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洞的夜晚,因白天的惊险插曲而显得格外凝重。
孙大牛被蜂群蜇伤的地方涂上了林不烦特制的草药膏,肿痛稍减,但心有余悸。
悟尘则一直有些心神不宁,既为阻止了一场杀戮而庆幸,又为那隐藏在暗处的黑衣人感到深深不安。
林不烦更是眉头紧锁,他知道,今天的干预虽然暂时平息了冲突,但也将“瞎掰门”更直接地暴露在了潜在的敌人面前。
影阁绝不会善罢甘休。
洞口的预警系统被提升到最高级别。
林不烦亲自检查了每一根绊线、每一个铃铛和落石陷阱,悟尘则反复加固了他那些简陋的警示符。
三人决定轮流守夜,林不烦值前半夜,孙大牛值中夜,悟尘值后半夜。
夜色渐深,山林寂静,只有风声和偶尔的虫鸣。
林不烦盘膝坐在洞口内侧的阴影里,篝火在身后投下摇曳的光影。
他没有睡意,大脑飞速运转,复盘着白天的每一个细节,推演着可能到来的危险。
怀中的玉佩传来温润的触感,让他保持着一丝奇异的清醒。
子夜时分,孙大牛接替了林不烦。
憨厚的汉子虽然疲惫,却强打精神,握紧柴刀,警惕地注视着洞外的黑暗。
林不烦靠在洞壁假寐,实则耳听八方。
后半夜,轮到悟尘值守。
悟尘有些紧张,但还是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境,按照林不烦教导的方法,调动所有感官,感知周围环境的细微变化。
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异变陡生!
洞外约三十步远,一处伪装巧妙的草丛中,极其轻微地“咔哒”一声。
那是悟尘精心布置的、用细藤连接着空心竹管的压力机关被触发了!
声音虽小,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有情况!”
悟尘一个激灵,压低声音示警!
几乎同时,林不烦和孙大牛瞬间惊醒!
三人动作迅捷,按照预演方案,迅速躲到洞内预设的掩体后。
林不烦手中扣住了几包“障目粉”和改良的烟雾弹,孙大牛握紧了柴刀和一面简陋的木盾,悟尘则抓起了地上几块边缘锋利的石片。
洞外,一片死寂。
但那种被窥视、被锁定的冰冷感觉,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来了!
而且,是高手!
竟然能悄无声息地摸到如此近的距离才触发最外围的机关!
林不烦屏住呼吸,示意孙大牛和悟尘不要轻举妄动。
敌暗我明,贸然出击是下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洞外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但那股杀气却越来越浓。
对方显然极有耐心,在寻找防御的漏洞,或者等待他们松懈。
突然,洞口左侧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破空声!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岩石后闪出,直扑洞口!速度极快!
“左边!”
孙大牛低吼一声,下意识要冲出去。
“别动!是佯攻!”
林不烦一把拉住他,目光锐利地盯住洞口右侧的阴影。销售谈判中,这种声东击西的伎俩他见多了!
果然,左侧黑影在接近洞口绊线前猛地顿住,虚晃一枪,而几乎在同一瞬间,右侧阴影中,另一道更淡、更快的黑影如同离弦之箭,无声无息地避开几个明显的绊线,直射洞口!
其目标,赫然是站在稍前位置的悟尘!
好精准的配合!好狡猾的战术!
“悟尘小心!”
林不烦大喝,同时将手中一包烟雾弹奋力掷向洞口右侧!
“砰!”
烟雾弹炸开,刺鼻的黄色烟雾瞬间弥漫,暂时遮蔽了视线。
那右侧黑影显然没料到有这一手,动作微微一滞。
就这刹那的迟疑,救了悟尘一命!
悟尘虽惊不乱,这段时间的训练起了作用,他几乎是本能地向后一滚,同时将手中石片奋力掷向黑影方向!
“嗤啦!”
石片擦着黑影的衣角飞过,虽未伤敌,却打断了对方的突进节奏。
“动手!”
林不烦见机不可失,厉声下令!
孙大牛早已憋足了劲,闻言怒吼一声,如同蛮牛般从掩体后冲出,不是直接攻击黑影,而是抡起柴刀狠狠劈向洞口上方一根悬着的、连接着落石陷阱的粗藤!
“咔嚓!”
藤条应声而断!早已准备好的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头轰然落下,封住了洞口大半空间!
那右侧黑影被迫后退闪避落石,身形彻底暴露在逐渐散开的烟雾中。
是一个全身笼罩在紧身黑衣中、只露出一双冰冷眼眸的瘦小男子,手持一把淬毒的短刃。
而左侧那个佯攻的黑影,也显出身形,是个身材略高的黑衣人,手持一对分水刺。
两人见突袭失败,计划暴露,互相对视一眼,眼中杀机更盛,显然打算强攻!
“结阵!按计划二!”
林不烦临危不乱,再次下令!
孙大牛立刻后退,与林不烦、悟尘呈三角站位,孙大牛在前,林不烦居中策应,悟尘在后。
这是他们演练过的防御阵型。
“哼,雕虫小技!”
高个黑衣人冷哼一声,身形一晃,分水刺带起两道寒光,直取孙大牛咽喉和心口!速度快得惊人!
孙大牛怒吼,木盾奋力格挡!
“铛!铛!”
两声脆响,木盾上留下深深划痕,孙大牛被震得手臂发麻,连连后退。
瘦小黑衣人则如同泥鳅,试图绕过孙大牛,攻击核心的林不烦和辅助的悟尘。
“牛哥顶住!悟尘,干扰!”
林不烦眼神冰冷,手中早已准备好的“障目粉”猛地撒向瘦小黑衣人面门!
同时,悟尘咬破指尖,迅速在掌心画了一个简单的“惊神符”,虽然威力微弱,但配合着一声清叱,一道微弱的精神冲击波射向瘦小黑衣人!
瘦小黑衣人显然没料到对方有这种手段,视线被粉末所迷,心神又被符箓微微一震,动作顿时一滞。
“就是现在!”
林不烦看准机会,没有使用任何花哨招式,而是将全身力气灌注于腿,一个标准的现代格斗侧踹,狠狠踹在瘦小黑衣人小腹上!
这一脚汇聚了他多日锻炼的全部力量,时机、角度都恰到好处!
“呃!”
瘦小黑衣人猝不及防,闷哼一声,被踹得倒飞出去,撞在洞壁上,短刃脱手。
高个黑衣人见同伴受创,厉啸一声,攻势更猛,分水刺如同狂风暴雨般攻向孙大牛。
孙大牛凭借一股蛮力和木盾死死抵挡,身上已被划出几道血口,险象环生。
林不烦正要上前支援,眼角余光瞥见那瘦小黑衣人挣扎着想要爬起去捡短刃。
他心念电转,没有去帮孙大牛,而是冲向瘦小黑衣人,同时大喊:
“悟尘!用藤网!”
悟尘会意,立刻跑到洞壁一处机关旁,用力拉下一根藤条!
一张早已编织好、挂在洞顶的藤网应声落下,正好将刚爬起来的瘦小黑衣人罩了个正着!
瘦小黑衣人奋力挣扎,但藤网浸过药液,异常坚韧,一时难以挣脱。
高个黑衣人见同伴被擒,又见孙大牛虽然狼狈却韧性十足,久攻不下,而林不烦和悟尘配合默契,手段古怪,心知今日已难讨好。
他虚晃一招,逼退孙大牛,身形一闪,便欲遁入黑暗中逃走。
“想走?”
林不烦早料到对方可能逃跑,抓起地上一个皮囊,用力掷向洞口方向!
皮囊在空中破裂,粉末弥漫,暂时阻隔了视线。
高个黑衣人动作稍缓。
就这片刻耽搁,孙大牛鼓起余勇,将手中柴刀当做飞斧奋力掷出!
虽然准头差了些,擦着对方肩膀飞过,但也吓得高个黑衣人一个趔趄。
等他冲出烟雾,林不烦和悟尘已经手持简易的长矛堵在了洞口,虽然不足以留下他,却表明了追击的态度。
高个黑衣人怨毒地瞪了洞内三人一眼,尤其是被藤网缠住、正在被孙大牛用绳索捆绑的同伴,知道事不可为,身形几个闪烁,便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战斗,突如其来,又迅速结束。
洞内,一片狼藉。
孙大牛喘着粗气,身上挂彩,但眼神兴奋。
悟尘脸色苍白,刚才画符消耗了不少精神,但同样充满劫后余生的激动。
林不烦则快步走到被捆成粽子的瘦小黑衣人身前,扯下他的面罩,露出一张苍白而阴鸷的脸。
“影阁?”
林不烦冷冷问道。
黑衣人紧闭双眼,一言不发。
林不烦也不逼问,仔细搜查他身上,除了一些暗器、毒药和少量灵石,没有发现明显标识。
但他注意到,黑衣人贴身内衣的领口内侧,绣着一个极其细微、与之前捡到的布片上类似的、扭曲的符号。
“果然是他们。”
林不烦心中了然。
这次袭击,既是报复,也是更进一步的试探。
他们虽然成功击退了敌人,还俘虏了一个,但也彻底与影阁对上了。
“牛哥,包扎伤口。悟尘,检查洞口机关,加强警戒。”
林不烦吩咐道,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那个俘虏。
瞎掰门,经历了成立以来的第一次生死考验,初试锋芒,勉强过关。
但更大的风暴,无疑即将来临。
而这个俘虏,或许能成为揭开影阁神秘面纱的第一把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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