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三辆车组成的车队已驶离春城。
林枫坐在第一辆车的副驾驶，后排是三个女孩。马文远在第二辆保障车上，第三辆是边防总队的工作车。
“今天要去的地方比较多，大家做好心理准备。”林枫转头对后排说，“上午先去景洪边境经济合作区，下午到瑶族村寨，晚上住在边境小镇。明天要去几个更偏远的村寨和哨所。”
“爸，您平时出差都这个节奏吗？”林念清问。
“差不多。”林枫笑笑，“边境线两千多公里，要跑的地方太多。有时候一天要跑四五个点，每个点只能待一两个小时。”
苏晓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忍不住说：“林叔叔，您这么忙，身体吃得消吗？”
“习惯了。”林枫简单地说，“滇省的工作才起步，不能松懈。”
车行三小时，抵达景洪边境经济合作区。合作区管委会主任早已接到通知，在门口等候。看到林枫带着三个年轻人下车，他有些意外，但很快恢复如常。
“林书记，欢迎视察！”
“不是视察，是带几个年轻人来看看。”林枫摆摆手，“按正常流程走，该看什么看什么，不用特殊安排。”
“好的，请这边走。”
合作区比林枫上次来又有了新变化。新建的标准化厂房已经投入使用，物流中心的车流量明显增加。最引人注目的是新建的跨境电商展示中心，里面陈列着各色滇省特产和民族工艺品。
管委会主任一边走一边介绍：“目前合作区入驻企业达到一百零三家，其中投产七十八家。今年一月，贸易额同比增长百分之五十。特别是跨境电商，增长最快，现在已经开通了到东南亚六国的直达物流。”
林枫仔细听着，不时提问：“就业情况呢？边民占比多少？”
“目前合作区带动就业三千八百人，其中边民两千一百人，占比百分之五十五。我们还推出了‘边民培训计划’，免费提供技能培训，培训合格直接安排上岗。”
走进一家农产品加工企业，工人们正在流水线上分拣包装热带水果。厂长见到林枫，激动地迎上来：“林书记！您又来了！”
“来看看你们发展得怎么样。”林枫温和地说，“这是我家女儿和她的同学，带她们来学习。”
厂长连忙招呼三个女孩：“欢迎欢迎！我们厂主要是加工芒果、菠萝这些热带水果，产品卖到全国各地，最近还接了日本的订单。”
林念清好奇地问：“阿姨，您在这里工作多久了？收入怎么样？”
被问到的女工有些腼腆：“我来一年了，以前在家种地，一年收入不到一万。现在在这里，一个月三千五，包吃住，一年能存下两万多。”
“那您家里人呢？”
“丈夫也在合作区上班，孩子在镇上读书。”女工脸上露出笑容，“现在日子好过多了，夫妻俩在一起，还能照顾孩子。”
林枫在旁边听着，微微点头。这就是边境经济合作区的意义——不仅发展产业，更要改善民生，让边民能在家门口就业，家庭团圆。
离开工厂，他们来到电商直播基地。几个年轻的主播正在直播卖货，背景是滇省的自然风光和民族风情。
“这是我们新推出的‘边境直播间’项目。”管委会主任介绍，“主播都是本地年轻人，既懂民族文化，又会网络营销。上个月，通过直播带货的销售额突破五百万。”
一个傈僳族女主播正在介绍手工织锦，普通话标准，讲解生动。林念清和同学看得入神。
“念清，你们年轻人是不是更懂这个？”林枫问。
“爸，这叫直播电商，现在很火的。”林念清说，“不过把民族文化和电商结合，这个创意真好。”
参观完合作区，已近中午。林枫谢绝了管委会的招待，带着三个女孩在合作区食堂吃了工作餐。饭菜简单，但干净卫生。
吃饭时，几个在合作区工作的年轻人认出了林枫，过来打招呼。林枫和他们聊了起来，问工作，问生活，问建议。年轻人们起初紧张，但见书记平易近人，渐渐放开。
一个从昆明返乡创业的年轻人说：“林书记，我在深圳待了五年，去年回来。现在做跨境电商，把滇省的茶叶卖到东南亚。虽然起步难，但我看好这里的前景。”
“为什么看好？”林枫问。
“因为这里有机会。”年轻人认真地说，“沿海地区发展成熟，机会相对少。滇省面向南亚东南亚的区位优势明显。我想抓住这个机遇。”
林枫赞许地点头：“有这样的眼光和决心，很好。省里会继续优化营商环境，支持你们创业。”
饭后，车队继续出发。下午的目的地是那个瑶族村寨——盘文军所在的“数字边境+民族团结”双示范点。
山路蜿蜒，车行两小时才到。盘文军早已在村口等候，见到林枫，快步迎上：“林书记！欢迎您再次来我们村！”
“小盘，这是我家女儿林念清，还有她的同学。带她们来看看你们的实践。”林枫介绍。
盘文军热情地和三个女孩握手：“欢迎欢迎！我们村虽然偏远，但有特色。”
在盘文军的带领下，一行人参观了茶园、民宿、电商服务站、双语课堂。三个女孩对“数字边境”系统特别感兴趣，在指挥中心的大屏幕前看了很久。
“这个系统能实时监控整个边境线？”苏晓惊讶地问。
“是的，我们村这段边境线，实现了全覆盖。”盘文军调出几个画面，“这是红外监控，这是无人机巡航，这是地面传感。三合一，全天候。”
王雨薇好奇地问：“那如果发现异常，怎么处理？”
“系统自动报警，指挥中心研判，然后通知最近的巡逻队或执勤点。”盘文军演示了一遍流程，“从发现到响应，不超过十分钟。”
林枫补充道：“这套系统不仅用于安防，也用于生态保护、灾害预警、生产管理。比如茶园的温湿度监控，就是系统的一部分。”
参观完指挥中心，他们来到双语课堂。孩子们正在上音乐课，既学瑶族古歌，也学普通话歌曲。歌声清脆，笑容纯真。
林念清被深深打动，她小声对父亲说：“爸，这里的孩子真幸福。既不忘本，又面向未来。”
“这就是我们追求的方向。”林枫轻声说，“传承中创新，多元中一体。”
傍晚，盘文军邀请他们在村里吃晚饭。饭菜是农家风味，食材都是自产的。饭桌上，几个村干部和村民代表也来了，大家边吃边聊。
一个老村民说：“林书记，我们村的变化，以前想都不敢想。路通了，网通了，年轻人回来了，日子有奔头了。”
“这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林枫说，“党委政府只是搭台，唱戏的还是你们。”
“但我们知道，没有您和各级领导的关心支持，我们这偏远山村，谁会管啊。”老村民诚恳地说，“村里人都说，这是遇到了好时代，好领导。”
林枫摆摆手：“不能这么说。我们党的宗旨就是为人民服务。做得好是应该的，做得不好要检讨。”
晚饭后，林枫让三个女孩去和村里年轻人交流，自己则在盘文军陪同下，在村里走走看看。
月色下的村寨安静祥和，家家户户亮着灯。远处，边境线上的灯光如珍珠般串起。
“小盘，你们村现在最大的困难是什么？”林枫问。
盘文军想了想：“主要是人才还是缺。虽然有年轻人回来，但高端人才留不住。还有就是产业规模还小，抗风险能力弱。”
“这两个问题省里都在研究。”林枫说，“人才方面，要完善激励机制，让人才愿意来、留得住、干得好。产业方面，要培育龙头企业，带动产业链发展。”
两人走到村口的观景台。从这里望去，对面邻国的村寨也亮着点点灯火。
“林书记，有时候我站在这里，会想很多。”盘文军轻声说，“边境这边亮堂堂，那边却暗淡无光。我就想，我们要更加努力，让这边更好。这不仅是发展问题，更是政治问题。”
林枫深深看了这个年轻支书一眼：“小盘，你有这样的认识，很好。边疆治理，不仅是让边民过上好日子，更是要展现华夏特色制度的优越性。我们这边发展得越好，对周边的影响就越大，边境就越稳固。”
夜深了，林枫回到住处。三个女孩已经回来，正挤在一个房间聊天。见到林枫，林念清兴奋地说：“爸，我们今天和村里几个年轻人聊了好久！他们有的在外面读过大学，有的当过兵，现在都回来了。他们说，家乡正在变好，他们想参与这个变化。”
“有什么具体想法吗？”林枫问。
“有个女孩学设计的，想开发瑶族文创产品。有个男孩学农的，想搞生态农业。”林念清说，“他们都很有想法，也很有干劲。”
林枫点点头：“这样的人才，要好好培养。你们明天可以和他们多交流，也许能碰出火花。”
第二天清晨，一行人离开瑶寨，前往更偏远的边境地区。
今天要去的是怒江大峡谷深处的一个傈僳族村寨，那里是全省最后一个通公路的行政村，去年才完成道路硬化。
车行四个多小时，道路越来越险峻。一边是峭壁，一边是深谷。三个女孩紧张地看着窗外，手心里都是汗。
“爸，这么危险的路，平时怎么走啊？”林念清问。
“以前更危险，是土路，雨季经常塌方。”林枫说，“现在修了水泥路，加了护栏，安全多了。这条路修了两年，牺牲了三个工程技术人员。”
车里安静下来。三个女孩看着窗外蜿蜒的公路，明白了这平静背后的代价。
中午时分，终于抵达村寨。这个叫“云上寨”的村寨建在海拔两千多米的山腰上，云雾缭绕，如仙境一般。
老支书是个傈僳族老人，不会说普通话，通过翻译交流。他握着林枫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
“老人家，村里现在怎么样？”林枫问。
经过翻译，老人说：“路通了，电稳了，水清了，学校建了，医院有了。我们傈僳人世世代代的梦想，实现了。”
村里确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新修的学校宽敞明亮，卫生室药品齐全，家家户户通了自来水，还有了网络。
更让林枫欣慰的是，村里有了产业——高山茶叶和中药材种植。虽然规模不大，但让村民有了稳定收入。
在村里走访时，林念清被一群孩子围住了。孩子们穿着民族服装，脸蛋红扑扑的，好奇地看着这几个外来人。
“你们多大了？上学了吗？”林念清蹲下来问。
一个稍大点的女孩用生硬的普通话说：“我十岁，上三年级。学校是新的，老师也好。”
“你喜欢上学吗？”
“喜欢！老师说，好好读书，将来能走出大山。”女孩眼睛亮晶晶的。
林念清心里一酸。她想起自己小时候，总觉得上学是天经地义的事。但对这些山里的孩子来说，上学是改变命运的机会。
王雨薇拿出相机给孩子们拍照，孩子们又兴奋又害羞。苏晓则把带来的糖果分给他们，孩子们礼貌地道谢。
离开云上寨时，全村人都来送行。老支书拉着林枫的手，说了很长一段话。翻译转述：“老人说，您是我们傈僳人的恩人。这条路，不仅通了车，更通了心。我们会永远记住党的恩情，守好边境，过好日子。”
车子缓缓驶离村寨，三个女孩回头望去，村民们还站在村口挥手。
车里很安静，每个人都在思考。
良久，林念清才开口：“爸，我今天……很震撼。我以前知道国家在扶贫，在发展，但那是书本上的概念。今天亲眼看到，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个孩子可以上学，一个家庭可以团圆，一个村庄可以重生。”
林枫看着女儿，眼中有关爱，也有期待：“念清，这就是我们工作的意义。不是冰冷的数字，不是漂亮的报告，而是活生生的人，是实实在在的变化。”
苏晓说：“林叔叔，我学公共管理三年了，但今天才真正理解了‘治理’这个词的分量。它不仅是政策制定，更是人心凝聚；不仅是经济发展，更是民生改善。”
王雨薇也点头：“我回去要重新思考我的研究方向。我想研究边疆治理，想为这样的实践贡献一点力量。”
林枫欣慰地笑了：“你们有这样的认识，这次滇省之行就有意义了。”
傍晚，车队抵达边境小镇，这是三天行程的最后一站。小镇虽小，但整洁繁荣。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各族群众和睦相处。
林枫在这里有个简短的座谈会，听取基层干部和群众的意见。三个女孩列席旁听。
会上，大家畅所欲言。有反映困难的，有提出建议的，有表达感谢的。林枫认真听，认真记，当场能解决的当场表态，需要研究的承诺时限。
一个做跨境贸易的商人说：“林书记，现在政策好了，生意好做了。就是跨境结算还是麻烦，能不能简化？”
“这个问题省里正在和国家有关部门沟通。”林枫说，“已经有初步方案，争取上半年解决。”
一个小学老师说：“我们学校缺双语老师，特别是小语种老师。”
“省教育厅正在实施‘边疆教师特招计划’，今年会有更多老师到边境任教。”
一个老村民说：“我活了七十岁，没见过现在这样的好日子。就是想问问，好政策能不能一直持续？”
林枫认真地说：“老人家，您放心。党的政策不会变，只会越来越好。我们这代人打好基础，下一代人建好高楼。边境地区的发展，是长久之计，是百年大计。”
座谈会开到晚上八点。散会后，林枫才带着三个女孩去吃饭。
饭桌上，林念清问：“爸，您每天都要处理这么多具体问题吗？”
“差不多。”林枫说，“领导干部不能只坐在办公室听汇报，要深入基层，了解实情。群众提出的问题，很多看起来小，但关系到他们的切身利益。把这些小问题解决了，大问题就少了。”
“可是问题永远解决不完啊。”苏晓说。
“是啊，旧问题解决了，新问题又会出现。这就是发展的辩证法。”林枫说，“但只要我们心里装着群众，脚步迈向基层，办法总比困难多。”
晚饭后，三个女孩回到房间，却毫无睡意。三天行程的所见所闻在脑海里翻腾。
林念清打开笔记本，开始记录。苏晓和王雨薇也拿出电脑，整理资料。
“我要把这次见闻写成调研报告。”林念清说，“不仅要记录现象，更要分析背后的治理逻辑。”
“我拍了很多照片，想做个影集。”王雨薇说，“用影像记录边疆变化。”
“我想研究滇省边境治理的模式。”苏晓说，“这可能是中国式现代化在边疆地区的生动实践。”
三个女孩聊到深夜，思路越来越清晰。她们意识到，这次滇省之行不仅是一次探亲，更是一次思想的洗礼，一次认识的升华。
楼下，林枫的房间还亮着灯。他在看文件，在处理工作，在思考明天，思考未来。
窗外，边境小镇的灯火渐次熄灭，只有街灯还亮着，像哨兵一样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安宁。
三天行程结束了，但思考刚刚开始。对这些年轻人来说，一个全新的世界正在展开；对林枫来说，一代人的传承正在延续。
夜深了，星光闪烁。在这片边疆土地上，希望如星光般璀璨，未来如晨曦般明亮。
新的一天，新的征程，永远在前方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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