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山脉,绵延万里,云雾缭绕如仙家胜境。然而在这仙境之下,亦有阴影。
暮色四合,将青云门杂役弟子居住的院落染上一层灰暗。南宫翰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一步步挪回那间位于角落、最为破旧的杂役房。他身上粗布短褂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瘦削的脊背上,散发出淡淡的汗味与草屑混合的气息。
几名刚从膳堂出来的外门弟子路过,看到他,眼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鄙夷与轻蔑。
“啧,又是这废物,一天到头也不知在忙些什么,修为不见半点长进。”
“灵根残缺,本就是修仙无望,偏还不肯认命,赖在宗门浪费粮食。”
“小声点,听说他今天又被王管事派去清理兽栏了,一身味儿,可别沾上晦气。”
刺耳的话语如同淬了毒的细针,精准地刺入南宫翰的耳膜,扎进心底。他脚步顿了顿,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几道弯月形的白痕,旋即又松开。三年了,自从三年前测出是残缺不全的五品杂灵根,这样的嘲讽与冷遇便已成常态。他默然低头,加快脚步,只想尽快回到那方只属于他自己的狭小空间。
自卑如同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但一股不屈的火焰,却始终在心底最深处摇曳,未曾熄灭。
深夜,万籁俱寂。
南宫翰悄无声息地翻身下床,如同一道影子,融入了浓郁的夜色之中。他目标明确——后山禁地。那里据说生长着能略微改善体质的“洗髓草”,虽然对他这残缺灵根效果微乎其微,但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要去争一争。
禁地边缘,古木参天,瘴气弥漫。南宫翰凭借着平日做杂役时摸清的小径,小心翼翼地深入。然而,就在他隐约看到一株泛着微光的草药时,脚下猛地一滑,崖边的碎石随着他失衡的身体滚落。
天旋地转间,他竟坠入一个被藤蔓掩盖的隐秘洞口。
“噗通!”
重重摔落在坚硬的地面上,浑身骨头像是散架般疼痛。他挣扎着爬起,发现自己身处一个不大的石室之中。石室中央,是一个积满灰尘的古老石台。石台上,别无他物,只有一面约莫脸盆大小,通体呈暗铜色的古镜。
那镜子样式古朴,边缘铭刻着难以辨认的奇异符文,镜面却并非光洁如新,而是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碎裂。然而,就是这面破镜子,在黑暗中,正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幽光,吸引着他全部的心神。
鬼使神差地,南宫翰一步步走上前。他伸出手,想要拂去镜面的尘埃。指尖触碰到冰冷镜面的刹那,白日被柴薪划破的伤口再次崩裂,一滴殷红的血珠,不受控制地渗出,恰好滴落在一条最深的裂纹之上。
嗡——!
血珠渗入裂纹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古镜猛然一震,上面的灰尘簌簌落下。裂纹之中,爆发出难以想象的璀璨光芒,并非单一色彩,而是如同将整条星河都浓缩于一点的绚烂星辉!整个石室被照得亮如白昼。
“啊!”
南宫翰惨叫一声,只觉无穷无尽的信息洪流,蛮横地冲入了他的脑海,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撑爆。
恍惚间,他看到了:
金戈铁马,血染黄沙。他身披重甲,手持长戟,于万军丛中咆哮冲杀,身后是猎猎旌旗与士兵狂热的呐喊。
高楼林立,光影交错。他端坐于摩天大楼顶层的办公室,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一场金融风暴在他谈笑间掀起。
断壁残垣,赤地千里。他紧握着一把锈蚀的步枪,在扭曲的怪物追逐下,保护着身后瑟瑟发抖的幸存者,眼神决绝。
仙魔乱舞,星河崩碎。他脚踏祥云,剑指苍穹,与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激烈交锋,余波震碎星辰……
无数的人生片段,无数的身份角色,无数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如同走马灯般在他意识中飞速流转、叠加。他仿佛在瞬息之间,亲身经历了千百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最终,所有的画面定格。
那是一副令人窒息的末日图景。宇宙深空,无数的星辰正在失去光泽,如同被点燃的纸张般蜷缩、黯淡、崩灭。一道庞大到无法形容、扭曲到超越认知的漆黑影子,横亘于星河之间,发出无声的狞笑,它所过之处,群星皆被吞噬,化为虚无的养料。一种彻骨的冰冷与绝望,透过那画面,深深烙印在南宫翰的灵魂深处。
“轮回镜认主,万界之门已开。”
一个苍老、淡漠、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的声音,直接在他心灵深处响起。
“集九心境之力,可化解浩劫。此乃汝之宿命,亦为万界一线生机……”
声音渐逝,南宫翰的意识再也无法承受这连番的冲击,彻底陷入黑暗。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刹那,他涣散的目光,勉强聚焦在那复苏的古镜镜面之上。只见那布满裂纹的镜面上,原本星河般的光辉已然收敛,转而浮现出几个殷红如血、结构奇古的文字:
【第一境:勇毅之心】
【体验世界:将军人生·血战苍云岭】
【附身身份:边军校尉·韩战】
【体验目标:于绝境中,领悟勇毅真意,带回不屈战魂。】
【传送,即刻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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