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雨中走了七天,从镜湖出发,穿过泥泞的松林,翻过湿滑的山脊,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可谁都没停。易天抱着苏婉儿,脚步沉稳,却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刚融合第二块本源,经脉未固,又在雨夜与九殿影卫一战,旧伤复发,七窍渗血未止。可他没停。他知道,苏婉儿的心火虽未熄,可魂灯微弱,若不尽快找到安宁之地,她撑不了多久。林小胖走在最后,左臂的伤已结痂,可走路仍一瘸一拐。他扛着黑纹斧,眼神警惕,扫视四周,生怕再有伏兵杀出。他知道,九殿不会善罢甘休。影卫今日放他们一命,明日未必。他必须护住这两人,护到她醒来。
第八日清晨,天边泛起微光。
他们终于走出山地,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无边无际的蓝,铺展到天尽头。海风扑面而来,带着咸湿的气息,吹散了连日的阴霾。海浪一层层拍在礁石上,发出低沉的轰鸣,像是大地的呼吸。林小胖站在崖边,望着那片蓝,久久不语。他从小在黑市长大,见过血,见过死,见过人吃人,可他从没见过海。他爹临死前说:“海边的日出,能把天都烧红。”他一直不信。现在,他信了。他咧嘴笑了,声音沙哑:“真他妈……是蓝的。”易天站在他身旁,抱着苏婉儿,低头看着她苍白的脸。她依旧昏迷,呼吸微弱,可心口那点魂灯,比前几日亮了些。火莲虚影偶尔浮现,像在回应海风。他知道,她在回来。她不是靠外力,而是靠自己的魂,在一点一点,把火重新点燃。他轻轻将她放在崖边一块平坦的石头上,用外袍为她盖好。他盘坐于她身旁,掌心混沌气流缓缓旋转,不是为了催动,而是为了守护。他低声说:“你别急,我等你。你想炼丹,我陪你炼。你想救人,我陪你救。你想疯,我陪你疯。”他声音很轻,像是怕吵醒她,“你别走,我还没带你去看东海的日出。”林小胖坐在一旁,啃着干粮,听着海浪声,忽然说:“你说,她能听见吗?”易天抬头,看着他。林小胖望着海面,声音低沉:“我爹死前,我一直在他耳边说‘别走’。他没睁眼,可他的手,轻轻捏了我一下。”他咧嘴笑了笑,“后来我想,他听见了。”易天低头,看着苏婉儿,轻轻握住她的手。他知道,她能听见。她不是昏迷,她是在与自己的魂对话。她七岁那年,为救母亲点燃心火,被逐出谷门,孤身一人走在南荒雪地里,背影那么小,那么冷。那时他就想,若有一天遇见她,一定要替她挡一次风雪。现在,他做到了。可他不想只挡一次,他想挡一辈子。他低声说:“她听见了。她只是……还没力气睁开眼。”
天边的光越来越亮。
海面从深蓝变成灰蓝,又从灰蓝变成淡金。浪依旧在拍打礁石,可节奏变了,像是在等待什么。易天抬头望着天边,轻声说:“快了。”林小胖站起身,扛起斧,咧嘴:“老子这辈子,还没见过日出呢。”他望向苏婉儿,“你说她能撑到那时候吗?”易天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他知道,她能。她不是为了活而活,她是为了一件事而活——带他炼出九转心火丹。她七岁就想炼,可那时她不懂,心火不是用来逆命的,是用来守人的。现在她懂了。所以她一定会醒。她一定会看到这一眼日出。他低头看着她,声音轻得像在自语:“你别走,我还没带你去看东海的日出。你说过要和我一起炼九转心火丹,你得活着。”他声音哽咽,“你若死了,我就不炼了。我把你烧了,陪你三万年。”
就在这时,苏婉儿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易天猛地低头。
她的指尖,微微蜷起,轻轻回握了他的手。
很轻,却真实。
“婉儿?”他声音颤抖。
她没睁眼,可嘴角,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像是在笑。
易天眼眶瞬间红了,眼泪无声滑落。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像是怕她再走。林小胖猛地转身,背对着他们,假装整理斧柄,可肩膀微微发抖。他知道,她回来了。她没死。她听见了。她记得他们的约定。海风更大了,吹乱了她的发,也吹散了连日的阴云。天边,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洒在海面上,像一条金色的路,从天边直铺到他们脚下。浪声忽然变响,像是在欢呼。易天抬头望着那缕光,声音沙哑:“你看见了吗?日出了。”他低头看着她,“你说过要和我一起看的。”她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像是在回应。易天笑了,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他知道,她醒了。她不是完全醒,可她回来了。她的心火,正在一点点重燃。他轻轻将她抱起,让她靠在自己肩上,望着那片金光铺展的海面。“你别急,”他轻声说,“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想炼丹,我陪你炼。你想救人,我陪你救。你想疯,我陪你疯。”他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这清晨,“你别走,我还没带你去看东海的日出。”
林小胖转过身,咧嘴笑了:“行啊,等她好了,咱们就去南荒,把药王谷那帮老东西全掀了。”他扛起斧,望向海面,“不过在那之前,得先让她吃饱。”他从包袱里翻出干粮,递过来,“给,先垫着。”易天接过,低头看着苏婉儿:“你想吃吗?”她依旧没睁眼,可嘴角又弯了一下。易天笑了,轻轻掰下一小块,送到她唇边。她微微张口,极轻地咬了一下。很慢,却真实。林小胖看着他们,忽然说:“你说,她以后会不会恨我们?”易天抬头,看着他。林小胖望着海面,声音低沉:“我们带她走,让她拼命,让她烧尽自己。她若恨,也是应该的。”易天低头,看着怀中的人,轻声说:“她不会恨。她若恨,就不会回来。”他顿了顿,声音很轻,“她不是为我们活。她是为她自己。她想炼丹,她想救人,她想疯。我们只是……陪她疯的人。”林小胖咧嘴笑了:“行,那老子就陪到底。”他扛起斧,“反正斧在,家就在。”
天边,太阳终于完全跃出海面。
金光洒满天地,海面如熔金翻涌,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易天抱着苏婉儿,一动不动。
她靠在他肩上,呼吸渐渐平稳,心口那点红光,缓缓亮起,像一颗微弱却坚定的心。
风起,浪涌。
三人一兔,坐在崖边,看日出。
不说话,却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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