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冰冷!
如同无数根钢针,瞬间扎透肌肤,刺入骨髓。余小天猛地一个激灵,从几乎昏迷的状态中惊醒过来。湍急汹涌的暗河水如同狂暴的巨兽,裹挟着他和昏迷的妹妹,在无尽的黑暗中疯狂冲撞、翻滚。
河水冰冷彻骨,带着一种地下深处特有的阴寒之气,疯狂地掠夺着他们体内本就不多的热量。余小天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快要被冻僵,牙齿不受控制地剧烈磕碰着。
“小年!小年!”他嘶哑地呼喊着,声音在震耳欲聋的水流声中微不可闻。他拼命收紧手臂,确认妹妹还在怀里,触手一片冰凉,小年已经失去了意识,脸色苍白得吓人,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恐惧瞬间攫住了余小天的心脏!必须尽快上岸!否则就算不被淹死,也会被活活冻死!
他拼命挣扎着,试图稳住身形,但暗流的力量太大了,他就像狂风中的一片落叶,根本无法控制方向。身体不断撞击在隐藏在水下的尖锐岩石上,带来一阵阵钻心的剧痛。旧伤口再次崩裂,温热的鲜血渗出,迅速被冰冷的河水稀释带走。
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力竭,意识再次开始模糊的时候,胸口处忽然传来一阵异常清晰的温热感!
是那块顽石!
在这极致的冰冷中,那一点温热显得如此突兀和珍贵!它紧贴着他的皮肤,如同一个小小的暖炉,源源不断地散发出微弱却持续的热量,驱散着一丝丝侵入心口的寒意。
这突如其来的温暖,如同强心剂,让余小天几乎冻僵的大脑恢复了一丝清明。
这石头……又在关键时刻……
他来不及细想,拼命集中起最后的精神和力气,借助那顽石带来的微弱暖意对抗寒冷,一边死死抱住妹妹,一边努力昂起头,试图在黑暗中寻找任何可以借力或者靠岸的地方。
然而,四周只有咆哮的水声和无边的黑暗。偶尔有岩石擦身而过,却根本无法抓住。
就在他快要再次绝望之时,那紧贴胸口的顽石,温热感忽然变得强烈起来!甚至……开始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却实实在在的……光芒?
余小天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只见自己胸前衣襟早已被水和血浸透,而那顽石正紧贴着他一处被岩石划破、仍在渗血的伤口上。此刻,那原本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石头表面,那些粗糙的纹路竟然如同活过来一般,微微亮起了极其黯淡的、忽明忽灭的微光!
那光芒非常奇特,并非寻常可见的任何色彩,而是一种混沌的、难以形容的灰蒙蒙的光晕,仿佛蕴含着某种最原始、最本初的力量。
更让他震惊的是,他感觉到自己伤口流出的鲜血,正丝丝缕缕地被那发光的顽石吸收!而石头散发出的温热感和微光,也随着吸收他的血液,而变得稍微稳定和明亮了一丝!
它……它在吸我的血?
余小天心中骇然。但这诡异的情景并未让他感到恐惧,反而升起一种奇异的直觉——这石头,或许是在回应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帮助他?
他忽然想起之前无数次,这石头在他危急或修炼时传来的微弱波动。难道……它需要血气或者某种能量才能激活?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不再犹豫,甚至主动将流血的手臂更紧地压在那顽石之上!
更多的鲜血涌出,渗入石中。
那顽石表面的微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明亮了一些,虽然依旧黯淡,但在这绝对的黑暗水牢中,却仿佛是指引方向的微弱星辰!
而石头发出的温热感也明显增强,如同一个小小的太阳,温暖着他冰冷的胸膛,甚至有一丝丝暖流开始顺着血液,流向他的四肢百骸,帮他抵抗着可怕的严寒!
不仅如此,在那微光的照耀下,他周围一小片水域竟然变得清晰了一些!虽然只能看到尺许范围,但足以让他勉强看清近处水流的态势和偶尔出现的岩石!
这简直是雪中送炭!
余小天精神大振!他借助这微弱的光亮和暖意,拼命调整着姿势,躲避着致命的暗礁,同时更加努力地寻找着岸边。
也许是血液的流失让石头得到了些许“满足”,也许是他的意念起到了作用,那顽石不再疯狂吸收血液,但散发的微光和温热却稳定了下来,持续地为他提供着宝贵的视野和温度。
时间在冰冷和挣扎中缓慢流逝。余小天不知道在这暗河中漂流了多久,体力早已透支殆尽,全凭着一股救妹妹的顽强意志和胸口那点微光暖意在支撑。
怀中的余小年依旧昏迷,但在那顽石散发的温热笼罩下,她的脸色似乎不再那么死白,呼吸也仿佛平稳了一丝。
就在余小天感觉自己真的快要油尽灯枯之时,他借助顽石微光,猛地看到前方水流似乎变得更加湍急,并且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在漩涡侧方,隐约似乎有一片相对平缓的黑色阴影——是河岸!
机会!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他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那片阴影的方向拼命划去!
暗流的力量巨大,漩涡的吸力更是恐怖。他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艰难地抗争着。身体被水流拉扯,被岩石刮蹭,鲜血不断流出,又被顽石吸收,维持着那微弱的平衡。
终于,在几乎要被漩涡吞噬的瞬间,他的脚触碰到了坚实的地面!
他狂喜之下,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力气,猛地抱住妹妹,踉跄着、连滚带爬地扑上了那片冰冷坚硬的岩石河岸!
彻底脱离水面的瞬间,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连同妹妹一起,重重摔倒在岸边,失去了意识。
在他彻底昏迷的前一刻,他依稀感觉到,胸口那块顽石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温热感也逐渐消退,最终恢复成了那块普通石头的冰凉触感。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濒死时的幻觉。
只有身边依旧汹涌的暗河,以及身上新增的伤痕和失血过多的虚弱,证明着那场生死挣扎的真实。
顽石染血,微光闪烁。
在这绝境之下,这块看似平凡的家传之物,终于显露出了一丝非凡的迹象,为这对濒死的兄妹,争取到了最后一缕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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