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瀚海惊雷》
第三十三章：【枭雄之姿】
烽火台陷落的余烬尚未完全冷却，联军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已然将冰风堡最后的屏障——“玄冰龙纹万象阵”，围得水泄不通。喊杀声、法术轰鸣声、以及阵法光罩不堪重负的嗡鸣声，交织成一片，预示着最终时刻的临近。
然而，就在联军攻势如潮，阵法光罩涟漪不断、裂纹隐现之际，一道异常沉凝、却又带着无匹威严的气息，如同乌云蔽日般，骤然降临在战场的最前沿。
原本喧闹混乱的战场，竟因这道气息的出现，出现了片刻的凝滞。无论是疯狂进攻的联军修士，还是在阵法内拼死支撑的雪盟弟子，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方向。
只见联军阵营自动分开一条通道，一道魁梧如山的身影，不疾不徐地凌空踏步而来。
他身着紫金色雷纹道袍，袍袖宽大，无风自动，猎猎作响。面容看上去约莫四五十岁，鼻直口方，眉宇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一双眼睛开阖之间，隐有银色电芒流转，仿佛能洞察人心，看透虚妄。他周身并无刻意散发的磅礴气势，但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成为了整个天地的中心，连周遭肆虐的能量乱流，在靠近他身周数丈时，都自然而然地平息、驯服。
正是惊雷门门主，北境如今风头最盛、也是实力最强的霸主之一——雷震岳！
他没有立刻出手，那双蕴含着雷霆的眸子，先是缓缓扫过眼前那巨大的、布满玄奥龙纹的阵法光罩，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刻刀，似乎在分析着其上每一道符文的流转，每一丝能量的节点。他的眼神中，没有急躁，没有贪婪，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与……掌控一切的自信。
“这‘玄冰龙纹万象阵’，倒是名不虚传。”雷震岳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闷雷滚滚，清晰地传入阵法内外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韩立松能凭借此阵，整合残局，支撑至今，也算是个难得的人才。”
他这话，听似赞赏，实则诛心。既点明了雪盟如今的困境（依靠阵法残喘），又隐隐将功劳归于韩立松，潜台词便是天琦与飘雪这两位名义上的领袖，在此危难之际，却不见踪影。
阵法之内，不少雪盟弟子闻言，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复杂与动摇。
雷震岳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继续缓缓说道：“可惜，阵法终究是死物，倚仗外物，终非正道。人力有穷时，而这天地之力……无穷尽也。”
话音未落，他终于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起手式，他只是看似随意地抬起了右手，五指微张，对着前方那巨大的阵法光罩，虚虚一按。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
轰——！！！
天地间的雷霆灵气，仿佛受到了无上君王的召唤，瞬间沸腾、暴动！以雷震岳为中心，方圆数里的天空骤然暗了下来，无尽的乌云凭空汇聚，云层之中，亿万道银色电蛇疯狂窜动、汇聚！
并非一道，而是成千上万道粗如水桶的“九霄破灭神雷”，如同接受了检阅的军队，整齐划一地从乌云中探出狰狞的头颅，锁定了下方那摇摇欲坠的阵法光罩！
这一幕，远比之前任何惊雷门修士的雷法都要恐怖百倍！那浩瀚的天威，那引动自然之力的磅礴，让所有目睹之人，包括黑煞尊主和玄阴姥姥这两位尊主境强者，都感到一阵心悸！
“落。”
雷震岳口中，轻轻吐出一个字。
如同将军下达了最终的攻击指令！
咻咻咻咻——！！！
万雷齐发！破灭苍穹！
成千上万道毁灭性的银色雷光，撕裂长空，带着湮灭一切的气息，并非杂乱无章地轰击，而是如同拥有了生命与智慧，精准无比地、集中轰向了阵法光罩上那几个最为脆弱、能量流转最为滞涩的节点！正是他刚才那一眼，所窥破的阵法薄弱之处！
这份眼力，这份对雷霆之力精妙到毫巅的掌控力，彰显出其远超寻常尊主境后期的恐怖实力与老辣经验！
轰轰轰轰轰——！！！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爆炸声，瞬间连成一片，淹没了世间一切其他的声音！刺目欲盲的雷光，将整个冰风堡映照得如同白昼！狂暴的雷霆能量如同海啸般冲击着阵法光罩！
“呃啊！”
“稳住！快注入灵力！”
“阵眼！保护阵眼！”
阵法之内，主持各处阵基的雪盟修士，瞬间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位于雷击节点附近的数十名修士，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在雷光的余波中直接汽化！更多的人则被那恐怖的反震之力震得口喷鲜血，筋断骨折，阵基符文瞬间黯淡、崩裂！
整个玄冰龙纹万象阵，发出了濒临解体的、令人牙酸的呻吟！光罩之上，那原本只是细微的裂纹，如同被巨力撕扯般，骤然扩大、蔓延，瞬间布满了小半个光罩！光罩的光芒急剧黯淡，其上盘旋的冰龙虚影发出凄厉的哀鸣，几乎要彻底溃散！
一击！仅仅是一击！
几乎便要将这雪盟赖以生存的核心大阵，彻底击穿！
地底密室之中，端坐于阵盘核心的韩立松，在雷光落下的瞬间，身躯剧震，如同被无形巨锤狠狠砸中！他猛地喷出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脸色瞬间由苍白转为死灰，按在阵盘上的双手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但他依旧死死支撑着，燃烧本源的效率疯狂提升，试图挽回那即将崩溃的局面。
雷震岳负手立于虚空，看着那光芒明灭不定、裂纹遍布的阵法光罩，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并没有继续攻击，因为目的已经达到。
他需要的是一个臣服的雪盟，一个完整的冰风堡，而不是一片彻底的废墟。过度的破坏，不符合他的利益。
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绝对权威，穿透阵法屏障，直接响彻在冰风堡上空，尤其是清晰地传入了地底密室，响在韩立松的耳边：
“韩立松。”
他直呼其名，语气平淡，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本座知你尚有一息犹存，在阵眼苦苦支撑。方才一击，只是告诫。这玄冰龙纹万象阵，在本座面前，形同虚设。”
“本座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打开阵法，交出天域雪盟的所有权柄、资源、以及……关于天琦、飘雪二人所得一切传承的秘密。本座以惊雷门之名起誓，可保你韩家血脉延续，可许你一个长老之位，保你余生富贵安稳。”
“否则……”
雷震岳的声音微微一顿，那双雷霆眼眸中，骤然爆射出冰冷刺骨的寒光，如同两道实质的闪电，仿佛能穿透重重阻隔，直视地底密室中油尽灯枯的韩立松。
“阵法破时，便是你韩家满门，以及所有负隅顽抗者……鸡犬不留，形神俱灭之刻！”
“是生是死，是存是亡，在你一念之间。”
“给你……十息时间考虑。”
说完，雷震岳便不再言语，负手而立，闭目养神。仿佛城外那数万虎视眈眈的联军，城内那殊死抵抗的守军，以及那即将做出的、关乎无数人生死的抉择，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份从容，这份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枭雄气度，比任何歇斯底里的威胁，都更令人感到窒息与绝望。
十息！
如同死亡的倒计时，开始敲响。
冰风堡内，残存的守军，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地底密室的方向。恐惧、期盼、决绝……种种复杂的情绪，在沉默中疯狂蔓延。
地底密室内，韩立松听着那如同丧钟般的倒数，感受着体内飞速流逝的生命力，看着周围族人与部下那绝望而期盼的眼神，他那布满血污与冰渣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苦涩，却又带着一丝疯狂决意的笑容。
（第八卷 《瀚海惊雷》 第三十三章：【枭雄之姿】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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