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芷萝宫雕花窗棂,在青砖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流珠刚洗漱完毕,含翠便捧着一碗温热的莲子羹进来,神色间带着几分凝重:“公主,方才宫门口传来消息,楚参将夫人今晨递了牌子,说想求见公主,自称有要事相告。”
流珠执勺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昨日才听闻柳妃召见楚夫人,今日对方便主动找上门来,这其中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她可有说是什么事?”
“没细说,只说事关……自家夫君的安危,还有一些宫中秘辛,非得当面禀明公主不可。”含翠压低声音,“奴婢已让人暗中观察,楚夫人身边只带了一个老嬷嬷,神色慌张,不似有诈。但毕竟涉及柳妃娘娘,奴婢不敢擅自做主,特来请示公主。”
流珠沉吟片刻。楚珩是京畿卫参将,手握部分京畿防务,柳妃突然拉拢他的夫人,如今楚夫人又冒险求见,此事必然不简单。若能从她口中套出线索,或许能解开楚珩与柳妃的关联,甚至摸到“锁魂引”仪式的更多细节。
“让她进来吧,安排在偏殿见,屏退左右,只留你在门外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流珠吩咐道。她必须谨慎,谁也无法保证楚夫人不是柳妃派来的诱饵。
半个时辰后,楚夫人被引至偏殿。她身着一袭素色锦裙,面容憔悴,眼眶红肿,显然是一夜未眠。见到流珠,她踉跄着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公主救命!求公主救救臣妾夫君,救救楚家!”
流珠起身扶起她,语气平和:“楚夫人请起,有话慢慢说。你既来找我,便是信得过我,只要事情属实,且在我能力所及之内,我定会相助。”
楚夫人坐下后,接过含翠递来的茶水,双手仍在微微颤抖。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开口道:“公主,臣妾此次前来,是因为……柳妃娘娘要逼死夫君啊!”
“哦?”流珠眸光微凝,“柳妃娘娘为何要逼死楚参将?楚参将手握兵权,于她而言,应当是拉拢的对象才是。”
楚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声音压得更低:“因为……夫君知道她的一个大秘密。这个秘密,关乎先帝,关乎……邪术!”
“先帝?”流珠心中一动,连忙追问,“到底是什么秘密?楚参将是如何得知的?”
楚夫人缓缓道出一段尘封的往事。原来,楚珩的祖父曾是先帝身边的禁军统领,晚年时恰逢先帝痴迷长生秘术,暗中招揽了一批南疆术士入宫,在御花园一处偏僻宫殿炼制丹药、布置阵法。楚老爷子忠心耿耿,察觉此事不妥,曾多次劝谏,却被先帝斥责为“老糊涂”,渐渐被边缘化。
后来,先帝身体日渐衰弱,那些术士却声称能炼制出“长生丹”,但需要“活祭”来增强药力。当时宫中接连有低位份的宫人和宫女失踪,楚老爷子暗中调查,竟发现这些人都被掳去了那处秘密宫殿,成为了邪术的祭品。他怒不可遏,欲闯宫揭发,却被提前察觉的术士设计陷害,扣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打入天牢,不到一月便病逝了。
楚家因此败落,直到楚珩长大成人,凭借自身勇武考入京畿卫,才渐渐有了起色。楚老爷子临终前,曾将一枚刻着“南疆”二字的青铜令牌交给儿子(楚珩的父亲),叮嘱他务必查清真相,为家族洗刷冤屈,但不可鲁莽行事,需等待合适的时机。
楚珩自幼便听闻祖父的冤屈,心中一直憋着一股劲。秋狩之时,他被“鬼蛛丝”所伤,沈青囊为他诊治时,从他伤口取出的异物,竟与祖父遗物中记载的南疆邪术所用的“噬心蛊”虫卵极为相似。楚珩心中惊疑不定,暗中开始调查,竟发现当年参与陷害祖父的术士中,有一人的徒弟,正是柳妃身边的亲信嬷嬷!
“夫君查到这些后,本想暗中收集更多证据,却不料被柳妃察觉了。”楚夫人抹了把眼泪,声音带着绝望,“前日柳妃召臣妾入宫,先是威逼利诱,说只要夫君归顺于她,便许诺让夫君晋升为指挥使,还能为楚家平反。可夫君性子刚烈,宁死不从,柳妃便露出了真面目,她说……若夫君不识抬举,便要让楚家重蹈当年的覆辙,让夫君也落得和楚老爷子一样的下场!”
流珠静静听着,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原来楚家与先帝时期的邪术案竟有如此深的渊源,而柳妃的背后,果然牵扯着当年的南疆术士势力。如此一来,柳妃拉拢楚珩,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兵权,更是为了斩草除根,防止楚珩查出更多关于她和当年邪术案的关联。
“柳妃还说了什么?”流珠追问,“她有没有提到‘锁魂引’,或者‘墨麟膏’、‘祭血竭’之类的东西?”
楚夫人仔细回想了片刻,摇了摇头:“她没说这些名字,但她提到,过几日便是‘阴极阳生’之夜,届时她将成就一件‘大事’,只要夫君肯相助,日后便是从龙之臣。臣妾问她是什么大事,她却不肯明说,只说届时自然知晓。”
阴极阳生之夜!流珠心中一凛,柳妃果然是要在那一夜举行“锁魂引”仪式。而她口中的“大事”,显然就是仪式的核心目标。
“楚参将如今是什么态度?”流珠问道。
“夫君左右为难啊!”楚夫人哭道,“归顺柳妃,便是与虎谋皮,助纣为虐;可若是不从,楚家上下百余口人的性命,便都悬于一线。柳妃势力庞大,宫中根基深厚,还有京中某些权贵相助,我们根本抗衡不了!公主,臣妾听闻您宅心仁厚,且聪慧过人,如今宫中唯有您能与柳妃抗衡,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们楚家吧!”
流珠沉默了。楚珩的处境,确实艰难。柳妃手握他的把柄,又以家族性命相要挟,换做任何人,恐怕都难以抉择。而楚珩手中的兵权,对柳妃的仪式而言,或许至关重要——或许是用来掌控宫门,防止意外发生;或许是用来镇压可能出现的反抗;又或许,楚家的血脉,本身就与仪式有着某种关联?
“楚夫人,你先冷静下来。”流珠语气沉稳,“此事关乎重大,并非一朝一夕便能解决。你且回去告诉楚参将,让他暂且隐忍,不要轻易表态,也不要做出任何冲动之事。我会想办法,既保楚家周全,也不让柳妃的阴谋得逞。”
“公主,这……”楚夫人有些迟疑,显然是担心夜长梦多。
“你放心。”流珠眼神坚定,“柳妃要等到阴极阳生之夜才动手,我们还有时间。这几日,你让楚参将假意周旋,暗中留意柳妃的动向,有任何异常,立刻派人告知我。记住,一定要小心行事,莫要被柳妃察觉破绽。”
楚夫人见流珠言之凿凿,心中稍稍安定了些。她起身再次跪拜:“多谢公主!臣妾这就回去转告夫君,全凭公主吩咐!”
送走楚夫人后,流珠陷入了沉思。楚家的往事,为她提供了新的线索。当年先帝痴迷的南疆邪术,柳妃如今的“锁魂引”仪式,显然是一脉相承。而柳妃如此忌惮楚珩,甚至不惜以家族性命相要挟,说明楚家手中,很可能还掌握着更多关于当年邪术案的秘密,或许那枚“南疆”令牌,就是关键?
“含翠,”流珠唤道,“你立刻去查,楚家老爷子当年被陷害的具体细节,涉及到的术士名单,还有那处秘密宫殿的位置。另外,密切关注楚府的动向,确保楚夫人和楚家上下的安全,若有柳妃的人暗中监视或动手,务必设法阻拦。”
“是,公主!”含翠领命而去。
流珠走到书案前,摊开一张白纸,将所有线索一一罗列:
1. 柳妃与贤妃通过地下密道\/能量通道相连,贤妃以自身为媒介,为柳妃的仪式供能,即将崩溃。
2. 仪式目标疑似与先帝或萧景琰有关,涉及魂魄、长生、皇权。
3. 楚家与先帝时期的南疆邪术案有关,楚珩手握部分真相,被柳妃要挟。
4. 安王态度暧昧,似乎知晓内情,暗中布局。
5. 萧景琰对宫中异动了如指掌,却选择静观其变,真实意图不明。
6. 阴极阳生之夜,仪式将正式举行,时间紧迫。
线索越来越多,但核心谜团依然没有解开:柳妃究竟想“锁”谁的魂?“锁魂引”仪式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萧景琰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通报,说沈青囊求见。
流珠连忙让他进来。沈青囊神色凝重,手中拿着一个锦盒,进门便道:“公主,您昨日让我查验的‘墨麟膏’样本,有结果了!”
流珠心中一喜:“沈太医,怎么样?”
沈青囊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小撮暗绿色的膏状物,散发着淡淡的腥臭味。“公主,这‘墨麟膏’果然非同寻常。微臣彻夜研究,发现其中不仅含有南疆‘噬心蛊’的虫卵,还有一种极其罕见的阴寒矿石粉末,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龙气!”
“龙气?”流珠大惊,“这怎么可能?龙气乃是帝王专属,为何会出现在‘墨麟膏’中?”
“微臣也觉得不可思议,但反复查验后,确定无误。”沈青囊沉声道,“这龙气并非来自当今陛下,而是……来自一位已故之人。微臣推测,很可能是……先帝!”
先帝的龙气!流珠只觉得头皮发麻。柳妃竟然将先帝的龙气融入了“墨麟膏”中,她到底想做什么?难道她要“锁”的,真的是先帝的魂魄?
“沈太医,若将先帝的龙气与‘墨麟膏’、‘祭血竭’结合,再辅以‘锁魂引’仪式,会产生什么效果?”流珠急切地问道。
沈青囊思索片刻,脸色愈发难看:“若微臣所料不差,柳妃的目的,恐怕是要借助地脉之力,以及贤妃异化的血脉作为媒介,将先帝的残魂强行‘锁’在某个载体上,让先帝……死而复生!”
死而复生!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在流珠耳边炸响。柳妃竟然妄图逆天改命,让先帝复活?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不可能!”流珠失声说道,“人死如灯灭,魂魄离散,岂能轻易复活?”
“寻常情况下,自然不可能。”沈青囊道,“但先帝晚年痴迷长生秘术,体内本就积蓄了大量的阴寒异气,再加上他是帝王,龙气护体,魂魄或许并未完全消散,而是以残魂的形式,依附在地脉深处。柳妃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她想借助‘锁魂引’仪式,将先帝的残魂引出,再用‘墨麟膏’中的龙气和‘祭血竭’的媒介之力,将其强行粘合在某个‘容器’上,从而实现‘复活’。”
“容器?什么容器?”流珠追问。
“能够承载帝王残魂和龙气的容器,必然非同一般。”沈青囊道,“微臣推测,要么是与先帝血脉相连之人,要么是……一件蕴含龙气的至宝。而宫中,最符合条件的,便是当今陛下萧景琰,或者……先帝的贴身遗物,比如传国玉玺!”
流珠的心沉到了谷底。如果柳妃的目标是萧景琰,那么萧景琰此刻的处境,将无比危险。而如果目标是传国玉玺,那么一旦仪式成功,先帝的残魂依附在玉玺上,柳妃便可借助玉玺的力量,掌控朝政,挟天子以令诸侯!
无论是哪种可能,后果都不堪设想。
“沈太医,可有破解之法?”流珠急切地问道。
“难!难如登天!”沈青囊摇头道,“‘锁魂引’仪式一旦启动,便会与地脉之力相连,除非能在仪式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打断仪式的核心环节,同时彻底摧毁承载残魂的载体,否则根本无法阻止。而且,仪式过程中会产生巨大的能量冲击,稍有不慎,便会引发地脉暴动,整个皇宫,甚至京城,都可能化为一片废墟!”
流珠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没想到事情竟然严重到了这种地步。柳妃的疯狂,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公主,事到如今,我们或许只能求助于陛下了。”沈青囊道,“只有陛下能动用禁军,全面封锁皇宫,阻止柳妃举行仪式。”
流珠沉默了。她何尝不想求助于萧景琰?但萧景琰的态度,一直让人捉摸不透。他明明知晓宫中的异动,却始终按兵不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他究竟是信任柳妃,还是在利用柳妃?他对先帝复活这件事,到底是持反对态度,还是……暗中默许?
“我会想办法试探陛下的态度。”流珠缓缓说道,“但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沈太医,你立刻着手准备一些能够抵御阴寒异气和蛊毒的丹药,越多越好。另外,你再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在不引发地脉暴动的情况下,削弱仪式的力量?”
“微臣明白。”沈青囊领命道,“微臣这就去准备。公主也要多加小心,柳妃如今已是孤注一掷,恐怕会不择手段地清除一切障碍。”
沈青囊离开后,流珠独自一人坐在偏殿中,思绪万千。她知道,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她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皇宫的方向。远处的华阳宫,在晨光中显得格外静谧,但流珠知道,那里正酝酿着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暴。而竹幽馆的方向,隐隐传来一股微弱的能量波动,贤妃的情况,恐怕已经岌岌可危。
“安王……”流珠喃喃自语。或许,安王才是解开谜团的关键。他既然知晓“锁魂引”的秘密,又与柳妃、贤妃都有牵扯,或许他知道萧景琰的真实意图,也知道破解仪式的关键。
但安王一直态度暧昧,若贸然去找他,恐怕会打草惊蛇。该如何才能让他主动透露更多信息呢?
流珠思索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灵光。她想起安王送来的那些古籍,其中有一本关于南疆秘术的记载,里面提到了一种名为“同心咒”的秘术,需要两人血脉相连,才能施展。而安王与先帝,乃是兄弟,血脉自然相连。
难道安王也与“锁魂引”仪式有关?或者,他一直在暗中寻找破解之法?
流珠决定冒险一试。她让人取来笔墨纸砚,写下一封信,信中并未提及仪式的具体内容,只是写道:“阴极阳生之夜,风雨欲来,先帝遗泽,恐遭亵渎。若王爷知晓其中利害,可于今夜子时,在御花园西北角的望江亭一聚,共商破局之策。”
她将信交给心腹太监,吩咐道:“务必将这封信亲手交给安王,不可让任何人知晓。”
太监领命而去。流珠心中忐忑不安,她不知道安王是否会赴约,也不知道这次会面,是福是祸。但她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浪费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流珠都在紧张地筹备着。含翠传回消息,楚珩已经按照她的吩咐,假意答应归顺柳妃,柳妃似乎并未起疑,还赏赐了不少财物给楚府。而楚家老爷子当年被陷害的秘密宫殿,正是如今已经废弃的“养性斋”,位于御花园西北角,距离望江亭不远。
这个发现让流珠心中一动。养性斋既然是当年先帝炼制丹药、布置邪术的地方,想必地脉能量极为浓郁,柳妃的“锁魂引”仪式,会不会就在那里举行?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今夜与安王在望江亭会面,正好可以趁机探查养性斋的情况。
夜幕降临,皇宫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流珠换上一身深色劲装,将沈青囊炼制的解毒丹、护身符等物藏在身上,又让含翠留在芷萝宫坐镇,自己则带着两名心腹宫女,悄然离开了芷萝宫,朝着御花园方向而去。
夜色深沉,月光如水,洒在御花园的石板路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银辉。流珠一行人行踪隐秘,避开了巡逻的侍卫,很快便来到了望江亭附近。
她让两名宫女在暗处接应,自己则独自一人走进了望江亭。亭中凉风习习,远处的湖水泛着粼粼波光,夜色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流珠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收敛气息,静静等待安王的到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子时越来越近,安王却始终没有出现。
难道安王不会来了?或者,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流珠心中有些焦急,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猛地回头,只见一道修长的身影,在月光下缓缓走来,正是安王萧景渊。
“公主深夜相召,不知有何要事?”安王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流珠起身行礼:“见过王爷。深夜叨扰,实属无奈。只因事态紧急,关乎王朝安危,唯有王爷能助我一臂之力。”
安王走到亭中坐下,目光深邃地看着流珠:“公主所言的事态紧急,可是指柳妃的‘锁魂引’仪式?”
流珠心中一喜,安王果然知晓此事。“王爷既然知晓,便该明白其中利害。柳妃妄图复活先帝,一旦仪式成功,必将引发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
安王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公主可知,柳妃为何要复活先帝?”
“难道不是为了权力?”流珠疑惑地问道。
“权力只是其中一部分。”安王摇了摇头,“柳妃本是南疆术士世家之女,当年她的祖父,便是引导先帝痴迷长生秘术的首席术士。后来先帝驾崩,新帝登基,打压南疆术士,柳家因此败落。柳妃入宫,一方面是为了重振家族荣光,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完成她祖父的遗愿——让先帝真正实现长生不老。”
流珠恍然大悟。原来柳妃的背后,还有这样的家族渊源。如此一来,她的疯狂举动,便有了合理的解释。
“可复活先帝,本就是逆天之举,不可能成功。”流珠道,“而且一旦仪式失败,很可能引发地脉暴动,后果不堪设想。王爷,您身为皇室宗亲,岂能坐视不理?”
“本王并未坐视不理。”安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这些年来,本王一直在暗中调查柳家的动向,收集他们的罪证。只是柳妃势力庞大,且深得陛下信任,本王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动手。”
“陛下信任柳妃?”流珠心中一怔,“可陛下明明知晓柳妃在宫中修炼邪术,为何还要纵容她?”
“因为陛下有自己的打算。”安王沉声道,“陛下一直怀疑,先帝的驾崩并非意外,而是与柳家的邪术有关。他纵容柳妃举行‘锁魂引’仪式,就是想借此机会,引出当年参与谋害先帝的幕后真凶,同时彻底清除宫中的南疆术士势力。”
流珠震惊不已。原来萧景琰一直在扮猪吃老虎,他看似静观其变,实则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那陛下为何不提前告知我?”流珠有些不解。
“陛下此举,风险极大。”安王道,“仪式一旦启动,便无法轻易控制,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陛下不想打草惊蛇,也不想让更多人卷入其中,所以只让极少数心腹知晓此事。公主您之所以能察觉柳妃的阴谋,完全是个意外。”
流珠心中五味杂陈。她没想到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而萧景琰的城府,竟然如此之深。
“既然陛下已有安排,那王爷今日来见我,是为了什么?”流珠问道。
“因为本王知道,公主并非池中之物。”安王看着流珠,眼中带着一丝欣赏,“公主聪慧过人,且身负异能,或许能在关键时刻,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而且,本王也想提醒公主,柳妃的仪式,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凶险。她不仅要复活先帝,还要将先帝的残魂与她自己的魂魄融合,从而获得先帝的龙气和力量,成为真正的掌权者!”
流珠倒吸一口凉气。柳妃的野心,竟然如此之大!她不仅要复活先帝,还要取而代之!
“那我们该怎么办?”流珠急切地问道,“陛下的计划,能成功吗?”
“陛下已经暗中调动了禁军,封锁了皇宫的各个出入口。”安王道,“今夜子时,仪式启动之时,便是禁军动手之日。但柳妃手中握有‘墨麟膏’和‘祭血竭’,还有贤妃这个能量媒介,仪式的力量不容小觑。而且,她很可能还安排了后手,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流珠点了点头。她知道,今夜将是一场生死决战。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能量波动,紧接着,养性斋的方向,亮起了一道诡异的绿色光柱,直冲云霄。
“不好!仪式提前启动了!”安王脸色一变,起身道,“公主,我们快走!”
流珠心中一紧,连忙跟着安王,朝着养性斋的方向跑去。
养性斋早已废弃多年,此刻却灯火通明。斋内,柳妃身着一袭黑色长袍,站在一个巨大的阵法中央,阵法由玄冥玉铺成,上面刻满了诡异的符文,中间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玉鼎,鼎中燃烧着暗绿色的火焰,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味。
贤妃被绑在阵法的东南角,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指甲已经变成了深紫色,浑身缠绕着黑色的气息,眼神空洞,显然已经失去了神智。
阵法的四周,站着数十名身着黑衣的南疆术士,他们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挥舞着法器,不断将阴寒异气注入阵法之中。
柳妃看到安王和流珠闯入,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既然来了,那就留下来,见证本宫成就大业吧!”
“柳妃,你休要痴心妄想!”安王怒喝一声,拔出腰间佩剑,“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就凭你们?”柳妃冷笑一声,挥手道,“动手!”
数十名南疆术士立刻朝着安王和流珠扑来。这些术士都修炼了邪术,身手诡异,且悍不畏死。安王剑法高超,与术士们缠斗在一起,一时间难分胜负。
流珠则运转内息,手中凝聚出一缕气流,朝着阵法中的玉鼎攻去。她知道,玉鼎是仪式的核心,只要摧毁玉鼎,仪式便能被打断。
“找死!”柳妃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手中打出一道黑色能量,朝着流珠射来。
流珠侧身避开,黑色能量打在地上,瞬间腐蚀出一个深坑。她不敢大意,继续朝着玉鼎冲去。
就在这时,贤妃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她的身体开始膨胀,皮肤裂开,黑色的血液不断渗出,浑身的黑色气息越来越浓郁。
“不好!贤妃要爆体了!”安王惊呼道。
流珠心中一凛。贤妃若是爆体,释放出的阴寒异气,将会极大地增强仪式的力量,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她当机立断,改变方向,朝着贤妃冲去。她要阻止贤妃爆体,或许还能趁机救出她。
“想救她?晚了!”柳妃大笑道,“她早已是本宫的能量媒介,如今能量耗尽,爆体而亡,正是仪式最关键的一步!”
流珠不理会柳妃的嘲讽,来到贤妃身边,运转内息,试图压制她体内躁动的能量。但贤妃体内的能量太过狂暴,流珠的内息如同石沉大海,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就在这时,贤妃的眼睛突然睁开,空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清明。她看着流珠,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
流珠凑近耳边,只听到贤妃用微弱的声音说道:“龙……龙脉……玉玺……”
话音未落,贤妃的身体猛地炸开,黑色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流珠被冲击波掀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安王也被冲击波波及,后退了数步,嘴角溢出鲜血。
柳妃则吸收了贤妃爆体释放出的能量,身上的气息变得更加恐怖。她走到玉鼎前,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玉鼎中的火焰越来越旺,一道黑色的身影,从火焰中缓缓升起,正是先帝的残魂!
先帝的残魂面目模糊,浑身散发着浓郁的阴寒气息和龙气。他漂浮在空中,发出一阵刺耳的咆哮。
“先帝!臣妇终于将您请回来了!”柳妃跪倒在地,脸上露出狂热的笑容,“请您入主新的容器,重掌天下!”
先帝的残魂朝着柳妃所说的“容器”飞去——那竟然是一枚用玄铁打造的龙形令牌,上面刻满了符文,散发着微弱的龙气。
“不好!她要将先帝的残魂锁在令牌上!”安王大惊道。
流珠挣扎着爬起来,抹去嘴角的鲜血。她知道,绝不能让柳妃得逞。她用尽全身力气,凝聚出一道最强的气流,朝着那枚龙形令牌射去。
气流呼啸而过,正中龙形令牌。令牌发出一声脆响,上面的符文开始脱落,龙气也变得不稳定起来。
“不!”柳妃发出一声尖叫,疯狂地朝着流珠扑来,“我要杀了你!”
流珠早已筋疲力尽,根本无法抵挡柳妃的攻击。就在这危急关头,一道金色的光芒突然从门外射来,正中柳妃的后背。
柳妃的后背。
柳妃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口吐黑血。她难以置信地回头,只见萧景琰身着明黄色龙袍,带着大批禁军,站在门口。
“陛下!”柳妃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和不甘。
萧景琰面色冰冷,目光如刀:“柳妃,你勾结南疆术士,修炼邪术,妄图复活先帝,谋夺皇位,罪该万死!”
“陛下,您不能杀我!”柳妃嘶吼道,“先帝已经复活,您若杀了我,先帝不会放过您的!”
“哼!区区残魂,也敢放肆!”萧景琰冷哼一声,挥手道,“动手!”
禁军一拥而上,将剩余的南疆术士全部拿下。萧景琰则走到玉鼎前,取出一枚金色的玉玺,口中念念有词。玉玺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照射在先帝的残魂上。
先帝的残魂发出一阵痛苦的咆哮,身体开始消散。
“不!”柳妃看着先帝的残魂渐渐消失,彻底陷入了绝望。
萧景琰收起玉玺,走到柳妃面前,语气冰冷:“押下去,打入天牢,择日问斩!”
柳妃被禁军拖了下去,她的惨叫声回荡在养性斋中,渐渐远去。
一场惊天动地的阴谋,终于被粉碎。
流珠看着眼前的一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流珠发现自己躺在芷萝宫的寝床上,沈青囊正在为她诊治。
“公主,您醒了!”含翠欣喜地说道。
流珠虚弱地笑了笑:“我睡了多久?”
“公主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沈青囊道,“您这次受伤不轻,若不是陛下及时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流珠想起昏迷前的情景,问道:“陛下呢?安王呢?柳妃的余党都肃清了吗?”
“公主放心。”沈青囊道,“陛下已经下令,全面清查宫中的南疆术士余党,如今已经基本肃清。安王殿下也只是受了些轻伤,并无大碍。柳妃被打入天牢后,拒不认罪,陛下已经下令,三日后问斩。”
流珠点了点头,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这时,门外传来通报,说陛下驾到。
流珠连忙起身,想要行礼,却被萧景琰拦住了。“免礼,你伤势未愈,不必多礼。”
萧景琰坐在床边,看着流珠,眼中带着一丝歉意:“流珠,此次之事,委屈你了。朕并非有意隐瞒,只是此事太过凶险,朕不想让你卷入其中。”
“陛下言重了。”流珠道,“能为陛下分忧,为王朝出力,是臣妾的荣幸。只是臣妾还有一事不解,想请教陛下。”
“你说。”萧景琰道。
“贤妃临终前,曾提到‘龙脉’和‘玉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流珠问道。
萧景琰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先帝晚年,曾听信南疆术士之言,认为皇宫的龙脉与玉玺相连,只要掌控了龙脉和玉玺,便能实现长生不老。柳妃的祖父,便是利用这一点,骗取了先帝的信任,在养性斋布置了邪术阵法,试图窃取龙脉之力。而贤妃所说的,便是这个秘密。”
流珠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先帝对长生不老的痴迷,以及南疆术士的阴谋。
“那如今,龙脉和玉玺都安全了吗?”流珠问道。
“放心吧。”萧景琰道,“朕早已派人加固了龙脉的封印,玉玺也妥善保管。柳妃的阴谋已经破产,再也没有人能危害王朝的安危了。”
流珠心中彻底安定下来。她看着萧景琰,眼中带着一丝感激:“多谢陛下。若不是陛下及时出手,臣妾恐怕早已性命不保。”
“你无需谢朕。”萧景琰看着流珠,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你是朕的妹妹,朕自然不会让你受到伤害。而且,此次能成功粉碎柳妃的阴谋,你功不可没。朕已经下旨,册封你为‘护国长公主’,赏赐黄金万两,锦缎千匹,芷萝宫也将扩建三倍,以彰显你的功绩。”
流珠连忙推辞:“陛下,臣妾只是做了分内之事,不敢接受如此厚重的赏赐。”
“这是你应得的。”萧景琰道,“你不仅聪慧过人,而且胆识过人,关键时刻能挺身而出,护国安民,这份功绩,足以受此殊荣。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流珠见萧景琰态度坚决,只好谢恩:“多谢陛下隆恩。”
萧景琰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朕还有要事处理,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萧景琰离开后,流珠躺在床榻上,心中感慨万千。这场惊心动魄的宫斗,终于落下了帷幕。她原本只想远离争斗,安稳度日,却没想到被卷入了如此凶险的阴谋之中。但也正是这场阴谋,让她成长了许多,也让她明白了,有些时候,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唯有勇敢面对,才能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一切。
含翠端来一碗汤药,轻声道:“公主,该喝药了。沈太医说,这药能帮您尽快恢复伤势。”
流珠接过汤药,一饮而尽。苦涩的药味在口中弥漫,但她的心中,却充满了甘甜。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逃避的小公主了。她有了力量,有了勇气,也有了想要守护的人。
窗外,阳光明媚,鸟儿在枝头欢快地歌唱。皇宫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流珠知道,这份平静来之不易。她会珍惜这份平静,也会继续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以便在未来的日子里,能够更好地守护自己,守护身边的人,守护这个王朝的安宁。
三日后,柳妃被押赴刑场,问斩示众。南疆术士余党也被彻底肃清,宫中恢复了往日的秩序。
楚家也得到了平反,楚老爷子的冤屈得以昭雪,楚珩晋升为京畿卫指挥使,深受萧景琰信任。
安王则继续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偶尔会来芷萝宫探望流珠,与她探讨诗词歌赋,或是聊聊天下大事。
流珠则安心养伤,闲暇之余,便跟着沈青囊学习医术,或是修炼内息,提升自己的实力。她知道,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在这波诡云谲的皇宫中,真正立足。
阴极阳生之夜的风波,如同一场噩梦,终于过去了。但流珠心中清楚,这或许只是一个开始。皇宫之中,权力之争从未停止,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挑战和危险在等待着她。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前路多么艰难,她都会勇敢地走下去,用自己的智慧和力量,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
夜色再次降临,芷萝宫灯火通明。流珠站在窗前,望着天上的明月,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的故事,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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