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忻脑中念头飞转。令牌触发机关，机关打开铜箱……莫非铜箱里的东西才是真正的“钥匙”？或者……是“锁”？
“掩护我！”她大喊一声，竟不顾危险冲向那口铜箱。
“秦二小姐！”顾云骁目眦欲裂，剑光暴涨，将身前两具陶俑逼退半步，为她争取出一线空隙。宋贺彦也怒喝一声，宽刃长剑抡圆，一记“横扫千军”暂时逼开右侧三具陶俑。
赵忻如离弦之箭冲向铜箱，身后石戈破空声紧追不舍。她猛地扑到箱前，用尽全身力气掀开箱盖——
箱内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方尺许长的紫檀木匣。她抱起木匣，入手沉重冰凉。匣上无锁，她用力一掀——
匣内黄绸衬底上，静静躺着一枚拳头大小的玉印。但印纽并非五龙交缠，而是北斗七星环绕一轮明月的奇异造型。印身洁白中泛着淡淡青晕，在幽绿光芒与火把余光中，流转着温润而神秘的光泽。印底朝上，刻着八个古老、甚至有些陌生的篆文：
“镇山河川，御地脉枢”
“这是……”赵忻瞳孔骤缩。这印文，这形制，绝非历代王朝传国玉印！她猛然想起梦中那些支离破碎的古老记忆——有关上古隐士、有关山河镇物、有关地脉枢机……
“是‘山河镇’！”她失声惊呼，“是镇守地脉、调和阴阳的古祭器！难怪这古墓能引动地下暗河水力，布下如此惊天机关！前朝皇帝不是建造者，他只是发现了这里，并把自己的宝藏藏进了这个现成的、绝佳的‘山河枢纽’之中！”
但此刻不容她细想。一具陶俑突破防线，石戈已刺到她后背！
千钧一发之际，赵忻竟不闪不避，反而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玉印之上——这是梦中剑法附带的、她从未尝试过的“血祭通灵”之法，死马当活马医！
“噗——”
血雾触及玉印的刹那，印身北斗七星纹路骤然亮起湛蓝星光！明月印纽则泛出皎洁银辉！整个玉印脱手飞出，悬于半空，缓缓旋转。
“嗡嗡嗡——”
低沉的共鸣声自祭台深处、自地下、自四面八方传来！那三十六具陶俑眼中的幽绿光芒剧烈闪烁，动作齐齐一顿！
赵忻福至心灵，纵身扑向祭台中心那个日月星辰凹坑，一把抓起空中旋转的玉印，狠狠按入凹坑！
“铛——！！！”
清越如钟磬、浑厚如地鸣的巨响，在墓室中轰然回荡！
玉印严丝合缝嵌入凹坑。刹那间，湛蓝星光与皎洁月华自印身迸发，如水银泻地，瞬间漫过整个祭台！祭台上那些原本黯淡的、与铜箱排列对应的天罡星位纹路，次第亮起！穹顶的铜镜阵列同步泛起辉光，道道光柱垂落，与地面星位纹路一一对应！
“轰隆隆隆——”
地下深处传来山崩地裂般的巨响，仿佛整条地脉被搅动，无数齿轮链条疯狂逆转。整个墓室剧烈震颤，穹顶碎石如雨落下。
三十六具陶俑保持着前进的姿势，僵在原地。它们眼中的幽绿光芒急速闪烁、明灭，最终——
“噗、噗、噗……”
接连熄灭。
“咚、咚、咚……”
陶俑一个接一个跪倒在地，石戈脱手，砸在地面。不过三息，所有陶俑皆已面朝祭台中心、朝那枚“山河镇”玉印，伏地跪拜，再无一丝声息。
墓室中的震颤缓缓平息，杀机如潮水般退去，只余下地下隐约的水流声，和四人粗重的喘息。
顾云骁与宋贺彦用剑拄地，大口喘息，汗水混着血水滴落在汉白玉地面上。
赵忻瘫坐在祭台边，看着眼前跪伏一地的陶俑，仍有些不敢相信。她伸手想去取回玉印，手指刚触到印身，那白色光芒便倏然收敛，玉印又恢复了温润质朴的模样，只是触手仍有余温。而嵌在凹槽中的墨家令牌，幽蓝光芒也熄灭了，轻轻一碰，便脱落下来。
“成了？”顾云骁走到她身边，声音沙哑，伸手想扶她，又顿住，手上还沾着血污。
“好像……成了。”赵忻握着令牌和玉印，手心全是汗，抬头看向他，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虚弱的笑。
秦雅露在入口处紧张的看着一切，一直死死护着火把，怕出声干扰到他们，一直紧咬着嘴唇，直到眼见陶俑全部跪伏，墓室不再震颤，她才扬声问道：“二姐，顾大哥，宋大哥，你们伤势如何？我可以过来看看你们的伤吗？”说话间，目光却仍扫视着祭台四周地面——那些血槽、翻板、弩箭孔洞，会不会还有残余的机关？
“还撑得住！”顾云骁喘息道，他尝试移动脚步，发现陶俑毫无反应，心下稍安，但仍不敢大意。
宋贺彦用剑支撑着身体，沉声道：“秦三小姐，你先别过来！等确认安全！”
赵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们没事，你稍等，我确定好了，你再过来！”，话落，她目光扫过整个祭台——汉白玉地面上的纹路已全部亮起，形成稳定的光网；穹顶的镜阵光芒柔和；地下的轰鸣已转为平稳的运转声。这一切都表明，机关确实被控制了。
她又取出一枚铜钱，用细线系着，缓缓垂向最近的一处血槽。铜钱轻轻晃动，没有触发任何机括声响。
随后，她又伸手想去取回玉印，手指刚触到印身，那白色光芒便倏然收敛，玉印又恢复了温润质朴的模样，只是触手仍有余温。而嵌在凹槽中的墨家令牌，轻轻一碰，便脱落下来。
玉印离手的刹那，整个墓室的光纹微微一暗，但并未完全熄灭，只是光芒收敛，转为一种温润的、稳定的光晕。跪伏的陶俑纹丝不动。
“露露，你试着走几步，我看看！”赵忻喘着气，但仍强撑着精神，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跪伏的陶俑和地面纹路，确认没有异动。
闻言，秦雅露这才小心翼翼地迈出第一步，她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避开那些明显的血槽和曾经触发过机关的地砖区域。直到确认所经之处全无反应，她才快步来到三人身边。
“忍一忍。”秦雅露声音还带着微颤，但手上动作已恢复医者的沉稳利落。她取下包裹，拿出三个小药瓶，里面装满了灵泉水，她分给三人后，秦雅露手下不停，用干净的绷带为顾云骁加压包扎肩伤，又取出几片轻薄的柳木夹板，仔细为宋贺彦固定肋部。她的手虽然还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但每一个结都打得牢固稳妥。处理完外伤，她又取出三粒空间里的丹药：“快服下，化瘀镇痛，固本培元。”
三人接过服下，丹药入腹，一股暖流散开，剧痛稍缓，翻腾的气血也渐渐平复。
秦雅露起身，走上祭台。她看着那些跪伏的陶俑，仍心有余悸，轻声道：“这些……不会再动了吧？”
赵忻仔细感应了一下玉印与令牌，又观察陶俑的状态，摇摇头：“应该不会了。玉印归位，镇住了机关中枢。这些陶俑……现在只是陶俑了。”
她看向那些铜箱，迟疑道：“这些箱子……还开吗？”
顾云骁与宋贺彦对视一眼。顾云骁沉声道：“既已至此，自然要看看前朝皇帝究竟藏了些什么。但需小心，或许还有其他机关。”
她话音未落，顾云骁已从腰间革囊中取出几样小巧的工具，一支细长的铜探针，一截缠着绒布的细棍。他神情专注，先是用探针沿着最近一口铜箱的锁孔周围轻轻敲击、探查，侧耳细听反馈的声响。
“没有机括联动的声音，”他低声道，随即用绒布棍伸入锁孔，极其缓慢地转动、试探。其余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听得锁芯内传来一声极其轻微、沉闷的“咔哒”声。顾云骁动作顿住，等了片刻，见无异状，才缓缓将箱盖向上掀起一条缝。
没有毒烟，也没有冷箭。他稍用力，沉重的箱盖被完全打开，那满箱金砖毫无遮挡地暴露在火光下，光芒流转，几乎带着温度。赵忻忍不住“啊”了一声，下意识地用手挡了挡眼。
“我来。”宋贺彦上前一步，他更为谨慎，从怀中取出一块暗色试毒石，轻轻贴了贴最上层一块金砖的表面，静置片刻，石头颜色毫无变化。他又用匕首的尖端，极其小心地划过金砖边缘，刮下些微粉末，仔细检视。“金的成色极好，表面……似乎也没有淬毒。”
直到此时，顾云骁才微微颔首。“这一箱，算是干净。”他目光已投向旁边另一口样式略有差异的铜箱，那箱体上镌刻着繁复的云雷纹。“但不可大意。三十六口箱，可能三十六种布置。秦二小姐，秦三小姐，你们退后些。”
赵忻这次很听话，拉着秦雅露往后挪了几步，但眼睛依旧黏在那些箱子上，小声道：“一口箱子就这么多金子，那其他的……里面会是什么？更多的金子？还是珠宝玉器？”
接着，第二口箱子里是码放整齐的各色宝石，未经镶嵌，在火光照耀下折射出令人心醉神迷的璀璨光芒，红如鸽血，蓝如深海，绿如幽潭。第三口箱子里则是层层叠叠的丝帛，虽然历经漫长岁月，依旧能看出昔日的华美绚丽，上面绣着的龙凤图案宛然如生。
顾云骁和宋贺彦的动作越来越熟练，但谨慎丝毫未减。每一口箱子开启前，必有探查、试探、等待的过程。墓室中除了工具与铜箱接触的轻微声响，便是几人压抑的呼吸与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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