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的学堂里，晨光透过窗纸，照在一张张稚嫩的脸上。今日先生抽查启蒙册的背诵，林阳站起身，背得朗朗上口，不仅字句无误，句读也分得清清楚楚，末了还能简单解说“天地人”的含义，引得同窗们纷纷侧目。
周先生捋着胡须，眼中满是赞许：“林阳这孩子，天资聪颖又肯用功，是块读书的好料。”他顿了顿，看向满堂学子，“接下来，我们要开始学《三字经》，这本书字字珠玑，能教你们为人处世、知书达理。大家回去后，让家人备好书本，三日后开课。”
林阳听得心头一热，《三字经》的名声他早有耳闻，只是从未见过实物。下学后，他一路小跑回家，书包在身后颠颠晃晃，脸上难掩兴奋。
“奶奶！姐肯定还没回来吧？”一进门，林阳就大声嚷嚷，冲到正在择菜的奶奶面前。
奶奶被他吓了一跳，嗔道：“慢点儿跑，别摔着。你姐还在锦绣阁呢，要傍晚才回来。怎么这么高兴？”
“先生夸我了！”林阳抬起小胸脯，把学堂里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奶奶听，最后攥着衣角，眼神亮晶晶的，“先生说要学《三字经》，让我们准备书呢。奶奶，我想要一本《三字经》。”
奶奶闻言，脸上露出难色：“书本这东西，怕是不便宜吧？”她一辈子没读过书，只知道笔墨纸砚花钱，却不知书籍的价格。
正说着，月娘从屋里跑出来，拉着林阳的手：“哥，《三字经》是什么？能教我认字吗？”
“当然能！”林阳拍着胸脯，“等我有了书，就教你背‘人之初，性本善’！”
傍晚，晚娘下工回来，刚踏进院子就被林阳拉到一旁。“姐，我跟你说个事！”他把先生要教《三字经》、需要买书的事急切地讲了一遍，生怕晚娘不同意。
晚娘听后，沉思片刻。她知道书籍在这年头不算便宜，尤其是印刷好的启蒙读物，寻常农户家大多是借抄，很少有自备的。但看着林阳期盼的眼神，她当即点头：“好，明天我下工后去镇上的书店看看，给你买一本。”
林阳欢呼一声，蹦得老高：“谢谢姐！我一定好好学，将来教你和月娘！”
月娘也凑过来，小声说：“姐，我也想跟哥一起学。”
晚娘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好，等书买回来了，让你哥教你。”
次日，晚娘特意提前跟锦绣阁东家告了假，下工后便径直往镇上的书店走去。这家名为“文渊阁”的书店不大，却收拾得十分整洁，书架上整齐地摆放着各类书籍，墨香与纸香混合在一起，透着一股文雅之气。
“店家，请问有《三字经》吗？”晚娘走到柜台前问道。
店家是个穿着长袍的老者，闻言点点头：“有的，姑娘是给孩子买的吧？有两种，一种是手抄本，字迹工整，要三百文；一种是雕版印刷本，纸页厚实，字迹清晰，要五百文。”
晚娘心中一算，五百文几乎是她大半个月工钱，但印刷本更耐用，而且自己马上就可以涨工钱了，林阳日日翻阅也不易损坏。她咬了咬牙：“给我拿一本印刷本的。”
付了钱，接过那本装帧朴素的《三字经》，晚娘小心翼翼地放进布包。书页泛黄，却平整干净，上面的字迹清晰有力，透着油墨的清香。
回到家时，林阳和月娘早已在门口翘首以盼。看到晚娘回来，林阳立刻冲上去：“姐，买到了吗？”
晚娘笑着从布包里拿出书，递到他手上：“你看。”
林阳双手接过，仿佛捧着稀世珍宝，轻轻翻开书页，目光在那些陌生的字句上流连，嘴里忍不住念出声：“人之初，性本善……”虽然有些字不认识，却念得格外认真。
月娘凑在他身边，小手指着书页上的字，好奇地问：“哥，这个念什么？”
林阳低头看了看，又抬头看向晚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姐，我还不认识，等明天先生教了，我就教你。”
晚娘坐在一旁，看着弟妹俩凑在一起研究书本的模样，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院子里的老槐树叶子簌簌作响，像是在为这满院的书声伴奏，岁月静好，大抵便是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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