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府的马车刚停稳,韦沉璧随着母亲下车,就见二哥韦沉瑞拿着一封书信,正等在厅前,脸上带着些许急切。
“娘,您可算回来了!大哥来信了!”韦沉瑞快步迎上来,把信递过去时,指尖还带着点颤。
韦夫人一直悬着的心这才落回实处,长长舒了一口气,几乎是抢过信,一边拆一边嗔怪道:“说好的一季一封信,这回迟了整整十日!若是再没消息,娘真要忍不住跑去边关看看了!儿行千里母担忧,他这一去五年未曾归家,叫我如何能不担心!”
信纸展开,韦夫人仔细看着长子的笔迹,眉头时而舒展时而微蹙。
看完,她才将信递给身旁的儿女,语气缓和了些:“你大哥说一切都好,只是前些时日军务繁忙,耽误了写信。”
韦沉瑞和韦沉璧依次传阅了大哥韦沉璟的家书,陪着母亲说了好些宽慰的话,直到母亲神色稍霁,两人才告退出来。
行至回廊无人处,韦沉璧脚步微顿,看向兄长,声音压低了少许:“二哥,大哥在信中只字未提,但他是不是受伤了?”
韦沉瑞眼神一闪,立刻摇头否认:“没有的事!小妹你别瞎猜,大哥信里不是说了都好……”
“前半封信字迹工稳,后半段潦草虚浮,是手腕无力控笔,不是心急。”韦沉璧打断他,目光亮得锐利,“二哥,你还要瞒我?”
韦沉瑞被戳穿,只得叹气:“右臂中了流矢,没伤筋骨,大哥特意不让告诉娘。这信是他伤后勉强写的,怕娘惦记才硬撑着。”
“大哥说伤不重,让你别担心。”他急忙补充。
韦沉璧点了点头,面色平静,但心底那根弦却绷得更紧了。战场上刀剑无眼,“小伤”二字岂是那么容易?大哥只是报喜不报忧罢了。她悬着的心,丝毫不敢放下。
傍晚,父亲韦顺下值回府,一家人围坐用晚饭时,话题不可避免地转到了今日馔玉楼发生的风波上。
韦顺揉着额角,一脸愁容:“安定侯做过陛下的伴读,自小的情份,陛下素来信任安定侯,此番未必会重罚柳三小姐。只怕到最后,板子又要落到我们礼部头上,怪我们安排不周,冲撞了贵女。我们礼部招谁惹谁了?”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京官难做,尤其是他们这种看似清贵实则时常要背锅的衙门。
下午他和左侍郎一起问讯那个牵马的小吏,七尺男儿哭成狗,跪求他们千万别让他丢了差事,家中老母还指着他的月俸买药呢!
韦夫人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温声劝解,顺势将柳绯绯当众推搡女儿一事也细细说了。
韦顺闻言,眉头锁得更紧,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同:“她竟如此嚣张?还对你动了手?”
韦沉璧适时轻声补充道:“当时定国公府的杜四姐姐和丞相府的李二姐姐也在近前,都瞧见了。”
韦顺沉吟片刻,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韦沉瑞则想着改天得从柳大柳二身上把妹妹受的委屈讨回来,让他知道什么什么叫做妹债兄偿。
若是宰相和定国公都知晓内情,即便真要拿礼部的人去平息事态,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想必也不会下重手。这么一想,他心里的石头稍稍轻了些。
果然,第二日大朝会,御史台的奏章如同约好了一般,纷纷砸向安定侯。言辞犀利,直指他“教女无方,纵女行凶”、“藐视天子恩典,公然袭击天子门生”。
站在朝班中的韦顺听得心头暗惊,随即又暗自点头。瞧瞧,这才是专业参人的!不说柳三小姐打人,而是上升到了“藐视天子”的高度。
你打的可是皇帝钦点的进士,打的可是皇家的脸面!皇上可以不管臣子家女儿刁不刁蛮,但绝不能不在意自己的威严受挫。
安定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金銮殿上,冷汗涔涔。此刻他才恍然明白,为何昨日小女儿回家后异常乖巧,抱着他哭诉说了整整一车的贴心话,还说他这些年的不易与辛苦,立足了保证以后乖乖听话不胡闹。
母亲还欣慰地说孩子懂事了长大了……原来,是在外头惹下了这等泼天大祸!
皇帝高坐龙椅,面色沉静。他内心对安定侯仍是信任的,否则也不会将京畿防卫交于其手。但柳绯绯当街殴打新科探花,此举确实堪称狂妄,没把他这个天子放在眼里。
随后,又有御史出列,奏报柳三小姐不止殴打了探花,事后还意图殴打礼部侍郎韦顺之女,幸被定国公与丞相家千金阻拦云云。
皇帝的眼神微动。柳家女儿这是单纯的胆大包天,不止对他钦点的探花有所不满?还对他选的侍郎不满?
这念头一起,性质便有些不同了。
最终,皇帝沉声下旨:安定侯教女不严,罚俸一年,给温探花做补偿,并责令柳氏女登门,向温探花及韦侍郎家小姐赔礼道歉。
安定侯谢恩退下,回到府中,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他憋着一肚子气,就要去找柳绯绯算账!这么大的事,她回来居然一字不提,害他毫无准备,在朝堂上丢尽颜面,还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你早说两句,就凭你爹我和皇上的关系,还能把事情闹到这一步!
他刚吼了女儿两句,柳家老夫人就不乐意了。她一向最疼这个自幼丧母的孙女,听不得半点责备。
“行了!绯绯还小,知道什么轻重!不过是个探花,打了就打了,值得你这样呼喝孩子?!”老夫人开始和稀泥。
柳绯绯立刻扑到祖母怀里,眼泪汪汪,委屈巴巴地撒起娇来。
她不能告诉爹爹她是死后重生,但她不后悔打了温净远,只恨这一回没打死他。
一旁的两个哥哥见状,也忍不住开始帮腔:“父亲,此事定有蹊跷!妹妹平日最是善良,为何独独对那温探花动手?必然是那温探花有什么不妥之处!”
“正是!为何不砸状元,不砸榜眼,偏偏砸了他?肯定是他不好!”
安定侯看着老母护着、女儿哭着、儿子们帮着,那点怒气不知不觉就散了,反而被儿子的话带偏了思路。
是啊!绯绯虽然娇气了些,但本质不坏,以前从未见过温净远,为何初次见面就下此“狠手”?
肯定不是绯绯的错!必定是那温探花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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