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的话我没有听进去,或者应该说我没听懂,我以为事情应该是我以为的那样,我将这个嫫的王国交给广祺修,我带着孩子、凤灵、容訫、温拿、塔塔他们或者还有暗影,我们退隐去过平淡且安稳的日子。我宣布退隐时,广祺修等人极力反对,但我没容他们多说,只是明确通知他们,我已经很累了,对于魔铘的死我内心是有恨的,我已经用了全力在维护一个周全的状况,一心想快点离开。
可是,这一遭怎么会如此,任我如何也没想到真正意义的背刺竟如此恐怖。
嫫宫,午后
我的身体突然毫无征兆的不适起来,一会儿的功夫便由不适发展成腹疼,要知道,我虽受了大大小小无数次伤,但生病还没有过,而此时我怀有身孕,这让我内心的不安隐然升起,孕育生命的过程是曾经的…甚或是上半生颠覆的过程,它几乎是将一个人彻彻底底的改变。我愿意忘记新仇旧恨,我愿意不再杀戮,我愿意平淡这人生,我愿意付出一切只要守护住孕育在我腹中的这条小生命,但这突然的腹疼让我心悸......怎么会这样......一阵阵愈演愈烈的疼痛,我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肚子,外面的世界似乎已完全隔离,身下涌出的热流,让我心惊不已,虽未经历,但这一幕很熟悉。
“孩子,是你有什么问题了吗?不论怎样你不能离开我!我们可以有很好很好的人生,很幸福很幸福的活着,妈妈要你平平安安的……妈妈需要你……”也许我还没有准备好,但什么也不能剥夺我做母亲的权利!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也没想到一个人可以这样痛!
我的意识阵阵模糊起来,曾经的片段如电影一帧一帖的出现在眼前:那扇银色的门,送我来这里的那四张熟悉的面孔,小四临别时那含泪的模样,古老的宫殿,十一皇叔、还是小虎的温拿,突然就是他的眼神……他的吻……又或是美景临死前的泪水……曾经尸横遍野的屠杀还有与他的缠绵……缠绵……
我好冷啊,脚是冰凉的,手是冰凉的,身体是冰凉的,只有下身不断涌出的血是热的,我甚至感觉到我的孩子在我腹中的挣扎,我不能自已的嘶哑的喊出声音,那惨痛撕裂的叫声一直环绕在我的脑海,染血的衣裙及上面的花图至直多年后仍时时出现在我的梦中。
“主人,主人!坚持一下,我们正在突破封印,万不可乱了经脉……”对凤灵的意识时淡时浓,甚至已经完全感受不到容訫的存在,它们被封印了?我思绪起伏不定,阵阵头痛袭之而来,我拼命回忆着——眼前出现侍女微笑着端到我面前的那碗汤药……汤…药!!
我心脏一阵巨痛,我用力向自己的舌尖一咬,一缕鲜血刹时自我嘴角流出。我深吸一口气,头脑清醒起来。腹中的绞痛及舌尖刺痛,那些痛已无法击倒我,我明白了他们哄我喝下的药水有我无法抗衡的力量,他们是有恃无恐的来算计我……我冷笑着,那一刻终于明白了,他们早就知道了真相,只是忌于我会反抗,所以选择暗相操作,他们对于黑魔的忌惮,让他们坚定,即使会伤了我也要斩草除根。只是他们不会想到,毁了这个孩子就能毁掉黑魔的血统吗?他们真的认为只有我腹中的孩子才是黑魔最后的‘隐患’吗?我踉跄着站起身,一步一步向前走……
“主人,万不可运功啊,若要报仇日后也不晚,主人——万不可伤了自己啊!”
黑魔死了,这个世界怕只剩下凤灵羽是唯一懂我了解我的了。推开宫门,我看到广祺修以及所有的那些我熟悉至极的面孔,他们一众人垂手立于门外,这是他们的预谋,我仰天狂笑,那凄厉的笑声,深深痛着我自己的心:
“为你们,我擗荆斩月,满身伤痕;为了你们,我违背自己的心做了你们敬仰的正义之神;为了你们,我眼睁睁看着我一生最挚爱的人在我面前化作血水!”
我一步步逼近眼前这一群与我历经风雨,走过沧桑困苦,曾经我是那么信任,直至一刻钟前还被我视为亲人的人们。
“你们居然利用我的信任杀死我和他唯一的孩子,他还没能来到这个世间看我一眼……”一口血腥之气冲涌上喉间,凤灵羽奋力的使出仅存的一点功力护住我的心脉。虚弱的提醒我:
“主人,我的法力被封!万不可这时再动真气,给我一点时间我来解除封印。主人……”
我猛得打了个激灵,凤灵说的对,我怎么可以就这样让他们得逞:
我停住脚步,将眼光眯起看向广祺修:
“其实你早就安排好,等我一杀死黑魔,你就会除掉我腹中的孩子是吧?”
“我很好奇,如果我当时没有动手杀进魔宫,你又该怎么办?”
“你太了解我了!我一步步走进你设计的环节,你从没担心我会脱离你的方向对吗?”
我不知道我那时苍白的脸是否还会刺痛他,我走到他的面前,
“怎么无话可说了?”
广祺修缓缓闭上眼睛将头捌向一旁,
“为什么不敢看我?为什么?!”我哭着喊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时我会流泪,但那张脸就是会让我无法控制的伤心欲绝。我再次站立不稳的晃了晃身体,广祺修伸手将我拥在怀里:
“不是你想的那样,一切都不是!我们不能留下这个孩子,将来我们可以有很多孩子,就是他不能留下,除去黑魔已经把你伤成这样,将来这个孩子必定还会再次伤你!那会伤得更深!相信我……”
广祺修的怀抱是那么的令人窒息,我已经听不进去他说的话,
“相信?要我相信你?”我挣脱他的手臂。
我用手捂住自己的肚子,那里面已经全无动静,我知道他已经随他父亲去了。我轻轻的笑起来:
“我不是万人敬仰的王者吗?我不是无所不能吗?我却连自己腹中的孩子都保护不了!”血滴从我苍白的嘴角一点一点的流下来。
广祺修上前想要再次抓住我的手:
“汐儿,求你相信我!我从不想害你……”
“别叫我汐!汐儿不是应该死了吗?”我转过身,凤灵已冲破封印,她在我周身运作着,修复着我的血脉,我甚至感觉到了它轻轻将我腹中的孩儿挪离,我不想问它会怎么处理我孩儿的身体,我知道它会处理好一切。
我一步一步很慢的走出城门,我的虚弱之气在短短时间里已经被凤灵调理如常了,脚步虽慢,但我身体的功力已经恢复。
凤灵在完成所有护养之事后猛的在我身上现身,那时我瞬间生出万丈艳丽斑斓的羽翅,异彩之翅屏展着飞至半空。
“嫫主——!”
“汐儿——!”
“公主——!”
声声曾经那么熟悉的称呼,我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内心的狂躁顿起,我厌烦的向后一挥,却终是不忍,只用了一、两层的功力,顿时城墙被我毁去一半,众人的呼声嘎然而止:
“你们的嫫主已死,从今而后这世界只有嫫——魔铘的妻子!今日如此已斩断我与你们的所有情意,来日再遇誓必取尔等性命为我夫君孩儿报仇!”
从这一刻起,我便开始踏上真正的血祭之路,直至将自己变成一个恶魔,用别人的血,祭奠魔铘,祭奠曾经的我和我孩儿的婴灵!
我知道这一击挥出,势必会有伤亡,但又何该我去怜惜?!即便全世界毁灭又与我何相干?!谁也别想再有机会伤害我!不论我是否是这个世界中的最强者,我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强化自己,即使伤痕累累,只要我还活着……
生又何畏?死又何惧?我必让这个世界向我俯首称臣!欠我的必要血债血偿!……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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