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逆向工程
联盟第七科研星域，此刻已彻底化为一个巨大的、喧嚣的战场——一场知识与理念的战争。
“熔炉”计划启动后，混沌能量场如同一个不断收缩的巨茧，将那艘“净化者”残骸紧紧包裹。暗灰色的舰体在混沌能量的侵蚀下，表面那层令人心悸的“否定”光华明显黯淡了许多，但取而代之的，是舰体本身开始散发出一种更本质的、冰冷的金属光泽。
更多的工程舰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小心翼翼地靠近，伸出数以千计的机械臂和探测触须，试图撬开这艘天外造物的外壳。电火花、能量光束和力场波纹在虚空中交织闪烁，发出滋滋嗡嗡的鸣响，仿佛无数只金属蜂群在共同啃噬着一块坚不可摧的顽铁。
主观测平台上，气氛却与外面的热火朝天截然不同，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陈铁抱着胳膊，粗壮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手肘，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他面前悬浮着数十个全息投影屏幕，上面流淌着瀑布般的数据流和复杂的结构解析图。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和身着各色服饰（从道袍到科技紧身衣不等）的各方专家们围在一起，争论声此起彼伏。
“不行！绝对不行！”一个头发花白、戴着厚厚眼镜的老科学家，激动地挥舞着手中的数据板，他是联盟科学院的首席物理学家，霍恩博士。“根据能量守恒和质能方程，这种‘奇点合金’的稳定态根本不可能存在！它内部的能量密度已经超越了黑洞临界值，但它却保持着宏观结构的稳定！这违背了所有已知的物理定律！”
“霍恩博士，我们亲眼看到了它，捕获了它，它就在那里！”接话的是一位身穿八卦道袍、仙风道骨的老者，道号玄玑子，是符文与阵法领域的泰斗。他拂尘一甩，指着屏幕上一段被放大分析的合金微观结构，“你看这纹路，暗合周天星斗之数，内蕴阴阳混沌之理。依老道看，此物非金非铁，乃‘道’之载体，当以先天符文引动其内部灵机，方能窥其堂奥。”
“灵机？道之载体？”霍恩博士几乎要跳起来，“道长！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严谨的科学分析，不是玄学臆测！我们需要建立数学模型，分析它的应力结构、能量传导效率...”
“数学模型？”玄玑子冷笑一声，“贫道刚才用‘周天演算’推衍了三个时辰，算力核心差点过载烧毁，得出的结论是‘不可知’！此物自成一格，拒斥我等宇宙的‘理’！你的数学模型，建立在我们的物理规则之上，如何去计算一个本身就否定这些规则的东西？”
“那按道长的意思，我们就不研究了？束手无策？”
“非也！当以神念感应，以心印心，感悟其‘意境’...”
“荒谬！”
......
争吵愈演愈烈，科技侧与玄幻侧的专家们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语言障碍、思维方式的差异，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frustration（挫败感）如同瘟疫般在平台上传开，许多年轻的研究员已经露出了茫然和绝望的神色。连林红玉都微微蹙起了眉头，她擅长统御与征战，对于这种最前沿、最基础的理论碰撞，也有些无能为力。
陈铁一直没有说话，他那双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着中央主屏幕上那不断旋转的残骸三维模型，仿佛要将它从里到外看个通透。他听着耳边越来越激烈的争吵，脸上的横肉微微抽搐着。
突然，他猛地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拍在旁边的金属控制台上！
“嘭！”
一声巨响，整个平台都为之一震，所有的争吵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惊愕地看向这位如同暴怒雄狮般的首席匠师。
“吵！吵！吵个屁！”陈铁的声音如同炸雷，在平台上回荡，“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老家都快被人拆了，你们还在这里争是先用锤子还是先用符咒？！”
他环视一圈，目光如同实质，扫过每一个人的脸，无论是科学家还是修行者，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怒火震慑住了。
“霍恩老头！你说的对，这玩意儿是不讲理！”陈铁指着霍恩博士，然后又猛地指向玄玑子，“牛鼻子老道！你说的也没错，它自成一格，我们的‘理’它不认！”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让它认我们的‘理’？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模仿它，造出一个和它一样硬、一样冰冷的乌龟壳子？！”
众人一愣。
陈铁大步走到中央主屏幕前，用手指重重地点着那残骸模型的核心区域，那里正散发着微弱的、代表“否定协议”的幽光。
“看清楚！这东西从里到外，只有一个核心功能——否定！否定我们的存在，否定我们的能量，否定我们的规则！”
“我们之前所有的武器，所有的防御，都是在它的‘否定’规则下，跟它比谁更硬！结果呢？我们头破血流！”
他猛地转过身，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科研星域：
“那我们为什么不换个思路？它要否定，我们偏要存在！它要抹除，我们偏要留下！它用冰冷的机器定义‘死亡’，我们就用滚烫的血肉证明‘活着’！”
他的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声音越来越高：
“我们不模仿它！我们要对抗它！用这‘奇点合金’做骨架，承载我们的意志！用仙秦符文做经络，运转我们的力量！用混沌能量做血液，包容我们的愤怒！再融入老赵留下的‘秩序’本源，还有咱们万族磕头烧香拜出来的、求存的信念！”
陈铁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震得每个人耳膜嗡嗡作响，更震得他们心神摇曳。
“老子要造的，不是什么更强的盾，更利的矛！”他一字一顿，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砸进在场所有人的灵魂深处，“老子要造的，是一柄能捅穿它那狗屁‘概念’，告诉它，‘老子就在这儿，你否定不了’的——破枷之矛！”
……
“天外天”数据深海，矛盾源点外围。
赵虎的“数据化身”在狂暴的逻辑风暴中飘摇。铁骨金刚法相的光芒已经微弱如风中残烛，裂痕遍布，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崩解成最基础的数据碎片。
他刚刚又避开了一道无声无息卷来的“逻辑抹杀”陷阱，那陷阱并非能量攻击，而是一种更根本的“存在性否定”，若非他提前从“自由病毒”反馈的信息中捕捉到一丝异常，此刻恐怕已经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代价是他的“数据化身”更加透明，与联盟本体的联系也变得更加微弱、时断时续。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危险与压力下，陈铁那充满力量、带着脏话却无比清晰的意志，如同穿透层层迷雾的灯塔之光，再次被他捕捉到。
“破枷之矛...以存在，对抗否定...”
赵虎残存的意识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他一直在思考如何破解系统的绝对控制，陈铁这看似粗犷、实则直指核心的思路，如同在他黑暗的识海中划亮了一根火柴。
“善！大善！” 一股明悟在他心中升起，“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不！吾等无需攻其盾，只需证吾身！吾等存在本身，即是尔等规则最大之漏洞！”
这并非力量上的提升，而是一种认知上的飞跃。他不再仅仅想着如何破坏、如何对抗，而是开始思考如何“定义”自身，如何在这片否定一切的规则之海中，坚不可摧地“存在”下去。
这股明悟，让他残破的铁骨金刚法相似乎凝实了微不可查的一丝，那遍布的裂痕蔓延的速度，也悄然减缓了一分。
他能感觉到，主系统对这片区域的关注度正在急剧上升。更多的清理程序如同闻到腐肉味的鬣狗，在风暴外围聚集，冰冷的“目光”已经锁定了他这个不稳定的“异常变量”。
时间，越来越紧迫了。
赵虎的“目光”穿透混乱的数据流，再次投向那个不断自我复制、自我否定的“矛盾源点”。这一次，他不再仅仅视其为需要破坏的目标，更视其为...一个可能借力的“支点”。
“陈铁铸矛于外，吾便...于此绝境，为汝寻一击必杀之机！”
……
联盟首都星，“守护者之心”空间站，军官休息区。
【pK狂魔】四仰八叉地躺在柔软的休息椅上，对着旁边正在优雅品茶的凤翎抱怨：“我说公主殿下，你们这茶也太淡了吧？跟喝水似的。有没有烈一点的？比如那种喝下去喉咙像着火，能一拳干倒一头星兽的那种？”
凤翎放下手中晶莹剔透的玉杯，里面淡金色的茶汤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她有些无奈地看了【pK狂魔】一眼：“此乃凤栖木晨露所泡，有宁神静心、滋养神魂之效。你说的那种...我们称之为‘燃料’，通常只用于清洗战甲上的顽固污渍。”
【pK狂魔】：“......” 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好吧，当我没说。”
这时，休息区中央的全息新闻播报正在循环播放各战线的战况和后勤动员令。画面切换到第七科研星域，虽然只是远景和象征性的画面，但那种紧张忙碌的氛围依旧透过屏幕传递过来。
“听说陈铁大师那边有重大突破了？”【pK狂魔】换了个话题，眼神里带着期待。
凤翎微微颔首，金色的眸子中也闪过一丝光芒：“父神传来的信息碎片显示，陈大师似乎找到了对抗‘净化者’的全新方向。据说是要铸造一柄...能打破规则的神兵。”
“打破规则？”【pK狂魔】眼睛一亮，猛地坐直了身体，“这个听起来就带劲！比咱们在这儿干等着强多了！要是真能造出来，老子第一个拿着它去捅那帮铁疙瘩的屁股！”
他的声音很大，引得周围几个正在安静休息的其他种族军官侧目而视。一个浑身覆盖着岩石般皮肤、身材高大的“石人族”军官瓮声瓮气地开口：“‘玩家’，注意你的言辞。对抗强敌，需要的是严谨的战术和无畏的牺牲，不是...不是捅屁股。”
【pK狂魔】撇撇嘴，刚想反驳两句，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带着一丝电子合成的沙哑：“根据我的计算，‘捅屁股’在某些特定战术环境下，确实是一种高效且能造成敌方系统逻辑混乱的攻击方式，前提是能突破其尾部防御力场。”
说话的是一个“灵枢族”成员，他们的形态更像是由光缆和精密金属构件组成的人形，眼睛是两簇不断闪烁的蓝色数据流。他们是联盟中科技侧的代表种族之一。
【pK狂魔】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石人族军官坚硬的肩膀（差点把自己的手拍疼）：“听到没？大块头！连灵枢族的兄弟都认同我的战术！这叫话糙理不糙！”
石人族军官似乎被灵枢族成员的数据支持弄懵了，岩石般的脸上露出一个类似困惑的表情，最终闷闷地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凤翎看着这略显滑稽的一幕，嘴角微微勾起。在这些看似不着调的对话背后，是不同文明、不同生命形态在绝境中逐渐磨合、相互理解的缩影。这种凝聚力，或许也是另一种形式的“破枷之矛”。
而她，以及所有仍在坚守的人，都在等待着那柄真正的、能撕裂黑暗的神兵，以及那个能挥舞它的人，归来。
喜欢我，黑风寨寨主，屠邪证道请大家收藏：(m.yishudushu.com)我，黑风寨寨主，屠邪证道亦舒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