世事难料啊,说不定这就是命呢?”
这些话语像针一样扎进林凡的耳朵,可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暴怒。经历了苏凌雪的绝情和张长老的威压,他心中的屈辱早已沉淀成一块冰冷的铁,只等着被烈火煅烧成钢。
他缓缓站起身,推开房门,朝着林家府邸后山的方向走去。
后山是林家的禁地,也是青阳城最高的地方。山顶有一块巨大的青石,名为“望仙石”,站在石上,能将整个青阳城的景象尽收眼底。过去他天赋卓绝时,常来这里修炼,望着远方的云海,畅想未来踏上仙途的模样。
如今再站在这里,心境已是天差地别。
初秋的风更烈了,卷起他发白的衣角,猎猎作响。林凡望着下方鳞次栉比的屋舍,望着远处云岚宗方向隐约可见的山门轮廓,眼中的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和滚烫的斗志。
“苏凌雪!张长老!”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穿透风声的力量,“今日你们辱我、弃我,来日我林凡若不踏平云岚宗山门,若不将今日之辱百倍奉还,便让我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话音落下,他猛地抬手,指天为誓。
“我林凡,以血为证——三年!”
“三年之内,我必突破至开元境,亲上云岚宗,向苏凌雪讨回今日之辱!向整个云岚宗证明,我林凡,绝非废柴!”
“开元境”三个字出口的瞬间,天空突然掠过一道惊雷,沉闷的轰鸣声在青阳城上空回荡,仿佛在回应他的誓言。山间的树叶簌簌作响,像是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这位跌落尘埃的少年。
林凡的右手还停留在半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原本溃散的灵气似乎被这股决绝的意志牵动,竟有了一丝微弱的流动——可仅仅一瞬,那丝灵气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再次消散在经脉深处,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无底洞体质……”林凡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新的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就算你是无底洞,我也要用意志当基石,用血汗当砖石,把你填满!”
他转身准备下山,却在青石旁的小径上撞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峰站在不远处的槐树下,双手抱胸,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他穿着一身崭新的紫色锦袍,腰间系着林家核心弟子才能佩戴的玉佩——那玉佩本该有林凡一份,可自从林凡修为倒退后,家族的资源便尽数倾斜到了他身上。
“哟,这不是我们的‘天才’堂弟吗?”林峰慢悠悠地走上前,目光扫过林凡胸前的古玉,眼神里带着一丝贪婪,“刚在山顶立誓呢?三年突破开元境?我说堂弟,你是不是被苏姑娘退婚退傻了?”
林凡眼神一冷,没有说话。
林峰见他不接话,愈发得意:“整个青阳城谁不知道,你这无底洞体质连淬体四重都突破不了,还想开元境?别说是三年,就是三十年、三百年,你也只能是个废物!”
他故意挺了挺胸膛,运转体内的灵气,青色的光晕在他周身流转——那是淬体五重的修为波动。
“看到了吗?我上个月刚突破淬体五重,再过半年,就能冲击淬体六重。用不了三年,我就能成为林家最年轻的核心弟子,说不定还能被云岚宗看中——不像某些人,只能躲在山顶做梦。”
林凡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体内的杀意在悄然滋生。他不是没有能力反驳,只是现在的他,没必要跟一个跳梁小丑浪费力气。
“让开。”林凡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林峰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恼羞成怒:“怎么?想动手?就凭你淬体三重的修为,也敢跟我叫板?”
他向前踏出一步,淬体五重的威压朝着林凡笼罩而去。周围的空气仿佛被凝固,小径上的落叶都停止了飘动。
林凡站在原地,身形稳如磐石。虽然他修为倒退,可早年修炼打下的根基还在,对灵气的感知远超常人。林峰的威压看似凶猛,却破绽百出,根本伤不到他。
“不敢动手?”林峰见他不动,以为他怕了,更加嚣张,“我告诉你林凡,苏姑娘选择退婚是对的,跟着你这种废物,只会耽误她的前程。还有,你别以为族长是你父亲,就能一直占着林家子弟的名额——再过不久,家族大比就要开始了,到时候我会亲手把你从林家除名!”
林凡抬起头,目光如刀,直直地看向林峰:“家族大比?我等着。”
他没有再跟林峰纠缠,侧身绕过他,朝着山下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仿佛脚下踩着的不是崎岖的山路,而是通往巅峰的阶梯。
林峰看着林凡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废物就是废物,装什么装?等家族大比,我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林凡回到小院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刚推开房门,就看到父亲林啸天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面前放着一壶早已凉透的茶。
林啸天穿着一身深色的族长服饰,两鬓的白发比往日又多了些。他望着林凡,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回来了。”林啸天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嗯。”林凡点头,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下。
父子俩沉默了许久,院子里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今日之事,是为父没用。”林啸天率先打破沉默,语气里带着深深的自责,“云岚宗势大,林家惹不起,我……”
“父亲,我不怪你。”林凡打断他,“弱肉强食,本就是修仙界的规矩。要怪,就怪我自己实力不够。”
林啸天看着儿子眼中的坚定,心中既欣慰又心疼。他知道林凡的性子,越是受辱,就越是不服输。可那无底洞体质,就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堵在林凡的修仙路上。
“你方才在山顶立的誓,我都听到了。”林啸天叹了口气,“三年突破开元境……凡儿,这太难了。开元境与淬体境天差地别,淬体境只是打磨肉身,开元境却要开辟气海,引灵气入体化为真元——以你现在的体质,连灵气都存不住,怎么开辟气海?”
林凡没有解释,只是从怀中取出那枚古玉,递到林啸天面前:“父亲,你看这枚玉佩。”
林啸天接过古玉,指尖刚碰到玉佩,便察觉到一丝微弱的灵气波动。他瞳孔微缩,反复摩挲着玉佩表面:“这……这玉佩里竟有灵气?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今日我被林峰打伤,鲜血沾染玉佩,它才显露出异常。”林凡缓缓说道,“母亲当年说,这玉佩不到生死关头,切勿沾染鲜血——或许,这玉佩就是解开我体质问题的关键。”
林啸天盯着古玉,眼神越来越亮。他研究这枚玉佩多年,从未发现任何异常,如今看来,这玉佩果然藏着秘密!
“好!好!”林啸天激动地站起身,将玉佩还给林凡,“你好好研究这玉佩,若是需要家族资源,尽管跟我说——就算拼尽林家的底蕴,为父也会帮你!”
林凡接过玉佩,心中一暖。在整个林家都视他为废柴的时候,只有父亲还在无条件地相信他、支持他。
“父亲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林凡郑重地说道。
林啸天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小院。他知道,有些路,只能靠林凡自己走。
夜色渐深,小院里只剩下林凡一人。他坐在石凳上,将古玉放在掌心,凝神静气,试图沟通玉佩里的那丝灵气。
可无论他怎么尝试,那丝灵气都像沉睡的巨龙,纹丝不动。玉佩表面的青色微光时明时暗,仿佛在回应他的呼唤,却又始终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壁垒。
“难道还需要什么契机?”林凡皱起眉头。
他尝试运转林家的基础功法《青元诀》,引导体内的灵气朝着古玉汇聚。可刚有一丝灵气靠近玉佩,便被玉佩吸了进去,如同泥牛入海,再也没有反馈。
一次、两次、三次……直到体内的灵气耗尽,林凡才停了下来。他喘着粗气,看着掌心的古玉,眼中非但没有失望,反而多了几分期待。
这玉佩能吸收灵气!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吸收灵气的目的是什么,但至少证明,这玉佩与他的体质之间,存在着某种特殊的联系。
就在这时,掌心的古玉突然微微发烫,表面的青色微光骤然亮起,形成一道细小的光纹,缓缓融入林凡的掌心,顺着经脉朝着丹田的方向流去。
林凡心中一震,连忙凝神内视。他看到那道青色光纹在丹田处盘旋一圈,随后竟化作一缕极其精纯的灵气,缓缓滋养着他干涸的经脉。
这缕灵气与寻常灵气截然不同,不仅精纯无比,还带着一股温润的力量,所过之处,经脉的损伤都在缓缓修复。
“这……这灵气竟能被我储存?”林凡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尝试着引导这缕灵气运转《青元诀》,没想到灵气竟真的按照功法路线流动起来,没有像往常那样溃散!
虽然这缕灵气很微弱,连淬体一重的修士都比不上,可对林凡来说,这无疑是黑暗中的一缕曙光——它证明,他的体质并非无药可解!
林凡紧紧握着古玉,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他能感觉到,古玉里还藏着更庞大的力量,只是现在的他,还无法完全引动。
“苏凌雪,云岚宗……”林凡低声呢喃,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三年之约,我林凡必定赴约!到那时,我会让你们知道,今日你们弃我如敝履,来日我便让你们高攀不起!”
夜色中,古玉的光芒愈发柔和,静静躺在林凡的掌心,仿佛在为他的誓言,默默加持。而林凡不知道的是,在古玉深处,一道苍老的虚影正缓缓睁开眼睛,目光穿透玉佩,落在他的身上,带着一丝欣慰,还有一丝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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