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除了几个值守的人外，船上的众人都进入了梦乡。“有贼！”忽然在船尾值守的吴大猷大声呼喝。长孙百里、秦戈、奚安邦等几道身影从船舱内窜出，来到船尾。
“怎么回事？”长孙百里低声喝道。
“禀总镖头，吴某察觉入夜没多久，有一条小船一直跟随我等。片刻前这艘船调头走了，方才我趴在甲板上听到‘咯咯’的声音，应是有人想凿穿船底。”吴大猷快速地将事情讲述一遍。
除了秦戈自小在河中摸鱼捉虾水性尚可外，镖局其它镖头镖师多不擅水性。
“我下去看看。”秦戈道，随手将腰间斫道剑摘下，递给韦赞。在水下，长剑远远没有短刀好使。
“我自小在江南水边长大，熟悉水性，我陪你下去。”钱记的一位护卫自告奋勇。
“二位小心。奚镖头，你带几个人到船舱底部去，如遇到漏水即刻堵塞。船家，将船靠岸。”长孙百里一连串的指令传达出来。
秦戈两人稍作准备，便沿着船舷悄悄潜入水中。果然在船底发现了五名水鬼正在用锥子穿凿船底。因担心船上众人发觉，他们的动作比较缓慢，船底还未凿穿。
那钱记护卫向秦戈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借船底的遮掩，分别从不同方向悄悄向几人靠拢。
可刚一分开，钱记护卫就不小心碰到船体，发出的声音惊动了那几位水鬼。
秦戈见状，也不再隐藏，抽出一把飞刀，双脚用力一蹬，向其中一个水鬼刺去。那水鬼像条游鱼般往旁一闪，拔出水刺反击秦戈，秦戈用刀一挡。旁边的两位水鬼也围了过来，三人不停用水刺不停攻击秦戈。
在水中，秦戈的千影诀和内力受到极大限制，一时有些手忙脚乱，依靠敏锐的感知和灵巧的身手勉强支撑。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秦戈便感觉胸闷气短，出招动作变缓。他眼角往不远处一瞥，那钱记护卫正与另外两名水鬼斗得激烈。
秦戈急挥几刀，想脱身往水面游去，可那三个水鬼却死死纠缠，不让他有换气的机会。情急之下，秦戈忙运转铁师传授的某种无名心法。他记得铁师和他说过，此种心法可减缓血液的流速，降低心跳的频率，利用真气来维持身体的消耗。
真气流转两周天后，胸闷之感果然大减。秦戈灵机一动，装作已经憋不住了，手上动作更为迟缓。那三个水鬼大喜，忙围过来疾刺秦戈。秦戈忽然身体急转，手中两柄飞刀划了一个圆，只见两名水鬼捂住喉咙，一名水鬼手按胸膛。秦戈正想乘胜追击，感觉身后水流波动加剧，忙手脚并用，往旁一闪，一柄长剑擦着肋部而过。
秦戈回头一望，却是那钱记护卫，另外两名水鬼也纷涌而至。本来见秦戈已支撑不住，那三人便停止了假装的打斗，没想到形势突变，钱记护卫也就不再伪装，直接出手。
有了那无名心法的加持，秦戈面对几人还是应付自如。那两个喉咙中刀的水鬼已经一动不动，胸部中刀的此时也支撑不住。几个水鬼虽然水性极佳，但待在水里的时间过长，此时都急切地向水面游去，秦戈哪能如他们所愿，飞刀划向那余下两名水鬼的腹部。水鬼忙闪身躲过，秦戈用力一蹬，挡在几人的上方。
那钱记护卫水性只比秦戈稍好，此时也胸闷至极。三人左冲右突，一时也无法突破秦戈的阻挡。不过几个眨眼功夫，形势就已逆转，变成了秦戈阻止几人换气。
其中一个水鬼“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眼见不支，另外两人见状忙往不同方向游去。秦戈舍弃那水鬼，直追钱记护卫。在他心中，背叛绝不可饶恕。在经过那名不支的水鬼时，秦戈利索地一刀划过其咽喉
那钱记护卫慌忙手划腿蹬，向水面窜去，但离水面只有一尺距离时，被秦戈抓住右脚脚踝，往水中拖去。钱记护卫眼中充满绝望，左脚踹向秦戈，被秦戈一刀刺进腿肚。秦戈手往下一拽，身形往上一跃，手中飞刀捅进对方心脏。钱记护卫抽搐了几下便一动不动。
船上众人见秦戈久久没有上来，心中十分担忧。当他们见有人浮出水面，定睛一看不是秦戈时，飞刀、铁蒺藜等雨点般往那人身上招呼。那水鬼本已精疲力尽，只能护住要害，身上中了好几枚暗器。
“留其性命。”浮出水面的秦戈见此情形忙大声道。
此时的秦戈其实也是强弩之末。等众人将二人拉上甲板后，秦戈躺在甲板上调息了好一会，才恢复了一点力气。
长孙百里急忙上前检查了一下秦戈全身上下，见并无受伤，才松了一大口气。
“那钱记的护卫呢？”长孙百里等秦戈缓过来后问道。
“哎，他和那些水鬼争斗时不幸被刺身亡。”秦戈瞥见另一名护卫本来慌乱的神色缓了下来。
“总镖头，救治一下他，别让他死了，我有要紧事问他。”秦戈望向被五花大绑、奄奄一息的水鬼道。
等彻底恢复过来后，秦戈走进船舱，对那水鬼道：“只要你肯说实话，我可饶你一命。”
水鬼面目狰狞，扭头不语。
“你大可放心，秦某一向重诺，答应的事从不反悔。”
那水鬼“呵呵”冷笑两声，还是不语。“和他啰嗦什么。”一旁的韦赞见此，上前一步，手指便往刚包扎好的肩膀伤口按去。
“啊……”水鬼大声惨叫，痛得全身颤栗。“住手，我说我说……”
长孙百里制止了韦赞，又帮那水鬼涂上金疮药。
“你们说过的话可算数？只要我交待，便真的绕我一命？”那水鬼见长孙百里是话事之人，便望向他道。
“不错。”长孙百里看了秦戈一眼道。
接下来秦戈与那水鬼一问一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讲述出来。原来他们几人都是黑蛟寨的帮众。傍晚时分，他们收到风声，说华严镖局押送的镖码价值极其巨大，因此寨主便令他们赶紧追了上来。他们的计划是凿穿船底，让大船和货物都沉入水中，等解决完镖局众人，他们再回头去把货物捞上来。没想到遇上了修炼无名心法的秦戈，最终功亏一篑。
“寨主还说，在镖局中有……”那水鬼还未说完，只听一声大喝：“居然敢抢夺我钱记货物，该死。”钱记护卫大刀一挥，便向那水鬼砍去。
除了秦戈，其他人都是一愣。秦戈早有防备，手中斫道剑挡在那水鬼前面，“嗤”的一声，大刀断为两截。
“秦某答应饶他一条性命，詹护卫着什么急？”秦戈冷冷地道。詹护卫手握半截大刀，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寨主说，镖局中有两名内应，时候到了自然会出来接应，暗号是一个手势。”那水鬼做出一个手势：“刚才水底那人就是做出了这个手势，我们才知道是自己人。”
那水鬼刚才被秦戈救了一命，此时再无任何隐瞒。“当”，詹护卫见形势不妙，便将手中残刀往悄悄移到船舱口的长孙百里掷去，被长孙百里用银钩击飞。同样堵在门口的吴大猷抽剑刺向詹护卫，詹护卫不进反退，一拳轰向秦戈，秦戈剑锋一扬，直指其拳头。
詹护卫身形虚晃一下，往船窗射去。船窗旁是奚安邦和韦赞等人，身手不及詹护卫，眼看他就要冲破窗户，逃出船舱，只听“啊”的一声，詹护卫栽倒在地。
詹护卫的额头和胸部都有血丝渗了出来。“想逃？没那么容易。”韦赞得意洋洋地道。原来奚安邦、韦赞两人射出了他们从天机门缴获的梨花针，仓促间詹护卫不及躲闪，当场毙命。
“可惜，问询不到背后的阴谋了。”长孙百里心中暗叹。
“能放了我么？”水鬼战战兢兢地道。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详细说说你们寨主的经历。”秦戈盯着那水鬼眼睛，沉声道。
“我只知道寨主曾在边军中待过，后来与长江十三水寨联盟的盟主等人在三秦、晋州那边讨生活。多年前不知从哪得了一大批金银珠宝，便来到长江这边创建了黑蛟寨。”水鬼颤声道：“其他的我是真不知道。”
秦戈得到答案，上前拧断水鬼身上的绳索，道：“你走吧，不过我奉劝你不要回到黑蛟寨，自去寻找生路吧。”
那水鬼缓缓走到船舷边，三步一回头，见众人确实没有拦下他的意思，便纵身一跃跳入河中，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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