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时光仍然在继续向前流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不断向前,一去不回。
?自那夜无声的告别后,景元似乎彻底卸下了某种心防,或者说,变成了某种堪比破罐破摔的坦然。
?那些亲密的举动不再仅限于夜深人静时的偷偷拥抱,也不再需要借着睡梦的遮掩,在日光下也开始自然而然地流露。
?或许是清晨时,他会极其自然地抬手,替忌炎拂去肩头并不存在的落花,而指尖停留的时间却远超必要的范畴。
?或许是用膳时,他会将自己碗中忌炎多看了一眼的菜,直接夹到对方碗中,动作熟稔得仿佛已做过千百遍。
?或许是午后小憩时,他会靠在忌炎身侧的软榻上闭目养神,而手却轻轻握着对方的手腕,仿佛在确认脉搏的跳动。
?忌炎从最初的微怔,到后来的默许,再到最后几乎是一种心照不宣的纵容。
?他不再去思考君臣之界,不再去顾虑旁人的目光。
?左不过最后几日……他这样想着,便任由那份温暖与靠近,将自己层层包裹。
?然而,这份被两人刻意圈禁在方寸之间的亲密,终究还是被打破了。
?这一日,彦卿有紧急军务需向将军禀报,得了通传后,便捧着文书快步走入神策府内院。他绕过回廊,刚踏入庭院准备呼唤,脚步便猛地顿住了,整个人就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
?他看见在不远处的树下,白发将军正拿着一方素帕,仔仔细细替站在他面前的青发统领擦拭唇角。动作轻柔,眼神专注,那氛围……绝非寻常上下级之间该有。
?景元察觉到动静,侧头看来,见到是彦卿,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却并未立刻收回。
?忌炎也看到了彦卿,他身体有瞬间的僵硬,却终究没有避开。
?彦卿张大了嘴,手里捧着的文书差点滑落。他看看将军,又看看统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与困惑,以及一丝少年人撞破秘密后的慌乱。
?他倒吸一口凉气,脸颊迅速涨红,结结巴巴磕磕绊绊地:「将、将军!统领!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这般说完,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转身逃离了现场,连原本要禀报的军务都忘在了脑后。
“?跑这么快……”
“噗、…对不起,但是,噗……”
空间内彦卿的脸也是爆红,在这一瞬间,他甚至感受到了不少来自周围人的视线,带着好笑的,带着揶揄的,带着了然的……
他现在很需要地缝。真的。
?待彦卿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后,景元才收回目光,他轻轻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只是将那方帕子仔细折好并收回了袖中。
?忌炎沉默片刻,垂下眼帘低声道:「……何必让他看见。」
?景元望向庭院外罗浮的天空,声音很轻,「他总要习惯的。」
?习惯没有你的以后。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但忌炎听懂了。
?他的长睫微微一颤,没有再说话。
“……唉。”
深呼吸,缓吐气,只是那股沉郁在心头的闷依旧散不掉。
瓦尔特低下头,推了推眼镜,一刹那反射出来的白光遮掩住了眸底的情绪。
?屏幕上的光影似乎也带上了几分迟滞的重量,聚焦于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清晨。
?忌炎坐在镜前,正准备如常束起那标志性的青色马尾,只是连日来的精力流逝让他抬手间的动作都比往日迟缓了些许,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凝滞。
?而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覆上了他正准备拢起长发的手背上。景元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镜中映出他平静的,甚至带着一丝温和笑意的面容。
?「我来吧。」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近乎自然的熟稔。
?忌炎的手顿在半空,身体都有了瞬间的僵硬。
?束发……这实在太过亲密,太过私密,远非此前那些依靠、牵手甚至拥抱可比。这动作里蕴含的意味,近乎一种……宣告,一种烙印。
?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一下,原本到了嘴边的拒绝、或是那句「于礼不合」的提醒,在触及镜中景元的眼眸时,忽然就哽在了喉头。
?那双金色的眼眸在铜镜光晕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看似平静无波,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混着几分近乎固执的坚持,像是怕他拒绝,又像是早已笃定他不会拒绝。
?忌炎看着那双眼,所有反驳的话语终究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松开了手,默许了这份「僭越」。
?景元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轻柔地穿入青色的发丝,他动作很慢,也很仔细,先顺着发丝的纹路轻轻梳理,将偶尔缠绕的发结一一理顺,直至发丝在他手中柔顺如瀑后,他才抬手将长发高高拢起,另一只手拿起备好的青色发绳,一圈圈仔细缠绕上去。
?发绳缠绕的力度恰到好处,既不会松散,也不至于勒得太紧。指尖偶尔会不经意地擦过忌炎的后颈,那处肌肤本就敏感,被微凉的指尖一碰,便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顺着脊椎悄悄蔓延开来,让忌炎的呼吸都漏了半拍。他下意识地想要绷紧后背,却又在察觉到景元动作的轻柔后,缓缓放松了下来。
?整个过程,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像春蚕啃食桑叶般细碎的窸窣声和彼此压抑的呼吸声在空气中交织。
?景元的眼神始终专注地落在手中的发丝上,他有许多话想说,有许多情绪想宣泄,但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说起,于是,他只是束好了那一缕发。
?最后一丝不听话的碎发被妥帖地掖好时,景元的手在忌炎的肩头轻轻停留了片刻,触感带着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递过来,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抚。片刻后,在指尖肩头的瞬间,忌炎竟莫名觉得肩头空落落的。
?他看着镜中那个被景元亲手束起的一丝不苟的发型,看着身后那人复杂难言的眼神,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缓慢地缠绕收紧。
?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绪,再抬眼时,他的眼底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多谢。」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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