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北风如同无数把冰冷的锉刀，刮过荒寂的雪原，发出凄厉的呼啸。李文忠率领的追击部队，此刻正深陷在这片仿佛没有尽头的白色炼狱之中。
突袭那个小型北元部落的行动起初很顺利。疲惫不堪的明军骑兵如同饿狼扑食，轻易冲散了部落微弱的抵抗，缴获了为数不多但至关重要的牛羊、奶食和少量青稞。短暂的补给让将士们恢复了些许力气，但也仅此而已。
然而，就在他们带着缴获准备继续追寻王保保踪迹时，灾难降临了。
一支规模远超预期的北元骑兵，如同鬼魅般从他们侧后方的风雪中杀出！那不是王保保的溃兵，而是原本就游弋在这一带、接到求援讯号后赶来接应的另一个北元部落的主力！
明军追击多日，人困马乏，骤然遭遇以逸待劳的生力军，顿时陷入了苦战。李文忠虽惊不乱，立刻指挥部队结阵抵抗，且战且退。但北元骑兵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和兵力优势，不断迂回包抄，试图将这支孤军深入的明军精锐彻底留下。
战斗从午后持续到黄昏，惨烈程度不亚于百眼泉大战。明军将士依仗着精良的装备和严明的纪律，一次次击退敌人的冲锋，但伤亡也在持续增加。雪地被鲜血反复浸染、冻结，变得滑腻而泥泞。
李文忠身先士卒，挥舞长槊，接连挑落数名敌军骁将，但自己的肩胛也中了一箭，鲜血染红了征袍。他身边的亲卫一个个倒下，战马也累得口吐白沫。
“将军！突围吧！再不走就全交代在这里了！”一名满脸是血的校尉嘶声吼道。
李文忠环顾四周，看着那些依旧在拼死奋战的将士，眼中充满了不甘与痛楚。他深知，王保保恐怕早已借着这次接应远遁，自己此番追击，功败垂成！
“向西！往山地撤！”李文忠咬牙下令，声音嘶哑。
残存的明军骑兵爆发出最后的勇气，向着西侧一片起伏的山峦奋力突围。北元骑兵紧追不舍，箭矢如同飞蝗般从身后射来，不断有人中箭落马。
天色迅速暗了下来，风雪更急。借着地形的复杂和夜色的掩护，李文忠终于带着不足出发时三分之一的残兵，摆脱了追兵，遁入茫茫群山之中。
他们找到一处背风的岩壁暂歇。清点人数，出发时的数千精锐，如今只剩下不到八百人，且大半带伤，物资丢失殆尽。战马也只剩百余匹，许多伤员只能相互搀扶，在雪地中艰难跋涉。
寒风如同冰冷的刀子，切割着每个人疲惫不堪的神经。伤员的呻吟声在寂静的山谷中显得格外清晰。士气低落到了谷底。
李文忠倚靠着冰冷的岩石，亲兵正在为他处理肩胛的箭伤。箭头入肉颇深，拔出时带出一股黑血，剧烈的疼痛让他额头渗出冷汗，但他硬是咬着牙没有吭声。
他看着眼前这些忠心耿耿、如今却伤痕累累的部下，心中充满了愧疚与自责。是自己判断失误，低估了王保保在草原上的号召力和北元残部的韧性，才导致了这次惨重的损失。
“将军，接下来…怎么办？”副将的声音带着绝望。
李文忠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此地不宜久留。天一亮，敌军很可能搜山。我们必须向南走，想办法与主力取得联系。”
向南，意味着他们需要穿越数百里陌生而危险的区域，依靠所剩无几的补给和一群伤兵。生还的希望，渺茫如这风雪夜的星辰。
但他们是军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必须挣扎着回去。
喜欢朱标：从洪武元年开始摆烂请大家收藏：(m.yishudushu.com)朱标：从洪武元年开始摆烂亦舒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