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要教你练习吗？来吧”。
燕子京不知从何处寻得一根称手的木棍，棍端被削得光滑平整，绝无伤人之虞，宁清云则手持一把未开刃的匕首，与燕子京过招。
“脚下动作需快，在我挥剑时避开，切勿妄图硬接。”燕子京一改先前的温和，变得严肃起来，令宁清云心生怯意，她亦不敢怠慢，每一招每一式皆依燕子京所言而行。
起初，燕子京出手狠辣，其木棍总能以凌厉之势击中宁清云，每逢此时，他总是眼神微黯：“若我此时为你的敌人，你已死上千百回了。”
宁清云每每撇嘴，心有不甘，而后继续起势：“再来”。
如此从晨至暮，宁清云已汗流浃背，全然不顾形象，颓然躺于甲板之上，眼睛望着已经渐暗的天空。
“你不会是神仙吧，这都不觉得累。”宁清云望着依旧沉稳的燕子京，调整了几次呼吸开口叹息道。
燕子京仅是从容地弹了弹衣摆，语气却似颇为愉悦：“我起初亦如你这般，勤加练习便好。”
宁清云仰躺在地上，胸腔传来一丝丝笑声：“你得了，别给我画大饼，我自己有”。
面庞一缕清风掠过，眼前一只带着串珠的手伸到了自己面前，宁清云一愣，随后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燕子京没怎么使力就将宁清云拉了起来，宁清云站起身时，后背都是一片灰。
“你这船上卫生工作不太行啊”，宁清云边拍灰边抱怨道：“我这是新衣服，又得洗了”。
“到时给你买几件”，燕子京将宁清云后面打卷的头发轻轻捋顺，宁清云转过身，一双眼睛亮亮的看着燕子京。
“真的？”
“燕某对你的承诺可有一句虚言？”
宁清云自顾自点了点头：“那倒是”。随后她拍了拍手上的灰，燕子京给宁清云递了一块湿毛巾，宁清云顺势接过擦手，“你今日怎么感觉怪怪的，如此好说话”。
本来还因为二人间关系有些缓和的燕子京目光瞬间冷了下去：“我平常不好说话？”
丝毫没察觉的宁清云边擦手边答道：“对啊，不仅长大后难说话，小时候也难说话，你小时候我找你要个玩具你都不给我”。
话头转的快，独属于凄秋的寒意吹来，拂过二人的面颊。
“你还记得，小的时候咱们老去的那处崖底吗？”
宁清云靠在燕子京肩上，抬起头，仰头猛地灌下了一大口烈酒。辛辣的味道瞬间在喉咙里蔓延开来，但她却像是浑然不觉一般，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远方。
燕子京任由宁清云倚着，发丝随着风的吹拂飞扬，发间的饰品也“叮啷”作响。
“记得。等这次韶州的事情结束了，我们就回去看看”。
“那这次可不许丢下我跑了”！宁清云抬眸，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相遇。
宁清云一脸醉意，看着不太清醒的模样。
燕子京将盖在宁清云身上的披风往上拉了些，“酒量不好还非要逞强”。
宁清云哼唧了一声，没回应燕子京的那句话，望着风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年你抛下我离开，你都不知道我找你找的有多苦”！
燕子京眉宇间怔住片刻，舍不得移开望向宁清云的视线：“我当年被抓走了”。说完又好似怕宁清云误会，又补充了一句：“被骊龙盗抓去了”。
宁清云随着清风晃着脑袋：“我知道，所以我不是也去了骊龙洞吗？”
燕子京滚了滚喉咙，嗓音低沉：“你是故意去骊龙洞的？”
宁清云“嗯”了一声，恶狠狠的砸了一下燕子京的肩膀：“搞半天你连我为何去骊龙洞受苦都不知道，真是错看你了”...！
燕子京下意识抓住了宁清云的手腕，阖了阖眼，酸涩感从心底升起，略微沙哑的嗓音带着一丝轻颤：“还是跟小孩子一样耍脾气，自己一个人远走高飞多好，非要去受苦”。
宁清云靠在燕子京肩上眯着眼，浑身放软了些：“当年母亲教你拉了一首曲子”...
燕子京颔了颔首。
“你能奏给我听吗？”
只是停顿片刻，随着燕子京拉动琴弓的动作，一首舒缓悠长的曲子随着风声传入了宁清云耳中，明明悠扬无比，此时却听的悲伤。
一滴水渍滴落于地面上，燕子京只是静静地拉着二胡。
儿时的回忆还历历在目，但终究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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