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车在泥泞的土路上颠簸了两日,车轮碾过碎石时发出“咯吱”的声响,像是随时会散架。谢星辞掀开车帘,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际——按照林砚给的路线,再走半个时辰便是一处荒村,正好能歇脚避避午后的暴雨。
护送的队伍算上她,一共十五人:三皇子派来的五个护卫、三个原都护府亲兵,还有七个曾与她同行的女囚。这两日赶路,女囚们渐渐褪去了之前的怯懦,有人主动帮着生火,有人替护卫们擦拭兵器,倒也显出几分默契。
“姑娘,前面就是荒村了!”打头的护卫张猛勒住马,声音洪亮,“看这天色,怕是要下大雨,咱们先找间能遮雨的屋子休整,等雨停了再走。”
谢星辞点头,目光扫过荒村的轮廓——断墙残垣间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几棵枯树歪歪斜斜地立在村口,风一吹,枯枝发出“呜呜”的声响,透着几分荒凉。驿车刚进村子,就见村口的破庙里走出几个身影,个个穿着打补丁的粗布短褐,手里端着豁口的破碗,眼神麻木地望着他们。
“是流民。”张猛皱了皱眉,从马背上的布袋里掏出几块干粮,递了过去,“拿着吧,别靠近车队。”
流民们接过干粮,低声道谢,动作迟缓地往回退。谢星辞坐在驿车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角的星轨针——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荒村地处驿道旁,按理说该有不少过往商队留下的痕迹,可眼前的流民,除了手里的破碗,连个装东西的包袱都没有。
正想着,又有三个“流民”从村西的破屋走出来,为首的是个瘦高个,脸上沾着灰,可眼神却不像其他流民那样涣散,反而时不时往护卫们的兵器上瞟。谢星辞的目光落在他的脚上——那人穿着一双草鞋,鞋底却异常干净,连半点泥污都没有,要知道,这两日驿道泥泞,连护卫的马蹄上都裹着泥,一个流民的草鞋怎么会这么干净?
“张护卫,”谢星辞掀开车帘,声音平静,“那三个流民,你再给他们些干粮。”
张猛愣了一下,还是听话地拿出几块干粮,朝着那三人走去。瘦高个上前接干粮时,谢星辞突然开口:“这位大哥,看你面色不像饿了许久的样子,怎么会在这荒村落脚?”
瘦高个的手顿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慌乱,随即低下头,声音沙哑:“姑娘说笑了,俺们是从北边逃荒来的,走了半个月,干粮早就吃完了,若不是姑娘们好心,怕是撑不过今日。”
“哦?北边逃荒来的?”谢星辞嘴角勾起一抹冷意,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可我瞧你手腕上有层薄茧,不像是握锄头的,倒像是常年握刀的——逃荒的人,哪来的功夫练刀?”
这话一出,瘦高个的脸色瞬间变了。张猛也反应过来,手立刻按在了腰间的佩刀上:“你到底是谁?”
“动手!”瘦高个突然大喝一声,猛地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刀,朝着张猛刺去。另外两个“流民”也立刻变了脸色,从破屋的草堆里拽出藏着的弯刀,直扑驿车。
“保护姑娘!”护卫们立刻拔刀迎上,女囚们虽害怕,却也按照谢星辞之前教的,躲到驿车后面,捡起地上的枯枝当作武器。谢星辞坐在驿车里,指尖一弹,星轨针带着棉线射向其中一个假难民的膝盖——那人正挥刀砍向一个女囚,冷不防膝盖一麻,“扑通”跪倒在地,弯刀“哐当”掉在地上。
瘦高个见同伴被制,心里发慌,挥刀的动作也乱了章法。张猛趁机上前,一脚踹在他的胸口,瘦高个倒飞出去,撞在断墙上,口吐鲜血。没等他爬起来,谢星辞已经走下驿车,星轨针抵在他的喉咙上。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谢星辞的声音冷得像冰,“是赵烈,还是姜皇后的人?”
瘦高个咬着牙,不肯说话。这时,躲在破庙里的真流民们吓得缩在角落,其中一个老妇人颤巍巍地开口:“姑娘……他们昨日才来的,一来就把俺们赶到破庙里,还说要是有车队来,就听他们的吩咐,不然就杀了俺们……”
谢星辞眼神一沉——果然是提前埋伏好的,看来姜皇后和赵烈没打算放过她,连荒村这种地方都布了眼线。她加重了指尖的力道,星轨针的针尖已经刺破了瘦高个的皮肤,渗出血珠:“再不说,我就让你跟王三、李魁一个下场。”
“是……是赵将军派来的!”瘦高个终于撑不住,声音发颤,“将军说,不能让你活着到京城,让我们在这里埋伏,假装流民偷袭,事后把尸体扔去喂狼,伪造成被流民劫杀的样子!”
“赵烈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谢星辞冷笑一声,对张猛说,“把他们捆起来,找间屋子关着,等到了下一个驿站,交给官府处置——咱们正好借这个机会,看看赵烈还有多少暗手。”
护卫们很快将三个假难民捆好,关进了村东的破屋。女囚们惊魂未定,却还是主动帮着拾掇休息的地方。谢星辞走到破庙前,看着里面的流民,从马背上的布袋里掏出所有干粮,递了过去:“这些你们拿着,等雨停了,顺着驿道往南走,那里有官府设的粥棚。”
流民们接过干粮,连连道谢。老妇人握着谢星辞的手,眼眶通红:“姑娘是好人啊……俺们要是早知道那几个人是坏人,说什么也不会听他们的。”
谢星辞摇了摇头,心里却清楚——这荒村的埋伏只是个开始,离京城还有百里路,往后的陷阱只会更多。她抬头看了看天,乌云越来越密,豆大的雨点已经落了下来,砸在地上,溅起细小的泥花。
“大家先去村西的那间瓦房避雨!”谢星辞转身对众人喊道,“张护卫,你带两个人守在村口,其余人轮流警戒,别再出意外。”
众人应声行动,很快就聚集到了村西的瓦房里。瓦房的屋顶虽有几个破洞,却也能挡住大部分雨水。女囚们生起篝火,火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驱散了几分寒意。
谢星辞坐在篝火旁,看着跳动的火苗,指尖再次触到袖角的星轨针。方才那瘦高个说,赵烈要伪造成“流民劫杀”,可见赵烈已经急了,连这种漏洞百出的法子都用上了——这反而说明,她离京城越近,离谢家旧案的真相就越近,赵烈和姜皇后就越怕。
“姑娘,喝碗热水暖暖身子。”一个女囚端着一碗热水递过来,脸上带着感激的笑,“刚才要不是你,我们恐怕早就遭了毒手了。”
谢星辞接过热水,指尖传来暖意。她看着眼前的女囚,又看了看一旁警戒的护卫,心里突然安定了几分——她不再是一个人,这些人虽然弱小,却愿意和她一起面对危险。
雨点砸在屋顶上,发出“噼啪”的声响。谢星辞喝了一口热水,目光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荒村的危机已经解除,但百里之外的京城,还有更大的风暴在等着她。
不过没关系,她已经准备好了。
不管前路有多少陷阱,多少伪装的“难民”,她都会一一识破,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到京城,揭开所有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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