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是你。”
这四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香香的心口，让她瞬间通体冰凉。
对方的目标，果然从一开始就不止苏晚晴一个！或者说，在解决掉苏晚晴（无论死活）之后，立刻就将矛头对准了她！
是因为她在顾言爵身边的位置越来越重要，成了对方的眼中钉？还是因为……顾言爵对她那难以言喻的、超乎“工具”范畴的态度，引来了杀身之祸？
巨大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她背靠着冰凉的墙壁，才勉强支撑住发软的身体。
书房的门依旧紧闭着，顾言爵在里面，刚才他还用那种复杂难明的眼神看着她，攥着她的手腕……可现在，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了她。
她该怎么办？像上次一样，告诉顾言爵？
可上次有明确的绑架威胁，这次只有一条匿名的短信，证据不足。而且，刚刚才经历了那样尴尬又诡异的接触，她该如何开口？
独自面对？她有什么能力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
香香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和恐慌。
她在走廊里站了许久，直到双腿都有些麻木，才强迫自己移动脚步，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反锁了房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心脏仍在狂跳。
这一夜，她几乎没有合眼。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都会让她惊坐起来。窗外摇曳的树影，也仿佛变成了张牙舞爪的鬼魅。
第二天，香香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出现在餐厅。顾言爵已经坐在那里看财经报纸，手臂依旧吊着绷带，神情冷漠如常，仿佛昨晚书房里那段插曲从未发生。
他抬眸扫了她一眼，目光在她眼下的青黑和略显苍白的脸上停顿了一瞬，但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
这种沉默，反而让香香更加不安。
去公司的路上，车厢内气氛凝滞。香香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感觉每一辆靠近的车，每一个路边的行人，都可能是潜在的杀手。
一整天，她都有些心神不宁，工作效率极低。她不断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任何陌生面孔的出现都会让她紧张不已。
下午，顾言爵让她送一份文件去法务部。走在空旷的走廊里，她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她，猛地回头，却只看到其他行色匆匆的员工。
疑神疑鬼，草木皆兵。
她知道这样下去不行，还没等杀手到来，她自己可能就先崩溃了。
傍晚，回到别墅。香香疲惫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揉着胀痛的太阳穴。
顾言爵从书房出来，似乎要外出，经过客厅时，脚步停了一下。他看着她那副魂不守舍、强自镇定的模样，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你怎么了？”他终于开口问道，声音听不出情绪。
香香抬起头，对上他探究的目光。那一刻，她几乎有种冲动，想把一切都告诉他，把那条短信给他看，把她的恐惧和盘托出。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告诉他之后呢？他会相信吗？他会怎么做？是加强安保？还是……觉得她不堪大用，心生厌烦？
在他那套冷酷的“秩序”里，一个无法保持冷静、只会带来麻烦的“工具”，还有存在的价值吗？
“没……没什么。”她低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可能有点累了。”
顾言爵盯着她看了几秒，那双锐利的眸子仿佛能穿透她的伪装。他没有戳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既然跟在我身边，就别一副懦弱的样子。”
他的话像一根针，刺痛了香香敏感脆弱的神经。
懦弱？
是啊，在他眼里，恐惧就是懦弱吧。他习惯了掌控一切，习惯了面对危险而面不改色。
可是，她不是他。她只是一个意外闯入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她会害怕，会恐惧。
一股莫名的委屈和倔强，混杂着恐惧，在她心中翻腾。
她猛地抬起头，迎上他冰冷的目光，几乎是脱口而出：“如果……如果有人明确地告诉我，下一个目标就是我，我难道连害怕的资格都没有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她这不等于变相承认了吗？
顾言爵的瞳孔骤然收缩，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危险起来。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声音低沉而冰冷：“你说什么？谁？”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香香咬着牙，拿出手机，调出那条已删除但被她偷偷截图保存的短信，递到他面前。
顾言爵接过手机，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那眼神中的寒意，几乎能将空气冻结。
“什么时候收到的？”他问，声音里压抑着风暴。
“昨天……晚上，从书房出来之后。”香香老实回答。
顾言爵死死地盯着那条短信，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良久，他猛地将手机扔回给她，转身就朝外走去，一边走一边拿出自己的手机。
“阿诚！立刻给我查一个号码！所有机主信息和通讯记录，一个小时之内我要看到！”他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另外，别墅和公司的安保等级提到最高！所有接近沈香香的人，给我彻底排查一遍！”
他雷厉风行地下达着命令，那副姿态，比之前应对码头事件时，更加冷厉和……急切？
香香怔怔地看着他散发着骇人怒气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他信了，而且立刻采取了行动。他是在……保护她？
顾言爵打完电话，猛地转过身，几步走回香香面前，目光如同鹰隼般锁定她，问了一个问题，一个和当前危机似乎完全不相干的问题：
“怕吗？”
这个问题，和他之前说她“懦弱”时，语气截然不同。没有了嘲讽，没有了冰冷，反而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近乎探究的意味。
香香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冰冷的怒火，以及怒火之下，那一丝难以捕捉的……别的什么东西。
那一刻，不知从哪里涌上来一股勇气，混杂着这些日子积压的委屈、恐惧、以及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她迎着他的目光，清晰地回答：
“不怕。”
这两个字出口的瞬间，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顾言爵也明显怔住了。他显然没料到她会给出这个答案。
他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睛里，仿佛要确认她话里的真假。
香香强迫自己不要移开视线，尽管在他的注视下，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在赌。赌他欣赏勇气，赌他厌恶懦弱。赌她展现出“不怕”的姿态，反而能在他制定的“强者生存”的规则里，赢得一丝生机和……或许还有别的什么。
寂静在两人之间蔓延。
【偏执占有欲指数：169%。】
指数又下降了2点！
顾言爵的眸色深不见底，里面仿佛有惊涛骇浪在翻涌，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冰消瓦解。
他缓缓抬起未受伤的右手，似乎想碰触什么，但最终只是极轻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拂过她散落在额前的一缕发丝，动作快得像是错觉。
“很好。”
他吐出两个字，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然后，他不再看她，转身，大步离开了别墅。
留下香香一个人站在原地，感受着额前那转瞬即逝的、近乎温柔的触感，以及脑海中回荡的那声“很好”，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不怕”……
她真的不怕吗？
不，她怕得要死。
但那句“不怕”，似乎……触动了什么关键的开关。
喜欢别崩了，反派大人请大家收藏：(m.yishudushu.com)别崩了，反派大人亦舒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