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声越来越清晰,像是无数根琴弦在同时拨动,顺着雾气弥漫的山谷蜿蜒而来。我踩着湿漉漉的落叶,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裤脚早已被露水打湿,黏在腿上凉飕飕的,混着后背伤口的刺痛,别提多难受了。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雾气突然散开一片,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幽深的山谷出现在眼前,谷底中央,一汪碧绿色的潭水静静躺着,正是寒潭。
可我刚靠近潭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潭水凉得邪门,明明是盛夏时节,离着还有三丈远,就能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气,像是有无数根冰针顺着毛孔往身体里钻。潭面上漂浮着一层薄薄的冰雾,缓缓流动着,把潭水映衬得愈发幽深,根本看不清底下的情况。岸边的石头上都结着一层白霜,连周围的草木都裹着冰碴子,看起来像是被冻了千年万年。
“好家伙,这地方比师傅的寒玉床还凉。”我搓了搓胳膊,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之前在赤焰山被烤得快成肉干,现在又要跳进这冰窖一样的潭水里,这一冷一热的,我怀疑自己回去后得感个冒。
我蹲在潭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寒潭的形状像是一个巨大的葫芦,潭水边缘还算平缓,越往中间越深,颜色也从浅碧变成了墨绿,看起来深不见底。岸边除了结霜的石头,就是一些枯败的草木,连只飞鸟都没有,静得可怕,只有水流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
按照《岐黄秘录》上的记载,忘川草长在潭底的石缝里,而且只长在北侧的石壁下方。我绕着潭边转了一圈,找到了北侧的石壁。那石壁光秃秃的,布满了青苔和冰碴,往下延伸进潭水里,根本看不到底。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脱衣服。身上的衣衫早就被汗水、血水和泥土弄得不成样子,补丁摞补丁,脱下来的时候还差点把后背的伤口扯裂,疼得我龇牙咧嘴。我只留下贴身的内衣,把脱下来的衣服和行囊放在一块避风的石头后面,又检查了一遍断刀和装着幽冥莲、九阳花的玉盒,确认都放稳妥了,才转身看向寒潭。
“拼了!”我给自己打气,纵身跳进了潭里。
“噗通”一声,冰冷的潭水瞬间将我包围,那股寒意比我想象中还要猛烈,像是有无数把小冰锥狠狠扎在身上,冻得我浑身一僵,牙齿瞬间开始咯咯作响。我原本以为自己在黑风岭和赤焰山已经受够了罪,没想到这寒潭才是真正的“地狱难度”。
潭水的浮力很小,我往下沉得很快,只能拼命地划水,保持身体平衡。周围的水温低得惊人,我的手脚很快就变得麻木起来,划水的动作都变得僵硬了。我咬着牙,朝着北侧石壁的方向游去,眼睛努力适应着水下的光线。
潭水里很浑浊,能见度不足三尺,只能隐约看到周围晃动的水草和一些不知名的水生物。我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看起来有毒的水草,朝着潭底游去。越往下,水温越低,我的四肢越来越麻木,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突然看到前方有一片模糊的黑影,像是石壁的轮廓。我心中一喜,加快速度游了过去。果然,那就是北侧的石壁,石壁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缝,有些石缝里还长着一些绿色的水草。
我沿着石壁往下游,仔细搜寻着忘川草的踪迹。按照古籍记载,忘川草的叶子细长,呈碧绿色,会散发淡淡的寒气,和周围的水草很好区分。可我游了半天,把能看到的石缝都找遍了,也没看到忘川草的影子。
“难道是我找错地方了?”我心里犯起了嘀咕。就在这时,我的小腿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了,那东西滑溜溜的,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我心里一惊,低头一看,只见一条通体雪白、长着四只爪子的冰螭正紧紧地缠着我的小腿。那冰螭有手臂粗细,浑身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甲,眼睛像是两颗冰珠,闪烁着冰冷的光芒,锋利的牙齿正朝着我的小腿咬来。
“我靠!”我暗骂一声,连忙用断刀去砍冰螭。可潭水里阻力太大,我的动作慢了半拍,断刀没能砍中冰螭,反而被它缠得更紧了。冰螭的力气很大,拖着我的小腿往下沉,我拼命地往上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更要命的是,那冰螭的牙齿终于咬在了我的小腿上。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比被毒蝎蛰、被野狼咬还要疼,而且那股寒意顺着伤口往身体里钻,冻得我浑身发麻,差点失去意识。
“不行,不能就这么认栽!”我咬紧牙关,强忍着疼痛和寒意,调整姿势,用尽全力将断刀刺向冰螭的眼睛。这一次,我瞄准了目标,断刀狠狠刺中了冰螭的左眼。
冰螭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声音在水下传播开来,震得我的耳膜嗡嗡作响。它的身体猛地一僵,缠在我小腿上的力道也松了几分。我趁机用力一挣,终于挣脱了冰螭的束缚,朝着上方游去。
可那冰螭并没有放弃,它瞎了一只眼睛,变得更加疯狂,在我身后紧追不舍,时不时用爪子攻击我。我只能一边游,一边躲闪,同时还要留意周围的环境,生怕再遇到其他的冰螭。
就在这时,我突然看到前方的一个石缝里,有一抹淡淡的绿光闪烁,正是忘川草的气息!我心中一喜,不管身后的冰螭,朝着那个石缝游去。
那石缝比我想象中要深,而且位置很隐蔽,藏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我游到石缝前,果然看到里面长着几株忘川草。它们的叶子细长,呈碧绿色,散发着淡淡的寒气,和古籍上的记载一模一样。
我心中一阵激动,伸手想要采摘忘川草。可就在这时,那只受伤的冰螭突然追了上来,用爪子狠狠拍向我的后背。我躲闪不及,被拍个正着,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我被拍得往前一冲,额头狠狠撞在了石壁上,疼得我眼前发黑。
趁着这个机会,冰螭又缠了上来,这一次它缠在了我的胳膊上,锋利的牙齿朝着我的肩膀咬来。我心中一急,顾不得额头上的疼痛,用另一只手抓起断刀,朝着冰螭的身体狠狠刺去。
断刀刺穿了冰螭的身体,冰冷的血液从它的伤口处流出,染红了周围的潭水。冰螭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身体抽搐了几下,终于松开了我,缓缓沉入了潭底。
我松了一口气,捂着胳膊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这冰螭真是太难缠了,要不是我反应快,恐怕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石缝里的忘川草一株株采摘下来。忘川草的叶子很脆,一碰就容易折断,我只能格外小心,把采摘下来的忘川草小心翼翼地放进提前准备好的小布袋里。
就在我采摘完最后一株忘川草,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感到周围的水温骤降,一股强大的水流涌了过来。我心中一惊,回头一看,只见潭水深处有无数道白色的影子朝着我游来,那些影子都是冰螭,足足有十几条,为首的一条比刚才那只要大上一倍,眼睛像是两颗巨大的冰珠,闪烁着凶狠的光芒。
“我的妈呀!”我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朝着潭面上游去。原来刚才那只冰螭是在给同伴报信,这下好了,把整个寒潭的冰螭都引来了。
十几条冰螭在后面紧追不舍,它们的速度极快,在水中灵活得像鱼一样。我拼命地划水,手脚越来越麻木,后背和胳膊上的伤口因为用力而再次裂开,鲜血在水中扩散开来,吸引着更多的冰螭。
我知道自己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冰螭追上,必须想办法摆脱它们。就在这时,我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狭窄的石缝,那石缝很窄,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冰螭的体型比我大,肯定钻不进去。
我心中一动,朝着那个石缝游去。冰螭在后面紧追不舍,离我越来越近,其中一条冰螭的爪子差点就抓到我的头发了。我拼尽全力,终于在被冰螭追上之前,钻进了那个石缝里。
石缝里很狭窄,我只能侧着身子往里挤,身上的伤口被石壁蹭得生疼。那些冰螭追到石缝口,因为体型太大,钻不进来,只能在外面疯狂地嘶吼、冲撞,用爪子拍打石壁,溅起无数水花。
我松了一口气,靠在石壁上休息了一会儿。石缝里的水温稍微高一点,而且没有水流的冲击,我终于能稍微缓口气了。可我知道,在这里待着不是长久之计,那些冰螭肯定不会轻易离开,我必须想办法尽快出去。
我打量着石缝内部,发现这石缝竟然是通的,一直延伸向深处。我咬了咬牙,沿着石缝往里爬。石缝里很黑暗,只能靠手摸索着前进,石壁上的青苔很滑,好几次我都差点摔下去。
爬了大约半个时辰,石缝突然变得宽敞起来,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线。我心中一喜,加快速度爬了过去。出了石缝,我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一个天然的洞穴里,洞穴里很干燥,温度也比潭水里高得多。
洞穴的顶部有一个小小的通风口,光线就是从那里透进来的。洞穴里堆放着一些不知名的骨头,还有一些闪闪发光的矿石,看起来像是个天然的藏宝洞。
我顾不上欣赏这些,连忙检查自己的身体。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好几处,鲜血染红了内衣,小腿和胳膊上被冰螭咬伤的地方已经红肿起来,而且冻得发紫,麻木感越来越强烈。我从怀里掏出师傅给的解毒丹和疗伤药,连忙服下,又把疗伤药涂抹在伤口上。
药物入口后,一股温暖的力量在体内蔓延开来,稍微缓解了一下寒意和疼痛。我靠在石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自己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休息了大约一个时辰,我的体力稍微恢复了一些,身上的麻木感也减轻了不少。我站起身,开始打量这个洞穴,想要找到出去的路。洞穴不大,除了我进来的那个石缝,还有一个狭窄的通道,通向洞穴深处。
我沿着通道往里走,走了没几步,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腥臭味。我心中一紧,握紧了断刀,警惕地往前走。通道的尽头是一个更大的洞穴,洞穴中央有一个小小的水潭,水潭里的水呈现出暗红色,散发着一股腥臭味。
而水潭边,竟然躺着一只巨大的冰螭尸体!那冰螭比我之前遇到的都要大,足足有两丈多长,浑身覆盖着厚厚的冰甲,已经没有了气息。它的胸口有一个巨大的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撕裂的,伤口周围的冰甲都被震碎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心中充满了疑惑。这只冰螭看起来像是这里的首领,怎么会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沙沙”声,从洞穴的角落里传来。我循声望去,只见角落里蜷缩着一只小小的冰螭,它只有手臂长短,浑身雪白,看起来还未成年,正瑟瑟发抖地看着我。
那只小冰螭的眼睛很大,像是两颗晶莹的冰珠,里面没有丝毫的凶狠,只有恐惧。它的一条腿受了伤,正流着血,染红了身下的石头。
“原来是只小崽子。”我松了口气,放下了断刀。看来这只小冰螭是那只大冰螭的孩子,大冰螭死后,它就一直躲在这里。
我慢慢靠近小冰螭,它吓得往后缩了缩,却因为腿受伤了,没能躲开。我从怀里掏出一点疗伤药,递到它面前。小冰螭警惕地看着我,又看了看我手里的药,犹豫了一下,终于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手心。
它的舌头冰凉凉的,带着一丝湿润,触感很奇怪。我笑了笑,把疗伤药涂抹在它受伤的腿上。小冰螭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善意,不再那么害怕了,用头蹭了蹭我的手心。
“你妈妈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害死的?”我轻声问道。虽然知道它听不懂,但我还是忍不住想问问。
小冰螭呜咽了一声,像是在回应我。它抬头看了看洞穴顶部,眼神中充满了恐惧。我顺着它的目光看去,只见洞穴顶部的岩石上,有一个巨大的爪印,爪印很深,像是被什么巨大的猛兽留下的。
“难道这里还有其他的怪物?”我心中一紧。看来这寒潭比我想象中还要危险,不仅有冰螭,还有其他更强大的生物。
我不敢久留,转身想要离开。可就在这时,小冰螭突然咬住了我的裤腿,朝着洞穴深处的方向拉扯。它的力气不大,却很执着。
“你想带我去什么地方?”我疑惑地看着它。
小冰螭松开我的裤腿,朝着洞穴深处跑去,跑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我,像是在催促我跟上。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反正我已经拿到了忘川草,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离开这里,说不定这只小冰螭知道出去的近路。
小冰螭带着我穿过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尽头是一个小小的出口,出口外竟然是寒潭的另一侧岸边!
我心中一喜,没想到这只小冰螭竟然真的带我找到了出口。我回头看了看小冰螭,它正站在出口处,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舍。
“谢谢你啦,小家伙。”我笑了笑,从怀里掏出几块麦饼,放在它面前,“这个给你吃,以后自己小心点。”
小冰螭闻了闻麦饼,咬了一小口,又抬头看了看我,然后转身跑进了通道深处。
我走出出口,回到了寒潭岸边。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晖洒在潭面上,给冰冷的潭水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看起来竟然有几分美丽。
我顾不上欣赏美景,连忙跑到放行囊的石头后面,穿上衣服。衣服已经被露水打湿了,穿在身上凉飕飕的,可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我检查了一下玉盒和装着忘川草的小布袋,确认都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
此时,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天,我只剩下五天的时间,必须尽快赶回渡厄斋。
我不敢耽搁,稍微整理了一下行囊,就立刻朝着渡厄斋的方向赶去。归途中的路比来时更加艰难,我身上的伤口因为在寒潭里泡过,又裂开了好几处,疼得钻心。脚底的血泡破了又长,长了又破,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更倒霉的是,我还遇到了一场大雨。那雨下得又大又急,像是老天爷在往下泼水,把我全身都浇透了。山路变得泥泞不堪,我好几次都差点滑倒,身上沾满了泥水,活像个泥人。
这天,我实在走不动了,坐在一棵大树下避雨,看着远处的群山,突然就想哭。这一个月来,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只有我自己知道。被毒虫追,被野狼咬,被冰螭缠,被风沙吹,被烈日烤,被寒潭冻,现在又被大雨淋,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没人疼的小白菜,怎么这么命苦。
可我一想到傅承渊,想到他还在渡厄斋等着我,想到小念初那软乎乎的小脸蛋,我就又忍不住擦干眼泪,给自己打气。“初一,你不能哭,你是最棒的!傅承渊还在等你,你一定要坚持住!”
我咬着牙,站起身,继续赶路。雨水顺着我的头发往下淌,流进眼睛里,涩得我睁不开眼。我只能眯着眼睛,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路上,我遇到了一个砍柴的老伯。那老伯看到我这副狼狈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给我递了一块干毛巾,还邀请我到他家里避雨。我婉言谢绝了老伯的好意,只想尽快赶路。老伯见我执意要走,又给了我几个热乎乎的红薯,让我路上吃。
我接过红薯,心里一阵温暖。这一路来,我遇到的不是毒虫猛兽,就是凶残的植物,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善良的人。我谢过老伯,拿着红薯继续赶路。红薯热乎乎的,捧在手里暖烘烘的,吃进肚子里,更是暖到了心里,让我又充满了力量。
接下来的几天,我日夜兼程地赶路,不敢有丝毫停留。身上的伤口越来越疼,体力也越来越透支,可我始终没有放弃。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回到渡厄斋,快点救傅承渊。
第三十天清晨,天还没亮,天边刚泛起一丝鱼肚白,我终于看到了渡厄斋的影子。远远望去,渡厄斋的上空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光,那是师傅和三位师叔伯布下的结界。
我心中一喜,所有的疲惫和疼痛仿佛都在这一刻消失了,我加快脚步,朝着渡厄斋的方向跑去。脚下的路越来越熟悉,周围的景色也越来越清晰,我甚至能看到渡厄斋门口那棵桂花树,那还是傅承渊为我种的——他知道我爱桂花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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