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或缺之物”。
这五个字，如同带着千钧重量，砸在沈香香的心上，也沿着那脆弱的灵魂链接，回荡在两人的感知中。沈香香感到一阵心悸，并非源于恐惧，而是一种被巨大漩涡卷入其中的晕眩感。同化风险、觉醒度、双向链接……系统的警告与眼前云清玄那近乎宣告般的态度，让她意识到情况正在滑向一个未知而危险的方向。
她必须重新掌控节奏，将这种“需要”引导回“论道”的范畴，而非危险的灵魂绑定。
“师兄谬赞了。”她垂下眼睫，掩饰住眼中的波澜，声音尽量平稳，“香微末之见，若能对师兄道途有所裨益，便是其价值所在。只是‘不可或缺’四字，实在担待不起。道途漫漫，终究需师兄自身勘破。”
她试图划清界限，将彼此关系定位在“互助”的理性层面。
云清玄转过身，目光沉静地看着她，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她故作镇定的表象，直抵她灵魂深处那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只是忽然道：“今日不论道，论剑。”
不等沈香香反应，他并指如剑，随意向前一划。没有动用灵力，仅仅是剑意！一股冰冷、孤绝、仿佛能冻结时空、斩断因果的意念，瞬间充斥了整个石亭，笼罩了沈香香！
这不是攻击，却比任何攻击都更让沈香香感到窒息。那剑意并非针对她的肉身，而是直指她的精神，她的意志，她的……“道”！她仿佛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冰雪荒原，万物凋零，唯有无尽的寒冷与死寂，一种“一切终归虚无”的意念，如同亿万根冰针，试图刺穿她的心防，让她认同，让她沉沦！
这是云清玄的“道”，是他心魔的源头，也是他力量的本质！他在用这种方式，向她展示他最真实、最脆弱，也最危险的内核！
沈香香脸色瞬间煞白，灵魂链接那端传来的极致冰冷与空虚，几乎要将她的意识都冻结。她咬紧牙关，灵魂深处那属于图书管理员的、对“秩序”与“意义”的坚守，以及历经数个世界磨砺出的不屈意志，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她没有退缩，反而迎着那滔天剑意，抬起了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云清玄。她没有力量去对抗这股剑意，但她有自己的“道理”！
“师兄的剑意，果然……冰冷彻骨。”她的声音在剑意压迫下有些颤抖，却异常清晰，“看到了尽头，便否定过程？感受到了寒冷，便拒绝所有温度？此剑，斩得断因果，可能斩得断‘存在’本身？可能斩得断……你此刻看着我，我此刻回应你，这‘当下’的真实？”
她的话语，如同在绝对零度中点燃的一簇火苗，微弱，却顽强不息。
那冰冷的剑意，因为她的话语和她眼中那不屈的火焰，而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凝滞。云清玄的瞳孔微微收缩。
沈香香抓住这瞬间的凝滞，继续道，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力气：“若按师兄之道，万物终虚，则你、我，此刻论剑、论道，甚至这剑意本身，岂不皆是虚妄？那这‘虚妄’的剑意，又何必执着于让我认同这‘虚妄’的道理？师兄，你挥出的，究竟是斩向虚无之剑，还是……困住自己的牢笼之剑？！”
“困住自己……”云清玄低声重复，笼罩在沈香香身上的剑意，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他踉跄后退半步，捂住胸口，脸上血色尽褪，眼底那原本被压制下去的黑气，再次剧烈翻腾起来，甚至比之前更加汹涌！
沈香香的话，像一把更锋利的剑，直接刺中了他道心最矛盾、最脆弱的一点！他因看透虚无而强大，也因看透虚无而画地为牢！
“噗——”他又一次喷出鲜血，那血竟带着丝丝黑气。他抬头看向沈香香，眼神混乱不堪，有愤怒，有痛苦，有迷茫，更有一种被彻底看穿后的恐慌与……一丝疯狂的依赖。
“那你告诉我……该如何……”他声音嘶哑，带着濒临崩溃的绝望，“如何才能……不困于此……”
灵魂链接那端传来的混乱与痛苦，几乎要将沈香香淹没。她感觉到，自己似乎用力过猛，不仅未能疏导，反而将他推向了一个更危险的边缘。
看着云清玄那仿佛随时会碎裂的样子，沈香香心中没有丝毫轻松，只有沉甸甸的压力。她走上前，距离他一步之遥，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坚定地看着他。
她没有答案能直接给他。她的“道”，在于引导他自己找到答案。
过了许久，云清玄眼中的混乱才慢慢平息下去，但那浓郁的黑气并未消散，只是重新潜伏起来，仿佛蓄势待发的毒蛇。他深深地看了沈香香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她心惊。
“我累了。”他最终只说了这三个字，声音疲惫到了极点，转身走向洞府，背影竟显得有些萧索。
沈香香站在原地，感受着灵魂链接那端传来的、如同深渊般沉重而混乱的余波，她知道，心魔的根源已被她触动，接下来的风暴，恐怕会更加猛烈。
喜欢别崩了，反派大人请大家收藏：(m.yishudushu.com)别崩了，反派大人亦舒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