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雨丝斜打在出租车窗上,模糊了熟悉的街景。宁晚抵达会议酒店时,邮箱里已静静躺着江野发来的模型优化建议——他总能在她需要前,就预判到所有可能的技术瓶颈。
会议中心的空气混合着咖啡因与学术焦虑的气息。当宁晚站在演讲台前调整麦克风时,视线掠过台下攒动的人潮,不期然想起苏黎世实验室里那个永远挺直的背影。她点开幻灯片,首页并列的两个作者名让心头泛起暖意。
“我们的模型引入了文化维度的动态权重机制。”她的声音在展厅里清晰地传开,展示的图表中藏着无数个与江野深夜讨论的印记。在提问环节某个尖锐的技术质疑面前,她甚至不需要思考,直接引用了今早邮件里他提供的补充证明。
报告结束时,LSE的旧日同门围上来祝贺。有人玩笑地问起幻灯片里某个精巧的算法结构:“这不像你过去的风格。”宁晚摩挲着温热的咖啡杯,唇角微扬:“是协同进化的结果。”
与此同时的苏黎世正值午后。江野在空荡的实验室里远程观看了整场报告。当宁晚流畅地解答那个关键质疑时,他无意识松开了紧蹙的眉峰。手边的草稿纸上,除了公式推导,还有反复涂改的航班时刻表——原本周五的返程航班被划去,旁边标注着更早的班次。
次日清晨,宁晚在酒店收到异常简短的消息:
【模型出现新收敛路径,需当面讨论。改签航班信息已发送】
附件里的机票时间比原定提前了整整二十小时。她握着手机在窗前站了许久,直到窗玻璃上的雾气模糊了伦敦的天际线。
回到苏黎世那天下着小雪。宁晚拖着行李箱直接来到实验室,推门时看见江野站在满墙的公式前,白炽灯将他身影拉得修长。听见门响他转过身,眼底有未褪的血丝,却比雪光更亮。
“来了。”他放下记号笔,从控制台调出正在运行的模型,“你离开这段时间,发现了有趣的现象。”
屏幕上的数据流如银河倾泻,两条原本并行的曲线正在某个高维空间悄然交汇。宁晚靠近细看,发梢的雪水不经意蹭过他的手臂。
“这是……”她呼吸微顿。
“我们各自项目的底层架构,存在未被发现的同构性。”他指尖划过两组看似无关的数据集,“你的文化维度变迁,与我的舆论形成模型,在数学本质上是同一个动力系统的不同投影。”
实验室静得能听见服务器运行的嗡鸣。他们沉浸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发现里,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窗外纷飞的大雪,直到夜幕低垂。
离开时,江野自然地接过她的行李箱。积雪的街道映着暖黄路灯,他忽然开口:“改签航班不是因为模型。”
宁晚停步转头。雪花落在他微颤的睫毛上,又融化在温热的呼吸里。
“是因为计算出最优等待时长已超过阈值。”
这句话在雪夜里荡开涟漪。她想起伦敦会议上那些心照不宣的默契,想起他总能在她伸手前就递来需要的工具,想起两个看似独立的项目背后相同的数学骨架。
某种比算法更古老的语言在静默中完成编译。她伸手拂去他肩头的落雪,轻声回应:
“下次可以直接说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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