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央宁抱着小灰兔,静静站在原地。
微风吹动着裙裾,漂亮的眸子里带了几分迷茫。
她望着苍劲古树下的谢衡。
光线穿过树叶缝隙,在他冷峻的面容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周身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
到底是二叔母想见她,还是谢衡想见她?
竟追来了郊外。
她上次去过二叔母院子后,因孟婉君盯得紧,又因谢衡那个冷硬无情的家伙,借着养伤的由头休整了几日。
她没接受谢衡的条件,便没有责任日日往二叔母院子跑。
没想到谢衡竟这般按耐不住,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马球赛赶来。
程央宁佯装面色着急,抱着小兔子大步朝谢衡走去,玉佩下的挂穗随着动作荡漾。
“二叔母是又病了吗?”
声音里满是担忧,目光着急地落在谢衡脸上,想要寻找答案。
谢衡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片刻,淡淡道:“随我来。”
洛祈川也追过去,不屑地睨他一眼。
怎么哪都能碰到谢衡?
他看向程央宁:“你若是着急回府,我可以用疾风带你回去,不到两刻钟便到了。”
谢衡声音低沉:“周围都是人,洛小侯爷此举怕是不妥。”
程央宁不愿听他们争辩,将两只小兔子交给洛祈川。
“小侯爷先帮我养着,等我有空便去取。”
想起什么,她又道:“对了,有劳小侯爷帮我告诉陈姐姐一声,说我先回府了。”
洛祈川还没出声,便瞧见程央宁提着衣裙大步朝官道上走。
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难道她和谢衡一起回去,便稳妥了?
谢衡看了他一眼,转身跟上,“不用走那么快。”
程央宁缓下脚步,与他一同行走,“二叔母为何想要见我?”
她见谢衡沉默半晌也没出声,不由得觉得好笑。
谢衡果然还是不适合骗人,连谎话也不会编。
算了,还是她自己自圆其说吧,省的谢衡连一个屁都蹦不出来。
“我这几日忙于养伤,连给祖母请安都极少去,并非没把二叔母的事情放在心上。”
她顿了顿,忽然松了口气:“看谢将军不急不躁的模样,二叔母兴许没事。”
谢衡被猜中了心思,直接大步朝马车走到,快到马车旁,察觉身后细碎脚步声,又缓下脚步。
背对着她:“我以为你上次生了气,不愿意再去看姑母。”
程央宁差点撞上他后背,猛地刹住脚步,往后退了两步。
“怎么会,谢将军觉得我是小肚鸡肠的人吗?”
谢衡彻底沉默了。
他知道程央宁不似表面看上去那么单纯,在这世道,没点城府还真活不下去。
但只要不把主意打在姑母和他身上,一切都与他无关。
“上车。”
程央宁语气倔强:“既然二叔母身体无恙,我等回府后再去看望也不迟。”
“谢将军先回去吧,省的觉得我满腹心机,故意利用谢将军。”
她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几分不满,像是在控诉。
谢衡头一回觉得姑娘家这般记仇,心底涌出几分躁意,放轻声音。
“上车。”
青从已经拿下车凳。
谢衡撩起衣袍,大步上了马车。
程央宁想无情嘲笑他。
拎着衣裙刚上马车,便瞥见谢衡倚着车壁闭目养神。
她拢着衣裙往旁边坐,没打算搭理他。
毕竟,她气性大着呢。
车厢内,檀木香气丝丝缕缕,带着一股令人心神安宁的清冽。
程央宁撩起一侧车帘,郊外景色从车窗处慢慢走过,野草清香扑鼻而来。
马车行驶在未央街,行人如织,车水马龙,阳光有些刺眼。
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擦肩而过,程央宁下意识扫过马车上的标志,视线落在微微掀起的车帘一角。
一张俊美非凡的侧脸一闪而过,带着一股草药香。
那张侧脸线条流畅,鼻梁高挺,薄唇微微抿着一条直线,面容上带着一股病态。
镇北王府世子——梁青礼。
程央宁下意识放下车帘,身子往后坐了些。
他怎么提前回来了?
“怎么了?”谢衡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探究,扫了她一眼。
程央宁微微侧头:“没什么,感觉外面的风有些大,怕扰了谢将军。”
她话音还未落,谢衡的身体已经微微前倾,黑色云纹衣袖垂荡,指尖挑开她身侧车帘。
手臂抬的低,衣袖不经意划过她手背。
一股檀木气息瞬间将人笼罩,长臂伸展的动作好似将她困在一角。
谢衡警觉扫了眼,外面的马车早已经驶离,很快收回胳膊。
车厢内光线又暗了下来。
谢衡声音平稳:“你打算认定小侯爷了?”
他还记得她当时说过的话。
程央宁清澈的眸子里迎着恰到好处的羞涩,微微垂着头,“小侯爷模样好,家世好。”
“纨绔一个罢了。”谢衡淡淡点评,没有再多言。
车厢内又陷入寂静。
程央宁想起了梁青礼,回忆如潮水般涌现。
她两三年前便听说,正阳的庄子里来了位极有名气的公子,长得如天上的谪仙般,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引得周围的姑娘纷纷去偷看。
只可惜那位公子不近人情,性子也古怪。
一年前,她无意中听到悦耳琴音,觉得新奇,偷偷爬上了梁青礼的墙头。
庄子里除了梁青礼外,便只剩下一位小厮,日子和她一样冷清。
初开始,她以为梁青礼和她一样,因不受宠或者做错事被赶了出来。
后来发现他虽然日子清冷,但吃穿用度样样不差,每日都换不同衣袍,头上的玉冠也不重样。
她日日坐在墙头,摘他院子里的梨子啃,边啃边听着琴音,风雨无阻。
起初,梁青礼并不给她好脸色,一见到她来,便抱着琴回屋。
听了一个多月琴音,她听烦了,一连三日没再翻墙头,没想到梁青礼冒着雨寻了过来。
从那时开始,她便死皮赖脸待在梁青礼的庄子里,吃各种各样的漂亮糕点,把玩他的稀奇古玩,扰乱他弹琴。
她在梁青礼的手札上,无意中得知他的名字,心中只以为是巧合。
毕竟镇北王府世子怎么会来那种地方。
当梁青礼问及她姓名,为了以后能得到更多的糕点吃,她说,她的名字叫‘礼礼’。
只为了让梁青礼无时无刻都能记起她。
她说她日子过得苦,无人可依,不识字也不会弹琴,梁青礼便每日抽出两个时辰来教她。
她本以为府中人早已经丢弃她,若在庄子里度过一生,便要寻个可靠之人。
比如,梁青礼。
没想到,一年后伯府竟然派人来接她回去。
那晚,她做了个梦。
为了证实,她寻到了梁青礼和上京的往来书信,得知了他的真实身份。
梦中,梁青礼会在长公主赏花宴过后回京,在皇家举行的庆典中,对程清瑶一见倾心。
而程清瑶心性高,根本看不上梁青礼病殃殃的模样,将亲事推给了她。
她本以为梁青礼会念及庄子里的旧情,没想到他却一心扑在程清瑶身上,对她仿若未闻。
若当真如梦中那样,她宁愿这辈子都不认识梁青礼。
回府前夕,她一把大火烧了庄子,在浓烈的火焰中回了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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