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岛屿在雨后清澈的阳光下,显得宁静而充满生机。
洁白的沙滩如同玉带,环绕着翠绿的热带植被,远处是起伏的、覆盖着茂密森林的山峦,最高处甚至能看到一道细细的瀑布,在阳光下闪烁着银光。
海鸟盘旋,发出清越的鸣叫,与之前那座充满诡异气息的孤岛截然不同。
然而,范平没有丝毫放松警惕。
越是看起来无害的环境,在经历了之前种种之后,越可能潜藏着未知的凶险。
更何况,怀中的乳白色守墓人令牌正持续传来温热而稳定的指向感,明确无误地指向岛屿深处。
这不是普通的荒岛。
他抱着那块救命的木板,借着最后一点风力、海流以及手臂划水的微薄力量,艰难地向着沙滩漂去。
每一下动作都牵动着内腑的伤势和左腕的剧痛,冰冷的海水浸泡着伤口,带来麻木与刺痛交织的感觉。
体力早已透支,全凭一股不肯倒下的意志支撑。
终于,木板触到了浅滩的细沙。
范平松开手,整个人踉跄着扑倒在及膝深的海水中,咸涩的海水呛入口鼻,他却连咳嗽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趴在温热的海水里喘息了许久,他才挣扎着站起来,拖着灌了铅般的双腿,一步一挪地走上了沙滩。
阳光洒在身上,带来久违的暖意,却也让他湿透的衣服迅速蒸腾出水汽,身体忽冷忽热。
他找到一片被海浪冲上岸的、相对干燥的棕榈树叶,垫在一块背风的礁石后面,瘫坐下来,再也不想动弹。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失温、脱水、伤势恶化,随时可能夺走他最后一点生机。
他强迫自己检查现状:身上除了那件破烂不堪、浸透海水的单衣,只剩下贴身存放的几样东西——三枚天门碎片(依旧温热,但能量波动似乎因风暴和之前的护主消耗而更加内敛)、乳白色守墓人令牌(温热感指向岛屿深处)、得自蛇纹死士的冰冷木牌(毫无动静)、短匕(仍在鞘中)、以及一个用油布和鱼鳔胶反复密封、侥幸未被海水完全浸透的极小油纸包,里面是最后一点金疮药粉和火折子(但受潮严重,不知能否用)。
食物、淡水、栖身之所,一无所有。
他首先需要淡水。
他望向岛屿深处那道银线般的瀑布。
距离不近,以他现在的状态,走过去是个巨大的挑战。
但他别无选择。
休息了约莫一刻钟,恢复了一点点力气,范平拄着一根从沙滩上捡来的漂流木,朝着瀑布的方向,艰难地迈开了脚步。
穿过沙滩边缘的椰林和灌木丛,进入岛屿内部。
植被极其茂密,高大的乔木遮天蔽日,藤蔓交错,地面是厚厚的腐殖质,行走艰难。
空气湿热,各种虫鸣鸟叫不绝于耳,充满旺盛的生命力,与之前那座孤岛的沉寂诡异形成鲜明对比。
范平不敢大意,【危机推演】功能在此地受到生命场干扰,依旧模糊,但他前世积累的野外知识告诉他,这种生机勃勃的热带岛屿,往往也伴随着毒虫、毒蛇甚至猛兽的危险。
他尽量选择相对开阔、视线较好的路径,用木棍探路,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怀中的令牌持续散发着温热,指向始终是岛屿中央偏东北的方向,与瀑布的方向大致相同,但似乎更偏向山腰某处。
走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就在范平感觉视线开始模糊、头晕目眩、几乎要再次倒下时,他听到了越来越清晰的水声。
拨开一片巨大的蕨类植物,眼前豁然开朗!
一道清澈的溪流从山岩间蜿蜒而下,在低洼处形成了一个不大的水潭,水质清澈见底,能看到水底圆润的鹅卵石和游动的小鱼。
水潭上方十几丈处,便是那道从山崖垂落的瀑布,水声轰鸣,溅起的水雾在阳光下形成小小的彩虹。
范平几乎扑到水潭边,先是谨慎地观察了一下水质和周围环境,确认没有动物尸体或明显污染后,才用手捧起清凉的溪水,贪婪地喝了几口。
甘甜清冽的淡水流入干涸灼热的喉咙,如同琼浆玉液,迅速缓解了脱水的痛苦。
他没有多喝,以免虚弱的肠胃不适。
又用水清洗了一下脸上的污秽和左腕的伤口。
冻伤处被海水浸泡后已经溃烂发白,边缘红肿,情况不容乐观。
他取出那点宝贵的金疮药粉,小心撒上,用相对干净的里衣布条重新包扎。
补充了水分,精神稍微振作。
他注意到水潭边生长着一些熟悉的、可食用的野果(类似芭蕉和某种浆果),以及肥大的蕨类嫩芽。
他小心地采摘了一些,坐在水潭边的石头上,慢慢地咀嚼、吞咽。
虽然味道酸涩,但提供了急需的能量和维生素。
填饱了肚子,处理了最迫切的生存需求,范平才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怀中的令牌上。
令牌的温热感依旧明确地指向东北方,就在瀑布上方不远处的山腰位置。
那里有什么?
他休息了片刻,恢复了一些体力,便沿着溪流,向着山腰令牌指引的方向攀爬。
山坡陡峭,岩石湿滑,布满苔藓,但对于经历过海上风暴和孤岛逃亡的范平来说,这已经算是“坦途”。
他手脚并用,谨慎而坚定地向上攀登。
越往上,植被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更多裸露的、被水流冲刷得光滑的岩石。
瀑布的水声在耳边轰鸣。
终于,在绕过一块巨大的、如同屏风般的山岩后,范平来到了令牌感应的确切位置。
这里是一处位于山腰的、相对平坦的天然石台,约有十几丈见方。
石台中央,并非他预想中的山洞或另一处金属遗迹,而是一个……天然形成的、约莫丈许直径的圆形石洼。
石洼中积蓄着从上方岩缝渗出的、极其清澈的泉水,深不过尺,水底铺着一层洁白的细沙。
吸引范平目光的,是石洼正中央,静静卧在水底白沙上的一物。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通体呈半透明海蓝色的……晶体?
形状并不规则,表面光滑如镜,在透过林叶的斑驳阳光下,折射出梦幻般的蓝色光晕,内部仿佛有星云般的细微光点在缓缓流转。
乳白色守墓人令牌在此刻,散发出的温热感达到了顶峰,甚至微微震动起来,与那水底蓝色晶体产生了清晰的共鸣!
与此同时,范平怀中的三枚天门碎片,也传来一阵愉悦般的轻微颤动,散发出柔和的青金色光晕,与那蓝色晶体的光芒隐隐呼应,却又有所不同——蓝色光芒更加清澈、宁静,带着一种海洋与星空般的浩瀚感。
范平心中剧震。
这蓝色晶体,绝非寻常宝石!
它与守墓人令牌、天门碎片都能产生共鸣,却又属性似乎略有不同。
难道是……某种与“镇钥”相关的物质?
或者是另一种形态的“碎片”?
还是……守墓人传承中提到过的其他关键之物?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石洼,蹲下身,仔细观察。
泉水清澈冰凉,毫无异味。他伸出手,试探着触碰那蓝色晶体。
指尖触及晶体的瞬间,一股清凉温润、如同最纯净的泉水与星光混合的能量,顺着指尖流入体内!
这股能量不同于天门碎片的灼热精纯,也不同于令牌的古朴厚重,它更加柔和、包容,带着一种滋养万物、安抚灵魂的特性。
他体内因风暴、伤势和能量紊乱带来的种种不适,在这股清凉能量的冲刷下,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解!
内腑的闷痛减轻,左腕伤口处传来麻痒的愈合感,甚至连精神上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这晶体,竟然有如此强大的疗伤和滋养效果!
范平心中又惊又喜。这简直是雪中送炭!
他小心地将蓝色晶体从水底取出。
晶体入手微沉,触感冰凉而温润,蓝色的光晕在他手中流转,与令牌的白光、碎片的青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而和谐的画面。
他尝试着引导晶体中的能量,更加系统性地修复自身伤势。
效果极佳,远超“能量汲取”从碎片中得到的力量,而且没有任何副作用或引发碎片躁动的迹象。
就在他沉浸在这意外收获的疗伤效果中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在石洼边缘、一块被苔藓半掩的岩石底部,似乎刻着一些极其细微的纹路。
他拨开苔藓,仔细看去。
那并非天然纹理,而是人工雕琢的、与守墓人令牌和南诏遗迹中类似的古老符文!
只是更加简洁。
符文旁边,还有一行几乎被岁月磨平的小字,用的是与守墓人姜承遗书同源的文字:
“星泉之眼,暂安碎片,净其躁气,以备远航。后世若至,可取用之,然不可久持,免扰地脉。”
星泉之眼?
是指这蓝色晶体,还是指这处石洼泉眼?
暂安碎片,净其躁气……难道这处地方,是上古守墓人特意设置的,用于安抚和净化天门碎片躁动能量的“驿站”或“疗养所”?
范平豁然开朗。
难怪碎片在此地如此温顺,难怪这蓝色晶体有如此神效!
这岛屿,果然是海图上标记的“中途补给点”!
而且,很可能是专门为携带碎片、前往“蓬莱”的“守墓人”或“巡天者”准备的!
这发现意义重大。
不仅意味着他找到了一个暂时的安全点和疗伤圣地,更证实了守墓人传承的连贯性,以及前往“蓬莱”的路线并非虚无缥缈。
他按照提示,没有贪婪地持续汲取晶体能量,而是将其小心地放回石洼中心的泉眼位置。
晶体一归位,石洼中的泉水似乎变得更加清澈灵动,空气中弥漫的元气也似乎更加清新。
他决定在此处暂时休整,利用“星泉之眼”彻底疗伤,恢复状态。
他在石台附近找到了一个干燥的岩缝,稍作整理,作为临时的栖身之所。
又采集了更多的野果和嫩芽,并在溪流中设法捕捉了几条小鱼,用那受潮的火折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点燃一些干燥的苔藓和枯枝)烤熟,算是补充了宝贵的蛋白质。
夜幕降临,繁星再次布满苍穹。
没有乌云,没有风暴,只有宁静的夜空和岛屿上天然的生机奏鸣曲。
范平坐在石台上,怀中是温热的令牌和温顺的碎片,面前是散发着蓝色微光的“星泉之眼”。
伤势在快速恢复,体力和精神也在稳步回升。
这是他自离开南诏以来,第一次感到片刻的安宁与踏实。
然而,他并没有完全放松。
这岛屿看似祥和,但既然被标注为“补给点”,且与守墓人传承直接相关,难保没有其他机制或……考验?
而且,蛇纹的威胁并未解除。他们是否也会知晓这样的“补给点”?
就在他望着星空,思索下一步该如何利用这“星泉之眼”和恢复的状态,继续前往“蓬莱”时,石台下方的密林深处,忽然传来一阵不同于自然虫鸣鸟叫的、极其轻微的“沙沙”声,仿佛是……什么东西在谨慎地穿过灌木?
范平瞬间警觉,悄然握住了身边的短匕,目光锐利地投向声音传来的黑暗林间。
难道,这岛上……并非只有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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